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剛前腳踏進了門檻,胳膊就被人用力拽住了。
男子有些著急詢問道:“二妹妹你仔細看看我,可否識得我?”
手臂上傳來的力度讓姑娘蹙起了眉頭,她回頭仔細的打量起了眼前這個比自己高半個頭的男子。
男子皮膚白皙,是那種長時間未見過陽光的白。溫柔的眉眼下面有一抹烏青色的帶子掛在上面,可看出他這些日子休息的并不好。
蘭花低垂了眼睫,看著抓著自己的手說到:“我不認得您,麻煩您先把手松開?!?p> 門口的小廝,以及剛剛跟在后面的丫鬟都低著頭,故意找了事情做,踟躕著沒有離開。
男子尷尬的瞧了眼四周的人,眼神停在了抓住的那條纖細的手臂上。
他喜歡二妹妹,是真心喜歡的。他求過父親成全自己,是真的求過。
他答應過二妹妹娶她,可是他失約了,因為父親的不愿意,自己的無能為力。他想著等到自己有一天考上了功名,便可以給二妹妹名分。
在當他得知二妹妹進了王府時,心里難受得好幾個晚上都沒能睡著,那些日子他躺在床榻上后悔著當時自己沒能再求求父親。
男子睫毛顫動了一下,手掌松了松。抬眼瞧著身前站立的姑娘,那個曾經總是親熱叫他衡哥哥的人,正用著陌生的目光打量他。心口的位置顫了顫,徹底慌了起來。
當他瞧著姑娘眼里的不安時,他開始害怕了,怕二妹妹會遠離他,害怕他,再也不讓他靠近。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溫柔的安慰道:
“二妹妹別怕,我是你表哥。你以前最喜歡跟我一同玩??蛇€記得?”
綠扶站在蘭花身后,有幾分不樂意起來。她覺得表少爺這般行為太過孟浪了些,這要被人傳了去,她家小姐成什么人了。
“回表少爺,我家小姐上次生病之后,便不再記得任何人,任何事。還行表少爺不要為難我家小姐?!?p> 還沒等蘭花自己開口,綠扶卻上前來說到。
男子直直的盯著蘭花那張臉,那張比往常圓潤的臉龐上只是蹙著眉頭看他,半分愛慕之情都不曾有過。
他又怎會為難她?又怎得舍得為難她?男子抿了抿嘴,干澀的唇角動了動,有些無力的再次詢問了起來:“是嗎?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么?”
男子低沉的聲音中透著幾分悲傷,就像一個孩子不小心丟掉了自己最喜愛的玩具一般沮喪。
“不認得了,以后有機會在跟表哥敘舊,我這還有事就先走了?!?p> 蘭花被男子看的有些不自在,瞧著走過來的季管家,便將門檻里的那只腳收了回來,笑著轉身迎了上去。
“白姨娘,可時有何吩咐?”季忠本來準備回府復命的,馬車剛調了個頭,便瞧見白姨娘被人攔了下來,故此這才走了過來詢問。
蘭花對著季管家感激的笑了笑,道:“就是來感謝下季管家,勞煩您傍晚時分還得來接我回去?!?p> “都是小人應該的,如果姨娘沒什么吩咐的話,小的這就回府稟告王爺?!?p> “麻煩您了?!?p> 蘭花瞧著季管家走遠后這才回了頭,準備進府。剛一回頭卻瞧見剛剛那個自稱表哥的男子還站在門口神情哀傷的瞧著自己。
桃花從走廊過來時恰巧見著這一幕,很是不樂意的加快了腳步。
“表哥,你怎的在這兒。桃兒可找你好久了呢!”白桃兒似宣示主權一般,挽上了男子的手臂,一臉嬌羞的嗔到。
蘭花上前對著兩人禮貌的笑了笑,打量了一番許久未見得三妹妹,便路過二人沿著走廊往趙姨娘的院子走去。
姑娘抬手輕輕推開了香羅木的院子,院子里種著一棵高高大大的白蘭樹。光禿禿的樹干下面不知是誰用繩子綁了個秋千在上面。
秋千上面坐著一個五歲大的小姑娘,姑娘穿著一身正紅色衣衫,正咯吱吱的笑著。
小女孩身后站了一個穿著淡藍色衣衫的婦人,胳膊微微用力的推著小女孩的后背。
“姨娘,你用力,蓮兒不怕········二姐姐?”白小五瞧著門口站著的人,把“高”字整個咽了回去,不敢相信的叫了聲二姐姐。
趙姨娘自打聽見白小五叫二姐姐時,眼神就定在了從門口進來的姑娘身上。那雙總是帶著憂愁的眉眼,此刻卻多了幾分喜樂。
她牽著白小五迎了上去,好些時候她便夢見蘭兒回來看她,然后她拉著蘭兒的手詢問她過的好不好,有沒有被欺負。但當真瞧見了許久未見的女兒時,卻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白小五掙脫開了趙姨娘的手,整個人抱住了蘭花的大腿撒嬌道:“二姐姐,蓮兒都想死你了?!?p> 蘭花低頭瞧著那張軟糯的小臉,忍不住上手捏了捏,然后彎腰把人抱了起來,說:“小頑皮,真這般想我?”
“嗯!”白小五點頭肯定的回到。
蘭花拿手刮了刮懷里小姑娘的圓潤鼻頭笑了起來。瞧著站在跟前呆愣的趙姨娘開口道:“姨娘最近可還好?”
趙姨娘愣了愣,紅著眼眶笑著連道了三聲:“好!好!好!”
白小五蹙著眉,瞧著自己姨娘很是不滿的說:“才不好呢!姨娘跟爹爹吵架了,爹爹都好久不來看姨娘了,府里的下人都開始欺負········。”
趙姨娘連忙叫住了白小五,制止道:“蓮兒,休得胡說。”然后又看向了蘭花,尷尬的笑著繼續(xù)道:“蘭兒別擔心,我很好?!?p> 蘭花瞧了眼趙姨娘,拿手拍了拍懷里委屈的小姑娘,低頭對著懷里的白小五笑了笑。
“二姐姐給你帶了禮物,在綠扶哪里快過去拿?!?p> 蘭花隨著趙姨娘進了屋子,然后支開了白小五,這才回頭跟趙姨娘聊了起來。
“蘭兒過的很好,姨娘也不用因為蘭兒的事情跟父親那邊過不去。再說了事情也都已經發(fā)生了,您這又何苦呢?”
就算她再不愿意知道,心里也是清楚的。自打因為自己要被送去慶王府時,趙姨娘便開始跟父親不痛快,想不到都這般久了,趙姨娘還是如此,想來也是會惹人不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