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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途陌罪

第十九章

窮途陌罪 群寶qun 5535 2020-02-22 11:17:49

  王木木從小就愛哭,情緒上來了,不管時間場合眼睛隨時隨地都能發(fā)大水。現(xiàn)在,她依然沒有改掉愛哭的毛病,只不過也知道了避嫌,難過時她會找個沒人的地方,把隱忍的情緒全都釋放出來。

  王木木躲在廁所里,剛才那丟人的畫面根本不愿意再想起,她不想再去上體育課了,大概知道去了也是被取笑。

  這個年紀(jì)的女孩,已經(jīng)變的很敏感,特別是王木木,她自卑,太過于在意別人的目光,每天都在擔(dān)驚受怕中度過。

  王木木從廁所出來直接去了教室,教室里沒有人,她伏在自己的座位上,把臉藏在臂彎里假裝睡覺,享受著這片刻的安靜。

  直到下課鈴響,同學(xué)們陸續(xù)回到教室,個別調(diào)皮的男孩子故意坐到王木木的桌子前,吹著口哨,笑得意味深長。

  其中口哨吹的最響的就是王木木的后桌王濤,這個男孩是真的皮,開學(xué)才幾天,就已經(jīng)讓王木木厭煩至極。王濤成績極差,上課也不老實,小動作不斷,沒事就想著怎么去整蠱別人,經(jīng)常把鼻屎涂到課桌前沿,每次王木木靠過去,王濤都會哈哈大笑,指著她背上的鼻屎惡心她。

  王木木性格溫和帶點(diǎn)怯懦,很多時候都是敢怒不敢言,王濤見她好說話,更加變本加厲,把圓規(guī)的尖頭拆下來,插到課桌前沿,等著王木木靠過來,不知道情況的王木木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那尖銳的針刺進(jìn)皮肉里,疼的只想打他。

  總之,王木木對這個王濤煩的不能再煩。

  王濤吹完口哨就去拉她的頭發(fā),笑的能有多大聲就多大聲,他說:“王木木,衛(wèi)生巾墊的舒服嗎?書包里還有沒有了,拿來給我玩玩吧?!?p>  王木木伏著不動,裝死。

  男孩子卻還在調(diào)皮不停,王木木也不吵也不叫,就這么伏在桌上,不一會兒,他們覺得無趣便也散了。直到下節(jié)課鈴響,老師走進(jìn)教室,班長喊‘起立’是,同桌才發(fā)現(xiàn)王木木眼眶通紅,像是哭過了。

  一直熬到快要放學(xué),天邊突然一個悶雷,大雨毫無預(yù)兆的落了下來。

  教室里的同學(xué)們叫的叫,笑得笑,誰都沒想道快放學(xué)的時候竟然變天了,畢竟早上還是烈陽高照,旁晚就雷雨交加了。

  不一會兒,教室外已經(jīng)有家長陸續(xù)送傘,學(xué)生們陸陸續(xù)續(xù)的離開教室,木木依然百無聊賴的在教室里等雨停,等到張曉曉的爸爸也送來了雨衣,然后她跟著爸爸一起回家。

  王木木才看了一眼教室外,雨水仍都沒有減弱的意思,她想了想,決定不等雨停,就這樣回家。

  因為她知道,不管外面下什么,都不會有人給她送東西。

  王木木從教室出來,抬頭看了一眼大雨滂沱的天,不再猶豫,一個猛子扎進(jìn)了大雨里拼命的往車棚方向奔去,就著一會兒,她已經(jīng)被全部淋濕,衣服濕噠噠的粘在身體上,難受極了。

  沖進(jìn)車棚,王木木意外遇到了王晶,她手里拿著雨衣正往自己班級的車棚走。

  王木木問她:“你有雨衣?”

  王晶說:“嗯,我爸爸送來的?!?p>  “你爸爸?”王木木四周張望了一下:“在哪呢?”

  “上班去了啊,”王晶不耐煩的回:“難道送了雨衣還得送我回去???”

  王木木心里失落的‘哦’了一聲,看著王晶套上雨衣離開,她也推著自行車沖了出去。

  這輛自行車還是二姑送給她的二手自行車,可以騎,但小毛病不斷,車鏈三兩天掉一次,特別容易卷褲腿,王木木幾乎每條褲子的褲腿都被卷的皺巴巴,還有洗不干凈的銹斑。

  大雨如注,四面八方的雨水打在王木木臉上身上,這種時候王木木根本不敢太用力蹬自行車,雨水若是打在身上還好一點(diǎn),衣服濕就濕了,可這么大的雨根本無法使她睜開眼,她沒有戴眼鏡,只能努力瞇著眼睛,卻仍然看不清任何事物,任由雨水流入眼睛,又酸又疼。

  王木木無比煩躁的扶著車把手,又騰不出手抹眼睛,只能把眼睛瞇的更小,騎的更慢。

  可騎出去沒多久,她那輛破舊的自行車也尥蹄子了……車鏈子掉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王木木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能倒霉成這樣,她把車停到路邊,蹲在大雨里給自行車上鏈條。

  若是一年前讓王木木遇到這種情況,那她肯定把自行車推回去,讓外公幫忙把鏈條上了??梢荒旰?,她這種掉鏈條的情況已經(jīng)變的隔三差五,有時會在上學(xué)的路上,有時剛騎上去就掉了,王木木漸漸的在這隔三差五中鍛煉出一分鐘上好鏈條的技能。

  此刻,王木木蹲在大雨里,熟練的把落下的鏈條放在齒盤上,隨后搖了搖踏板,輕而易舉的就搖了上去??缮虾玫逆湕l還沒騎出去兩米,鏈條仿佛故意跟她過不去一樣又掉了下去。

  王木木無奈,只好再一次停下車?yán)^續(xù)上鏈條,上鏈條很快,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總是剛騎上去還沒蹬兩下就掉了下來,如此幾次下來,王木木心里煩躁更甚,一腳把自行車踢到了一邊,自己蹲在一邊生悶氣。

  大雨還在下,王木木邊淋著雨邊跟自己慪氣,她現(xiàn)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覺得委屈,她很羨慕班里的每一個同學(xué),他們的爸爸媽媽會在下雨后第一時間想起自己的孩子,然后放下手頭的一切跑到學(xué)校送傘。也羨慕學(xué)校開家長會時,同學(xué)的爸爸媽媽都會來參加,可她,從來沒有家長來參加過,雖然王木木成績不好,但只要是自己沒有的,都另她十分向往羨慕。

  她羨慕班里的女同學(xué)有好看的涼鞋,好看的牛仔褲,扎頭繩…而她永遠(yuǎn)是一雙布鞋校服校褲……

  王木木不由的想到了張娟,心里不免帶了一點(diǎn)恨,她想不明白,媽媽為什么不關(guān)心她,為什么要走,是不是真的不喜歡自己。

  第一次來月經(jīng)時,王木木是慌亂無知的,可這種慌亂無知并沒有一個人正確的教導(dǎo)她,張小花就連買衛(wèi)生巾都惦記著沒錢,從不會考慮孩子內(nèi)心的慌亂和困惑。

  王木木找不到人訴說,把這件事當(dāng)天大一樣的事情藏著,結(jié)果卻在操場上宣之于眾,這讓王木木幾乎到了奔潰的邊緣,卻還要硬挺著不敢發(fā)泄。

  她太委屈了,可委屈也沒有一個人幫她解圍,大家都像看笑話一樣看著,事不關(guān)己,總能高高掛起。

  路邊有過路人經(jīng)過,那些穿著雨衣的大人們帶著奇怪目光看著這個蹲在路邊的小女孩,卻沒有一個人停下來問問她,小姑娘,怎么了?需要幫助嗎?

  王木木蹲了一會兒,知道沒人會來幫助她,只能認(rèn)命的重新站起來,把車推回去。

  張炳元早已經(jīng)等在門口張望,他最近犯了哮喘,不能出門勞動,只能每天在家里做點(diǎn)輕活。

  今天,張炳元剛剛把門口起好的爐子拎回去,外面就下起了大雨,沒一會兒金彩妹從地里濕漉漉的回來了。張炳元擔(dān)心孩子,他看著外面一直不停的雨想,不知道王木木會不會先去張英家躲會兒雨??擅餮廴硕伎吹贸鰜恚灸緦λ⒁滔窭鲜笠姷截?,嚇得要死,她那一聲不響的性格,肯定寧愿淋回來也不會主動去阿姨家。

  天色已經(jīng)漸漸黑了下來,張炳元干脆拿了一張小凳子坐在門口等,好大一會兒,他才看見王木木推著自行車走了回來。

  張炳元立刻站了起來,等王木木走到面前問:“車又壞了?下這么大雨怎么不知道先去你阿姨家躲一會,趕緊去把衣服換了洗個澡,你舅舅舅媽也快回來了,一會兒一起吃飯吧。”

  說完他把自行車截了過來,打算幫她弄弄。

  王木木拎了一瓶熱水先去樓上洗個澡,她整個人就像剛剛從池塘里撈上來一樣,皮膚被雨水淋的冰冷,雖然還在夏天,可她仍然打了個哆嗦。

  一瓶熱水倒進(jìn)洗澡盆根本沒多少,王木木兌了點(diǎn)冷水,把衣服褲子脫掉,坐進(jìn)了浴盆里??勺潞笏终玖似饋?,把內(nèi)/褲拎起來看了看,內(nèi)/褲已經(jīng)臟了,雖說臟東西不多,可什么都不墊也不行。

  張小花買的衛(wèi)生巾已經(jīng)用完了,外婆和奶奶都不需要用這個,王木木知道,舅媽房間里有這個。

  王木木坐在浴盆里想了想,感覺自己去舅媽房間里拿兩片出來應(yīng)該不會被她發(fā)現(xiàn)…于是她抱著僥幸的心態(tài)把身體擦擦穿衣去了舅媽房間。

  舅媽的房間是不鎖的,她睡的床旁邊有個簾子,簾子后是上廁所洗澡的地方,放了一個洗澡盆與馬桶,馬桶旁隔著鞋盒,盒子里放著草紙還有衛(wèi)生巾。

  王木木迅速的在劉美風(fēng)買的衛(wèi)生巾里抽出兩片塞進(jìn)衣服里,而后心虛的四周看了看,悄悄的走了出去。

  等她洗完澡下樓后,張炳元告訴她,車鏈條長了,他截了兩截,應(yīng)該可以騎了。

  這時張國慶和劉美風(fēng)下班回來了,雖然穿了雨衣,可依然抵擋不住狂熱的大雨,他倆也拎了兩瓶熱水打算先上樓洗個澡。

  金彩妹本來在剝毛豆,這時站了起來幫忙去熱菜,王木木跟著坐在了她的身邊。

  金彩妹問她:“作業(yè)寫好了?”

  王木木被火烤的有點(diǎn)熱,往旁邊移了移說:“吃了飯再做?!?p>  金彩妹也沒再講什么,她不在乎孩子上學(xué)成績好于不好,反正女孩子,上到初中畢業(yè),實在上不進(jìn),可以學(xué)個手藝早點(diǎn)出來掙錢,等掙個幾年,把嫁妝錢掙回來,再找個好人家嫁掉,也挺不錯。

  等到金彩妹把晚飯熱好,張國慶和劉美風(fēng)也從樓上下來了,金彩妹把菜端到桌上一家人開始吃飯。

  吃飯期間,王木木偷偷的看了一眼劉美風(fēng),發(fā)現(xiàn)她也正看向她,立刻心虛的移開目光,低頭吃飯。

  劉美風(fēng)把她的樣子看在眼里,清了清嗓子,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柾跄灸荆骸澳灸荆憬裉煊袥]有去過我房間?”

  王木木頓了一下,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預(yù)感,可還是硬著頭皮說:“沒有?!?p>  金彩妹聽到,在旁邊說了一句:“孩子也剛回來,洗過澡就下來了,她去你房間做什么?”

  金彩妹這句話不補(bǔ)還好,一說劉美風(fēng)心里立刻不高興了,她拉著臉說:“我今早拆了一包衛(wèi)生巾,就用了一片,晚上回來就少了,那是誰拿了?既然沒人進(jìn)我房間,難道是老鼠叼走了?!?p>  金彩妹見不得劉美風(fēng)這個樣子,幾乎立刻懟回去:“你那東西誰稀罕拿,我老太婆反正不要,再說王木木還沒有來事,你就說是她拿的,你沒事找事吧?!?p>  劉美風(fēng)見金彩妹幫她說話就來氣,立刻口氣不善的說:“來沒來,拿沒拿你問問她就行,不過我看現(xiàn)在她就算來也說沒來吧,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又撒謊又拿東西,都是什么家教?”

  這話說的過分了,金彩妹一下子站起來,指著劉美風(fēng)喊道:“你說什么呢?再說一遍?!?p>  劉美風(fēng)也不是吃素了,當(dāng)即筷子一扔,也站了起來,正打算再說一遍、這時王木木開口了,帶著哭腔說:“是我拿的,剛才我去拿的。”

  這句話正好點(diǎn)了劉美風(fēng)的火,她對著金彩妹陰陽怪氣的說道:“不問自取就是偷,你自己的外孫女自己看看好,家里錢什么的藏藏好,免得日后少了東西亂怪罪人…我就奇怪了,這孩子自己媽真的就不管了……”

  “你管的太多了吧?!苯鸩拭媒械溃骸斑@個家現(xiàn)在還不是你做主,你干什么在這里指手畫腳胡說八道,我把孩子拿回來要你出一分錢出一份力了嗎?你看不慣什么勁。我告訴你,劉美風(fēng),你現(xiàn)在吃的這碗飯還是我的,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說這說那?!?p>  兩人開始爭吵起來,因為王木木。

  王木木后悔死了,悔自己手賤,為什么跑到舅媽屋里拿東西,她早知道舅媽不喜歡她,現(xiàn)在正好幫她找到個由頭,把以前那些不順眼全都發(fā)泄了出來。

  “都閉嘴吧?!?p>  這時,張炳元也火了,他把手里的碗扔到地上,從口袋里拿出了十塊錢給王木木,說:“木木,去小店買兩包衛(wèi)生巾,還一包給你舅媽…還有,外公床旁邊的那個抽屜里有零錢,以后你要買什么了,可以自己去拿,不必問我?!?p>  王木木接過錢就走,這個時候她也不在乎買衛(wèi)生巾丟不丟人,只想快點(diǎn)離開這里。

  張炳元喊完一嗓子不在說話了,他才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他溫和謙讓,更多時候都是沉默寡言的,以前他從來不管兒媳和金彩妹怎么鬧,哪怕聽不下去了,就出去走一圈??珊⒆涌倸w是孩子,大江已經(jīng)走了,自己女兒也這樣了,可憐了孩子,張炳元總不能看著孩子沒人管。

  這個男人一輩子都在為兒女操勞,起早貪黑的為這個家付出,張國慶從開始上班就沒有往家里交過一分錢,張炳元和金彩妹為了給他娶媳婦,借錢把家里的平房往上蓋了一層,也從來不需要兒子去還一分。

  他三個女兒,也讓她操心了不少,大女兒張英非要嫁給張旭,張炳元其實是不愿意的,張旭雖然性格直,可性格容易沖動,喜歡惹事,說白了就像個二流子??膳畠悍且?,他也沒辦法。果然,沒幾年就因為張旭的沖動出了事。那時候張燕也住在自己這里,可那孩子像張旭,嘴巴甜,跟張亮好,還挺招劉美風(fēng)喜歡。那幾年張炳元總要多照顧點(diǎn)大女兒,經(jīng)常會偷偷的給女兒塞錢,每隔幾天就送點(diǎn)菜,一直到孩子長大。

  二女兒還好,嫁的有點(diǎn)遠(yuǎn),逢年過節(jié)回來一次,不在他眼皮底下看不到家長里短,總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三女兒張娟,最讓張炳元操心,張娟是最小的孩子,受的疼愛總比哥哥姐姐多一點(diǎn)。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以后能找個好人家,不求她大富大貴,一輩子平平安安的度過就行,可小女兒非看上了村里的王大江。

  雖說當(dāng)時人家的窮都是一樣的窮,可王大江家是真的窮的不一般,而且當(dāng)時的張小花和王文忠在村里因為一些舊事使得他倆并沒有太好的風(fēng)評。

  張炳元是一萬個不愿意,可感情這東西,也怪,它總是會在萬般阻撓中讓當(dāng)事人覺得愛情的偉大,讓他們越來越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張炳元最后還是沒能拗的女兒,兩人婚后也如張炳元所料,又吵又鬧,那時候張娟是有后悔的,可這是她選擇的,不行也得過下去。

  直到王木木六七歲時,王大江和張娟兩人才從婚姻中慢慢的磨合出來,兩人很少再為一點(diǎn)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

  可天總不遂人愿,王大江得了癌癥走了。張炳元承認(rèn),小女兒不如張英,張娟被自己慣的太任性,沒有責(zé)任感,以前不為父母想,現(xiàn)在不為孩子想。把他們二老逼到了一個老臉沒地放的境界,簡直活受罪。

  一輩子為兒為女的活受罪。

  王木木從小店回來了,她把衛(wèi)生巾遞給了劉美風(fēng),劉美風(fēng)到底沒接,氣呼呼的回身上了樓。

  王木木有點(diǎn)無措的看著張炳元,張炳元說:“上樓寫作業(yè)吧。”

  王木木如大赦,一刻都不敢耽誤的上了樓。這個家能給她安全感的還是外公外婆的房間,還有她睡的小床。

  劉美風(fēng)回到房間,氣的抹眼淚,她覺得她沒有什么錯,或許是多讀了兩年書,骨子里帶著點(diǎn)讀書人的驕傲,人人都說她是個現(xiàn)實的女人,可人都是自私的,她的家庭并沒有說比別人好過一點(diǎn)。

  她也會覺得木木可憐,讓木木住這里她心里確實不太舒服,可并沒有到看她不順眼的地步,怎么說木木也是個孩子,再者王木木內(nèi)向,不愛說話,見人就躲,確實不討人喜歡,但這些都不是她反感的理由。

  她瞧不上的是張娟,作為媽媽,她對自己孩子都不負(fù)責(zé)任,那又憑什么讓別人來對她的孩子負(fù)責(zé)任?

  偶爾她的心里也會對王木木產(chǎn)生一些憐憫,可這些難得產(chǎn)生出來的憐憫在現(xiàn)實面前到底不值一提。

  張國慶看到媳婦氣跑了,跟著上了樓,陪著她坐在床上,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王木木再怎么說也是自己的外甥女,他知道媳婦一直對這個孩子別扭,很多時候,他會做這個惡人,看那里不好了會說孩子兩句,但這兩句到底是真心的還是掩飾性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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