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見秀花滿臉淚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xù)續(xù)的向前來安慰的村民哭喊道:“昨夜還好好的,明明還好好的,怎么今早就不見了?二狗啊,這可讓我怎么活?怎么活?”“棚子里的茶還有半盞,他人怎么就不見了?”
聞言卿言眼色一沉,難道......
“王大娘,二狗家的草棚在哪兒?”卿言問道。
“二狗這人窮講究,愛干凈,沒事兒就愛泡點茶喝。他家的草棚也是干干凈凈的,在村子里眾多雜亂的草棚里面很突出,你昨晚來的時候應該路過過?!?p> 真的是他。
茶還是溫的,那就是昨晚剛失蹤的。
可是她和易辭一路從村口過來并未察覺到妖氣,也未遇到什么人,二狗是怎么失蹤的?
卿言又問:“王大娘,從田埂到山神廟有幾條路?”
“有兩條,一條大路,一條小路?!蓖醮竽锏溃鞍⒀?,太危險了,聽大娘一句勸,你還是別去了??镆伴L老和阿云他們昨日白天去的,現在都沒有回來,你還是小心為上,不要沖動?!薄按竽?,沒事的?!鼻溲园参克?。
匡野長老和卿云會不會是發(fā)現了什么?若他們真是遇到了妖邪之類的麻煩,她更得抓緊時間查到真相了。
小路。
易辭側頭看她:“問出什么了?”
“什么都沒有?!鼻溲該u了搖頭,頓了頓,又道,“小衣不想成親算是有用的消息嗎?”
“......”易辭道,“你這次怎么這么積極?”
“因為......”卿言道,“我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勇氣和起死人肉白骨的仁善之心,有助人為樂,為豆谷村除害的雄心壯志?!?p> 易辭淡淡道:“這樣的人是不會說這些話的。”
卿言笑道:“那我就是天下獨一這樣的人。”
“以前怎么沒發(fā)現,你是如此自信的人。”易辭莞爾。“你有沒有發(fā)現......”卿言收了笑意,情緒低落下去,“豆谷村村民失蹤是從半個月前開始的?!?p> 易辭也斂了笑意:“嗯?!?p> 沉默了半晌,卿言小聲道:“那天的攻擊好像是沖著我來的。你說豆谷村村民失蹤的原因和那天的事有沒有聯系?”
“時間對的上,地點離得也挺近,但也不能因此判定兩件事有關聯?!币邹o正色道。
“你那天也沒有找到那股力量的來源嗎?”
“......有?!?p> 忽地停下腳步,卿言轉身望著他:“那是什么?”
易辭也停下,但沒有看她:“你知道三大古族為何是三大古族嗎?明明都是人類,三大古族的人卻擁有普通人一生都可能無法企及的天賦和靈力?!?p> 卿言震驚道:“你是說神獸?”
三大神獸是百年前神明留給人間的最后的庇佑。
清羽族的畢方,夜凌族的混沌,鏡漪族的鄒吾,就像酒樓里的招牌飯菜,商鋪中的鎮(zhèn)店之寶,神獸就是三大古族的鎮(zhèn)族之靈。
神獸在古族在,神獸亡古族滅。
“神獸具有靈性怎么會無緣無故發(fā)起攻擊?難不成它不想讓我在清羽族嗎?”后半句是她開玩笑的說的,也是心中真的有惶恐。
“不會。”易辭道,“那日見到畢方,它就像......怎么說呢?像一個被惹急了的小動物鬧脾氣,張牙舞爪的,但它沒有傷害我?!?p> “那你怎么會耽誤那么久?”易辭沒有回話,卿言又說道,“難不成在順毛安撫嗎?”
“......可以這么說?!?p> “......”兩人繼續(xù)向山神廟走。
走了一陣兒,卿言又問道:“畢方是清羽族的神獸,怎么那么容易就被你發(fā)現了?如果神獸出現問題,族主和長老他們?yōu)楹魏翢o察覺?”
“你能想到瀑布后有山洞嗎?”易辭瞥她一眼,“那個地方結界至少有五道,不過被我破掉了而已?!?p> “你以為那些長老毫無覺察?你怎么不好奇為什么他們后來沒有細問你當日發(fā)生了什么?”
卿言驚道:“他們知道?”
如果卿兮他們早就感知到了神獸有異狀為何不告知與她?是因為她年紀小還是因為煞星命格?
卿言疑惑道:“神獸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對人發(fā)起攻擊,它是被誰惹急的?”
易辭搖了搖頭:“卿族主他們調查了半個月了,沒有頭緒?!?p> 神獸護佑一方靈力,若神獸出了問題......豆谷村會不會被殃及?
“你那日......安撫過畢方之后,它還有異樣嗎?”
易辭思考片刻,笑道:“除了撒嬌,沒有了?!?p>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那座破敗的山神廟,王大娘說有人偶爾會來祈福,但這山神廟看著如此荒涼著實不像有人祈福的樣子。
直到走進廟里卿言才確信是真的有人會來祈福。
廟里雖蜘蛛絲遍布,但山神像倒是很整潔,想必是村民偶爾來祈福時擦拭的。
供桌上香爐內插了兩根快要燒盡的線香,香爐下墊了幾片榕樹葉,供桌前的功德箱內空空如也。
卿言奇道:“村民拜神的方式好奇特,不僅上香,還上樹葉?!?p> 易辭也盯著那兩片榕樹葉,沒有說話。
兩人環(huán)顧了一圈,卿言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但就是說不上來哪里怪。
易辭適時指點迷津:“你看供桌前面的地上?!?p> 卿言看過去,終于發(fā)現是哪里怪了,又看了一圈,問道:“拜凳呢?”
地上擺著的用來扣頭的拜凳不見了,本來不是很明顯,可惜村民對山神的崇敬缺少了一些。
擦拭山神像了,也供香了,可就是不打掃。
地上灰塵遍布,這塊兒臟,那塊兒凈的,拜凳一不見,原本擺著拜凳的地方便留下一片圓圓的干凈的痕跡,分外突出。
卿言盯著那塊兒空地出了會兒神,沒有什么思緒。又好奇那兩片榕樹葉就走過去想看看,結果剛觸到葉子就覺得頭有點暈,似又回到了北冥境,漫天風雪,姑姑在屋前呼喚她。
她正欲走過去,忽然聽到一句:“急急如律令,攝!”
這句術語驟然使卿言的靈臺恢復清明,站定,看見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道人自山神像后走出。
“多謝道長相救?!?p> 卿言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拱手施了禮,這山神廟果真邪祟的很,她方才像是要掉進幻夢里,幸是這位道長將她喚了回來。
不對,剛才那感覺……是相思河的幻術!這里居然也有,難道是那個“李強”又出現了?
等等,一樣的幻術,一樣的幻境,這位道長一句術語就破了,但上次在相思河某人可是……那樣解的。
想到這兒卿言看向某人,某人眼不斜視,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道:“你上次使用'燭風'身體太過虛弱,那個方法更有效?!?p> “……”
“哈哈哈,多日不見,停舟兄在風月之事上的造詣真是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佩服,佩服。”
嗯?這個道長和易辭認識?似乎關系還不錯的樣子?
再等等!道長?!難道是林氏國帝都的松云觀?
卿言細細看過去,這位道長看起來很是年輕,身上的道袍有些破破爛爛的,穿了雙青布十方鞋,未穿襪,敞著褲管,頭發(fā)也梳的松松垮垮,手中拿了拂塵,看起來不修邊幅,不,是灑落超逸,落拓不羈。
原以為是哪位修道法的小道長,不曾想修為如此之高,僅憑一句術語便能破了那個半魔半人的“李強”的咒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好巧,難也兄不在繁華的帝都待著,來這窮鄉(xiāng)僻壤的豆谷村有何貴干?是厭倦了松云觀還是想好要歸隱山林了?”易辭皮笑肉不笑。
果然是松云觀,那他們二人是什么關系?同為青光道長高徒的師兄弟嗎?
嗯?易辭好像說過他不是青光道長的徒弟。
她不記得了,好像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難也笑的更加恣意:“貧道孑然一身,瀟灑自在,自然是想去哪兒便去哪兒,不似停舟兄這般拉家?guī)Э诘?。?p> 易辭冷哼一聲,眼睛瞄了眼難也手中拿著的拜凳墊子,嗤笑道:“難也兄果然恣意,連山神的東西都敢拿去當枕頭?!?p> 難也晃了晃手中的拜凳,笑了笑將它放回原位。
“小姑娘是停舟兄的家眷,不,朋友,就不用謝了?!彪y也將視線移到卿言身上,“不過下次要謹慎些,不是什么東西都可以隨便碰的。”
卿言因為那聲“家眷”臉上有點紅暈,暗自鎮(zhèn)定下來忽略那句話,誠心問道:“道長可知曉這榕樹葉有何蹊蹺?”
難也聞言微微詫異了下,看向易辭:“小姑娘不認得?”
易辭冷著張臉看難也,冷冰冰道:“應該認得嗎?”
難也來了興趣,眉頭一挑:“哦?”
兩人的話很隱晦,不過卿言聽明白了,轉身看向易辭等著他說話。
易辭看了她一眼,無奈道:“也沒什么,這個幻術我也會?!?p> 什么???
卿言瞬間石化愣在了原地。
他為什么也會?
這個是那個“李強”的幻術,為什么易辭會?
對,她是懷疑他和“李強”之間有什么恩怨,不過她以為會是仇敵,但兩人會同樣的術法,難不成是師兄弟?
怎么可能會是師兄弟,一個人和一個魔怎么會是?
對啊,人和魔怎么會有聯系?
之前在月娘祠時兩人明明是方枘圓鑿,針鋒相對,水火不相容的,怎么突然之間好像很親密的樣子?
桁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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