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緩緩開口:“她救了你,圍場上你救慕丫頭時,她在你身后替你擋了那支箭,穿胸而過,那是亂箭,無人設(shè)計(jì)?!?p> 他看著眼前與他幾乎同高的兒子,臉上露出神秘莫測的微笑,像是試探,又像只是簡單的陳述般。
“她欽慕你,愿以公主之尊,為你側(cè)妃。”
容時依舊是原來的語氣,“兒臣不愿娶她?!?p> 圣上臉色微變,出口帶了幾分威壓:“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慕丫頭和她,誰對你更重要,朕喜歡慕丫頭,不會奪了她正妃之位,你也要清楚,朕對你寄予厚望。”
容時淡淡一笑,眼底閃過一絲嘲諷,“我若將這天下放在眼里,父皇當(dāng)初也不會有賜婚的機(jī)會,如今我對慕夕很滿意,父皇為何又要橫生枝節(jié)?”
這話,問的就比較大膽了,順起在旁邊聽著,不由得心里捏一把汗。
他還沒見哪位皇子這么大膽,直接逼問圣上,也就面前這位爺問得出口了。
圣上起身,天子威壓籠罩著容時,“你可知自己說了什么?”圣上一字一句吐的緩慢,空氣像是凝滯一樣。
容時面上波瀾不驚,他緩緩后退一步,行禮起身道:“父皇對我寄予厚望,但這天下,我自會憑自己本事,讓您心甘情愿的選我做太子,無需娶一個身份高貴的公主,兒臣不會娶她?!?p> 容時不卑不亢的陳述著,語氣不緩不急,圣上看著他,心里實(shí)在是滿意的,這才是他的兒子,這才是未來天宗國的君主!
好一番傲骨錚錚,不愧是他的兒子!但,他還是堅(jiān)持。
“臨秋手中有南代多年來插入的臥底,若是一著不慎,對天宗國來說,是一個巨大的代價,你拒了朕三次,你要想清楚。”
容時眼眸閃爍不定,面上不顯分毫,圣上繼續(xù)加壓。
“你若執(zhí)意心中想法,朕答應(yīng)你,只要你解決掉這些隱患,朕不會涉入,但只要這些隱患還在,就像如鯁在喉一般,便是慕丫頭,獵場一類的事,也不會消停?!?p> 容時放大瞳孔,呼吸一緊,獵場一類的事,絕不能再發(fā)生!他握緊了拳頭,心中似十分糾結(jié)。
最后,總要作出抉擇。
容時沉聲道:“我會查出名單,還請父皇不要插手。”
圣上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你只有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后,朕會給臨秋公主答復(fù)?!?p> 容時回到現(xiàn)實(shí),慕夕端著小碟子放到他旁邊,容時拿起一個放到嘴里,慕夕笑著問他:“甜不甜?”
容時看著慕夕笑了笑,“小六的手藝,自是極好的?!?p> 慕夕笑彎了眉眼,拿起一個喂到容時嘴邊,“那殿下多吃些。”
晚上,容時躺在床上無眠,想著身邊躺著的小六,他眉目糾結(jié),半月時間定是不夠,若娶了那公主,便可多些時間。
待一切處理好后,便清凈了,只是,小六會怎么樣?
他皺著眉毛,仔細(xì)想著這事該如何啟齒,絲毫沒有半點(diǎn)心思放在那公主身上。
想到那個臨秋公主,容時眼里閃過一道厭惡,既然你非要做本王側(cè)妃,本王便給你這個機(jī)會,墨黑色的眸子在黑暗里蘊(yùn)含著嘲諷。
慕夕夜里嚶嚀一聲,翻身搭在容時身上,容時思緒頓時打消。
他輕輕摟住慕夕,下巴輕抵在慕夕頭頂,感受著懷里一團(tuán)溫?zé)幔较︱槠饋?,小小的,卻這樣占滿了他的心窩。
寵溺的喊了聲:“小六……”聲音繾綣,無限情深。
慕夕早上醒來時覺得很是奇怪,昨夜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對她說對不起,聲音縹緲,似有若無。
慕夕揉揉腦袋,真是做夢了?
容時提前穿好了衣服,上等的冰藍(lán)色絲綢襯的他身姿格外頎長,整個人多了幾分溫潤。
他過來蹲在慕夕身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小六睡醒了?”
慕夕點(diǎn)點(diǎn)頭,睡眼惺忪的看著眼前的殿下,“殿下,你要出門嗎?”
容時溫柔的在她額前落下一吻,“有樁麻煩的事需要處理,這些天都會很忙,你在府里好好的,不要貪涼不要貪杯?!?p> 慕夕乖乖應(yīng)下,低頭的瞬間沒有看到容時眼里一閃而過的愧疚。
今日陽光甚好,慕夕罕見的沒有睡覺,她坐在陰涼地方,拿出手上的東西忙活著,半亭在給嚶嚶梳毛。
半香躡手躡腳的在慕夕旁邊瞅著,突然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天地一般,她捂嘴驚呼:“小姐,你,你在,你竟然碰針線了?”
確實(shí)很驚訝,慕夕精通醫(yī)術(shù),銀針在手向來只為行醫(yī)治病,從不碰繡花針。
慕夕臉透著不明顯的微紅,她輕咳了一聲,“叫喚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一時興趣來了罷了。”她有些欲蓋彌彰。
半香臉上露出我懂的笑容,“知道了小姐,這荷包是男子式樣,肯定是給姑爺繡的對不對?”慕夕不去理會她,一心注意著手中的針線。
殿下之前一心討要,如今趁著他不在府里,修好了當(dāng)作驚喜也是好的,這個荷包尚未完成,只看得出湖藍(lán)色的底子,隱隱用銀線加以點(diǎn)綴。
慕夕的繡工不算很好,但配色看著很是不錯。
她想著繡好之后的樣子,一時出神手指一點(diǎn)尖痛,“小姐,小心針。”半香在旁嚇了一跳,怎么說扎就扎了。
慕夕抬起手指盯著了一點(diǎn)紅怔怔出神,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什么,她方才有一時間的心悸,不知是為什么。
她搖搖頭不去想。今夜枕邊無人,慕夕沒想什么,只是有一時的不適應(yīng),但也只是一瞬。
有些事有些人,久了之后不自主的就成了一種習(xí)慣。
很快慕夕調(diào)整過來,陷入夢鄉(xiāng),依舊沉沉的睡的香甜,黑暗里,容時看著慕夕,眼睛里浮現(xiàn)著寵溺。
他一身黑行服,看著睡姿調(diào)皮的慕夕,被子又是亂蓋的,大半個身子露在外面當(dāng)真不怕著涼了。
他嘴角不自覺的勾起,眼里盛滿笑意,給她蓋好被子后看著她。
房間里很安靜,只聽得見淺淺的呼吸聲,慕夕的呼吸聲平穩(wěn),很明顯人兒睡的香甜,臉蛋白嫩宛若上好白玉般,毫無瑕疵,惹人心動。
他伸出手似是要撫她的臉,他愣在半空,還是緩緩收回去了,沉吟不語。
半晌后他轉(zhuǎn)身離開,沒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響,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轉(zhuǎn)身后,床上緊閉雙眼的人兒恍然睜開,眼睛里閃過一道光芒。
她看著容時離去的背影,眼神閃爍,動了動嘴唇,卻沒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響,亮如星空的眸子有一瞬的暗淡。
殿下,你有事瞞我……
近日京中流言紛起,宸王殿下要娶側(cè)妃了,各種議論,臨秋公主還上了宸王府一趟,只是并未進(jìn)門。
慕夕不知道她是來耀武揚(yáng)威還是解釋什么的,她全都不想管,吩咐了門房關(guān)在府外。
下午天氣陰晴不定,慕夕整個人也懶懶的,她躺在躺椅上,閉著眼睛靜靜待著,“半香?!?p> “小姐,怎么了?”慕夕抬手揉了揉眉間,白日里睡的久了,頭有些昏沉,“去信,我今晚要見他?!?p> 半香應(yīng)下,端來一杯蒙頂甘露放在小姐旁邊,眼睛流露出一絲擔(dān)心,姑爺已經(jīng)七八天沒有落府了,她是真擔(dān)心小姐。
慕夕此刻不明白身邊小丫頭的心思,她細(xì)細(xì)品了一口清香細(xì)嫩的茶,緩緩放下心中事。
茶湯清甜可口,一如往日滋味,沁人心脾,她抬眸看著眼前開的嬌艷的花瓣,眼睛里流光溢彩。
她勾起嘴角,并無外界傳言那般憔悴可憐,她還是那個慕夕,笑起來不管旁的。
她放下茶杯,想著心中打算,不論京中傳言是真是假,這話傳了小半月了,總得找到正主,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