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慶在開學第三周的周五舉行,平日里規(guī)矩、刻板、毫無特色的工大在今天也一改往日面貌,光禿禿的梧桐樹之間是鮮紅的橫幅耀眼奪目,氣勢磅礴的標語一條接著一條,微風吹過,紅色的橫幅搖曳擺弄,走在陽光下紅彤彤的一片,大有鋪十里紅妝的喜慶。
三月天氣逐漸退去寒意,微風拂面時已帶著微弱的春暖。莫沫走在前往禮堂的路上,她感覺自己手心的冷汗多的都能擠出水來,還有一個小時才舉行文藝匯演,但是這會兒她已經(jīng)緊張的不行了,她甚至希望現(xiàn)在天空中能劈下一道雷把自己劈死這樣就不用參加今晚的文藝匯演了。莫沫現(xiàn)在無比后悔,當時怎么就答應了張揚一起上臺表演的提議。
張揚一小時前就發(fā)消息來說他到禮堂了,這會兒眼見莫沫沒有回應直接奪命連環(huán)call,莫沫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也會有一天不想接到張揚的電話。
從前莫沫一直都覺得宿舍到行政樓的距離簡直遠的不像話,特別是冬夏兩季,去一趟行政樓像是從北極走到了南極,但是今天莫沫卻覺得這遙遠漫長的距離卻在轉(zhuǎn)眼間消失無影。走進禮堂時里頭已經(jīng)聚集了一些人,他們散開在舞臺周圍,看穿著應該是今天參加表演的同學。舞臺上是燈火璀璨耀眼,相比起其他地方幽暗寂寥的,舞臺簡直太過奪目。莫沫一想到過會自己就要站在這樣耀眼奪目的舞臺上唱歌就覺得渾身都松軟的像是要化了一般。
莫沫手中握著的手機再一次響起了《Someone Like You》,這是莫沫今天要演唱的歌曲,自從決定要參加文藝匯演后,莫沫就把手機鈴聲改成了這個,莫沫記得自己剛聽這個首歌時覺得這輩子都聽不膩這首曲子,結(jié)果當這首歌變成了鈴聲后,鬧鈴響、電話響、短信響、系統(tǒng)消息響……沒出十天,莫沫聽到這曲子都會不禁打一個寒顫,瞬間成了夢魘般的存在。
屏幕上張揚的名字同樣是這些日子里夢魘一般的存在,莫沫小心翼翼的按下接聽鍵。
“莫沫,你到了嗎?”
“到了?!?p> “那你快來后臺?!?p> “嗯。”
莫沫急匆匆的趕到后臺,黑暗中一道明亮的光從門縫中透出,白色的燈光皎潔的灑在地面上,里頭傳來陣陣歡聲笑語。莫沫站在黑暗里看著那束光芒,忽然門被推開了,越來越多的白色涌出房間,那光芒像是會生長,它不斷的向外探索暈染,直到莫沫出現(xiàn)在這皎潔的光芒里。白皙且骨節(jié)分明的手握住了莫沫的手腕,暖暖的溫度像是潺潺流淌的溪水,它一路順著手腕淌進心房。
(今天我站在黑暗里,覺得那絲微光就是我能觸及的極限,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也會被光照耀,張揚謝謝你,謝謝你推開那扇門,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這輩子也不會有勇氣走出黑暗。
——2011年3月19日·莫沫)
張揚今天穿了一身絲絨質(zhì)地的黑色西裝,白色的襯衫領(lǐng)口系著黑色領(lǐng)結(jié),莫沫從來都覺得張揚是一個陽光清爽的大男孩,今天這般模樣倒是讓他多了幾分成熟的魅力。張揚低著頭沒有看莫沫,他抬手將一個紙袋塞到莫沫手中。
“那個……這個……我多買的……你穿吧……”
莫沫有點摸不著頭腦,張揚支支吾吾的在說什么?她從袋子中拿出了一團黑乎乎的布,隨著黑色緩緩展開,一件絲絨質(zhì)地的黑色連衣裙赫然映入眼簾,莫沫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她低頭看看了自己洗的脫色的牛仔褲和已經(jīng)磨出洞的羽絨服,她竟然全然沒有想起來表演要準備服裝,這哪里是什么多買的,這分明是張揚特意買的。
“謝……謝謝。”
莫沫幾乎是抱著衣服逃進更衣室的,她氣喘吁吁的坐在凳子上,黑色的衣服在燈光下竟然像是鋪滿了鉆石一般閃閃發(fā)光。如何此刻要用一個童話故事來形容的話,莫沫覺得一定是《灰姑娘》。
莫沫有點忐忑,她小學畢業(yè)以后就沒有再穿過裙子,初中高中只需整日穿著校服,大學以后雖然沒有了校服要求,但母親微弱的工資實在不允許自己有太多的消費欲,莫沫也知道母親的不容易,所以從來不會要求母親給自己買什么,總是想著能省則省。莫沫自己都想象不出了如今的她穿裙子會是什么樣子。
“會不會很奇怪啊。”莫沫問的聲音很低,低的幾乎自己都聽不清楚。她扭捏的拎著裙子下擺不敢直視張揚,莫沫感覺此刻的自己像是全身爬滿了小蟲子那般不自在。
還沒等到張揚的回答,一大片白色羽毛映入眼簾,唐果拉著莫沫坐到了化妝鏡前,鏡子里莫沫的臉透著淡淡的紅色,唐果拿著一堆大大小小的刷子在她臉上掃過,鏡子里張揚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直直的站著,他的嘴巴微微張開后又輕輕合上,莫沫不知道張揚說了什么,她只覺得張揚穿西裝的樣子很好看,想著張揚結(jié)婚時穿西裝的樣子一定會把新娘帥到。
唐果一頓捯飭后,讓莫沫睜開眼睛,她的語氣里是自信和滿意。莫沫緩緩睜開雙眼,天知道她有多緊張,化妝對于莫沫來說簡直就是大變活人一般的存在,她實在難以想象她的臉化完妝會是怎樣的效果。
“莫沫你化完妝也太好看了吧?!?p> “你是在夸莫沫還是夸自己的化妝技術(shù)啊?”
“哈哈哈,都夸?!?p> ……
Kevin突然出現(xiàn)在唐果身邊聊了起來,他們倆就莫沫臉上今天用的什么色號的口紅、什么牌子的眼影熱烈討論了起來。
唐果今天穿了白色的芭蕾舞服,白色的絲襪勾勒出她完美的腿部線條,光看著就覺得優(yōu)美動人,她的身旁是穿的仙風道骨的Kevin,他今天表演吹笛,莫沫知道Kevin也參加表演時曾經(jīng)想過Kevin會表演什么,但是萬萬沒想到是吹笛,莫沫總覺得叫Kevin的可能和小提琴之類的會比較相配。莫沫腦海里莫名其妙的浮現(xiàn)出在理發(fā)店的Kevin幫人剪著頭發(fā)突然拿出笛子吹來起來,不禁涌出一陣笑意。內(nèi)心的緊張在此刻突然被笑意沖淡,她覺得周圍都散發(fā)著春日里甜甜的芬芳。
一切像是一場美好的夢,夢里莫沫不再身處黑暗,她站在光芒中,身旁是鉆石般閃耀的人群,內(nèi)心是從未有過的暗自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