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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綏福祉

第二十三章 如何

永綏福祉 風動花枝 6386 2020-03-05 21:00:36

  事實證明那針的確扎得值,過了兩天小長安就大好了,整個人清清爽爽,帶著小狼在院子里跑得歡快。

  那大夫叫邢伍,游歷到這,見這個鎮(zhèn)上沒什么好大夫,于是干脆定居下來,也沒什么家人,只撿過一個快凍死在路上的半大孩子,也就是現在的小伙計,他要邢伍給取了個正經名字,叫邢無虞。

  眼見著還有十來天就是年節(jié)了,醫(yī)館里只有二邢,小邢跟著老邢學了幾年醫(yī)術,但無奈他不是那塊料一樣,認藥材還行,其余的總是不通,邢伍無法,只得讓他當個小伙計,幫忙抓藥整理也罷。

  前些天邢伍坐診經常一坐就是一天,連個休息也沒得,這幾天老人來了,他倒偶爾偷得閑,還能歇歇午覺,于是愈發(fā)舍不得老人走了,留他過了年節(jié)再走,左右還有一間客房,年節(jié)一過,病人也會少些。

  老人欣然答應下來,早退了客棧。

  這間醫(yī)館是小長安游歷至今住的最愜意的地方,它不是最華麗的,不是最溫馨的,不是最潔凈的,不是最寬敞的。但最喜人的就是那一股若有若無的草藥香,這種香氣,較之花香要淡而沉一些,較之脂粉香要輕而素一些,不會放肆,絕不張揚,最是養(yǎng)人。

  邢伍身上就有一股散不去的草藥氣息,據說是天命之年的人了,看起來也只四十出頭的樣子,就連臉上的每一條褶皺,都透著一股淡然的雅意,舉手投足間,不緊不慢,行云流水一般自在。

  在他的身上什么都是淡然的,表情幾乎總是淡淡,你得仔細觀察他的臉部肌肉才能找出區(qū)別。生活也是淡然,小伙計煮什么他吃什么,有一次小伙計將粥煮糊了,他要去重煮,邢伍盛了一碗,慢慢地喝了。小長安看他那怡然自得的表情,以為味道還不錯,也嘗了一點,差點沒把舌頭吐掉,自此小長安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物欲也是淡然,穿得衣服幾乎每一件都有補丁,病人有錢就給,沒錢也不追,臟兮兮的他不嫌棄,穿得金燦燦的他也不高看,在他的眼里,他們都只有一個身份——病人。

  如果一定要說他有什么講究的,那就只有對自己那包銀針,時時揣懷里,天天都要擦。

  老人似乎很喜歡自己這個新朋友,兩個人總喜歡一起喝茶,連小長安都被丟到了一旁,只能和自家小狼鬼混。

  不過小長安也很喜歡這個長輩,待在他的身邊,就讓人覺得仿佛時光都慢了半拍,臉上的喜怒哀樂漸漸淡化,心情平靜柔和,與世隔絕一般。

  他躺在后院的搖椅上看書,小長安追著小狼跑,一動一靜,就像畫里的場景似的。

  兩人大多時候在坐診,閑來無事小長安就同小伙計玩,小伙計今年十六,溫和內斂,沒事會教小長安認些藥材,忙不過來時,小長安也幫著配藥收拾之類的。

  這天,難得醫(yī)館的人少些,小長安便扯著老人逛鎮(zhèn)子,老人也知她閑不住了,趁著小狼睡著了,兩人溜了出來。

  天氣依舊冷,路上人不多,有些小攤子,乞丐倒是不少。

  小長安逛了會兒,沒發(fā)現什么有意思的,興致缺缺,對老人道:“回去吧,師父?!?p>  老人笑著應了一聲,師徒兩開始往回走。

  小長安任由老人牽著,自己低著頭看著腳尖走。突然聞到了一股熏人的酸臭味兒,那股味道越來越近,小長安疑惑抬頭,就看見一個蓬頭垢面、黑糊糊、臟兮兮,骨瘦如柴的大孩子從人群中沖過去,小長安嚇得連忙閃避,還是和他擦肩而過。那一刻小長安甚至看見了他頭發(fā)上爬動的虱群,小長安僵硬的吞了口水,頭皮發(fā)麻,想要伸手去拍肩膀,又有些不敢。

  身后傳來婦人的叫罵聲:“夭壽啦,臟死了,小乞丐長不長眼???別把虱子蹭老娘身上?!?p>  老人瞥了小長安一眼,淡淡道:“荷包丟了?!?p>  小長安回神一看,夭壽啦,他那一頭的虱發(fā)實在太有沖擊力,這招“聲東擊西”真是…

  小長安著急道:“師父,那個荷包里面雖然沒有多少錢,但那時葵姬姐姐給的那一個,上面還繡了我的名字呢!”

  老人帶著她追去,笑道:“不怕,追得回來?!?p>  小長安僵硬的轉身,她甚至不敢去看自己的肩膀,生怕一扭頭就看見幾只爬動的“小可愛”。感覺全身都開始癢了起來。

  老人帶著小長安慢悠悠的追著,小長安懷疑道:“師父,你真的找得到嗎?”

  老人不答話,依舊牽著她走了一會兒,兩人進了一條小巷子,小長安眼前一亮,果然看見了那個小乞丐。

  那條巷子不到一丈寬,夾在兩座宅子之間,盡頭是一堵墻,有人在墻角處搭了幾塊破木板,墻角有一個不??人缘呐K兮兮婦人,靠墻坐著,蓋了一床稻草填的被子,被子上破了幾個大洞,不少稻草落了出來。

  婦人的身邊有一個稍微干凈些的小女孩,看起來和小長安差不多大,只是臉是凹進去的,穿著寬大的破衣,沒幾兩肉。她正在把玩一個被捏的臟臟的荷包,上面繡著李長安三字。

  兩人趕到時,婦人正對小乞丐說:“謙兒,這荷包真是別人家丟棄的嗎?這針腳這樣細密,繡工不知比我好了多少,料子也是沒見過的極好的,有些臟但不舊,誰家會丟掉這樣的好東西。”

  小乞丐幫妹妹理著頭發(fā),面不改色的道:“娘,這真是我撿的,有錢人家哪缺這么個荷包啊?”

  婦人不在言語,小長安看著自己的荷包被捏的都是印子,正要沖過去要回來,老人卻提起她的領子,趁里面的人沒注意,將她提了出來。

  小長安低聲問道:“師父你干嘛呀?我的荷包??!”

  老人搖頭道:“你太沖動了,你就這樣沖進去要,這無異于是告訴那婦人和小女娃,她們的兒子和哥哥是個見不得光的小偷?!?p>  小長安撇撇嘴道:“不就該這樣嗎?他敢偷東西難道不敢認嗎?再說了,我不告訴他娘,誰來教育他呢?他以后要是偷了厲害的人的東西,被打死了怎么辦?”

  老人哈哈笑道:“那孩子可精得很,他剛才看似無意的亂沖,其實是瞄準了你的荷包的,我們一老一小的確是好下手一些,就算發(fā)現了,一般也沒體力去追究?!?p>  小長安更氣了:“師父你還笑,他都這么壞了,專門欺負我們老弱,我們更不該繞過他??!”

  老人收了笑,正色道:“安兒,你這樣沖進去會毀了三個人?!?p>  小長安一怔,就紅了眼圈,委屈道:“師父,這我可擔不起,我不過是要回自己的東西,你憑什么這么說我?”

  老人沒有安慰她,只是蹲下身對她道:“首先,那個婦人身體已是極差,她是放心不下一雙兒女強撐著,就是我和你邢爺爺出手,也只能讓她在撐個四五年的。她原本就是靠著孩子撐著,你說你要是沖進去告訴她,‘哎呀,夫人,你兒子是小偷,他一直靠偷老弱之人的東西來養(yǎng)活你們?!阏f他娘會不會當場氣死過去?”

  小長安收了淚,垂首聽著。

  老人繼續(xù)道:“其二,那男娃娃沒了娘親,大約又是悔又是恨的,不說恨上你,以后也難以成為什么良善之人。其三,那小妹知道了自家哥哥是小偷,她還小,大約不知道什么是小偷,但她知道這樣可以活下去,可以不讓哥哥向娘親一樣離開她,她會不會也走上這條路呢?”

  小長安的頭更低了,老人接著道:“最后,師父雖然知道錯不在你,而在那個小子。但你爹爹不是從小就告訴你,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嗎?你身為他的獨女,怎么能連這點氣量都沒有,這點委屈都受不得?”

  小長安剛收回去的眼淚又涌出來,垂著頭啪嗒啪嗒的掉著金豆豆,哽咽道:“師父,我知道了,是我不對。”

  老人沒有說話,笑著瞥了小長安身后一眼。

  只見那個小乞丐竄了出來,緊握雙拳,抬眼正視著老人道:“不,是我不對。”

  小長安正哭著,突然竄出個人來,嚇得她打了個哭嗝,呆呆地看著來人。

  老人面色平常,似乎不出所料,小長安止了淚,語無倫次道:“你,你什么時候…”

  小乞丐挺直身板,答道:“一開始我就發(fā)現你們了?!?p>  老人瞇著眼打量他一會兒,笑道:“所以,你現在想怎么辦?”

  小乞丐一咬牙,猛地跪下朝老人磕了三個頭,磕得極用力,都泛紅了,有細細的血珠。

  老人不躲也不閃,反而問道:“你叫什么名字?!?p>  小乞丐一愣,然后恭敬答道:“宋謙和。”

  “名字倒是不錯?!?p>  小乞丐似是赫然,低著頭沒有言語。

  小長安呆呆地沒有說話,老人捋須想了會兒,道:“既然受了你這么重的禮,老夫就幫你一個忙如何。”

  小乞丐惶恐道:“這如何使得?明明是我…”

  老人笑道:“是我口誤,我的意思是,你幫我一個忙如何?”

  小乞丐正色,一字一句道:“凡我能夠,無所不為?!?p>  老人又笑:“那倒不至于,我有個友人店里招不到伙計,沒有月錢,但包吃包住,你意下如何?”

  小長安聽了,驚訝的看著自家厚臉皮師父,可以這樣使的嗎?

  小乞丐震驚的抬頭,張嘴良久,吐不出個字來。

  老人見他這呆樣,板起臉道:“你就說,你幫是不幫。”

  小乞丐臉上似有名為淚水的東西劃過,他呆呆道:“幫?!?p>  小乞丐先進了巷子里,老人在看著小長安震驚的眼神,笑道:“師父可不是擅作主張,你邢爺爺對自己一身醫(yī)術無人可傳即為遺憾,我覺得那孩子在醫(yī)術方面該是有造詣的?!?p>  小長安將信將疑的點頭:“好吧,師父,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老人揉著她的小腦袋,繼續(xù)道:“對了,接下來的事,要你跟宋家娃娃他娘說?!?p>  小長安不解:“為什么,師父,我是個小孩子誒,怎么說得清楚?”

  “就是應為你是個小孩子?。⌒『⒆诱f的話才比較讓人信服?!?p>  小長安無奈點頭:“好吧,那你說,要怎么說嘛?”

  “你這么聰明,自己編嘛?反正就是那么個套路?!?p>  小長安聞言,開心地點頭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們進去吧!”

  說罷掙開老人的手,率先跑進去,喊道:“謙哥哥,可算找到你了。”

  老人對于自家徒兒的行動力甚是滿意,一邊點頭,一邊慢慢地跟著。

  婦人看著一個可愛的娃娃沖進來,驚訝的抬頭,小女娃也是不解的仰頭看向來人,面上有疑惑,還有一絲艷羨,小乞丐也有些驚訝,扣著自己的手,緊張的看著來人。

  婦人率先開口道:“小娃娃,你找我家謙兒做什么?”

  這角落的氣味是不好聞的,也有些臟,小長安面不改色,甜甜笑道:“姨姨好,妹妹好,我叫李三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謙哥哥的。”

  說罷,回頭喊道:“師父,你快些啦!我找到謙哥哥了?!?p>  老人笑著上前朝婦人作揖,婦人連忙擺手,掙扎著要站起來道:“老先生快起來,小婦人受不起?!?p>  老人笑道:“夫人受得起?!?p>  小長安沒等她再問,搶先道:“姨姨,我剛剛貪玩,一個人亂跑,差點就被一個拐子抓了去,幸好謙哥哥看見了,他想法子趕跑了拐子,自己的額頭都受了傷?!毙¢L安說著,臉上已經換上了后怕與感激,眼圈被揉的紅紅的。

  小乞丐不可思議的看了小長安一眼,婦人欣慰的看了兒子一眼,然后對小長安道:“乖孩子,你受苦了,謙兒只是做了他該做的事,當不得這一謝?!?p>  老人裝出慌忙的樣子,上前道:“夫人太客氣了,令郎可謂是救了我這不成器的徒兒一命,也就是救了老頭子我一命,是我們的大恩人??!”

  婦人咳嗽兩聲,搖頭道:“我才該謝過你們才是,自孩子他爹離世,我們一家日子越來越苦,都靠這孩子撐著,我一直怕他走上歪路,今天聽你們這一說,我這心才放了下來?!?p>  婦人說著,眼中有了淚水。小乞丐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長安急忙上去拉著婦人的手,哭著道:“姨姨,我爹爹從小就告訴我,做人要知恩圖報,謙哥哥救了我,我要是不報答,我心里會難受的?!?p>  婦人還要拒絕,老人又道:“就當是再幫我們一次吧!”然后將當幫工的事說了。

  婦人原本依舊不敢受,她一旁的小女娃拉了她的衣袖道:“娘親,我好餓。”

  婦人怔住了,眼淚流的更洶涌了,她爬起來回了老人一禮道:“妾身,謝過老先生了?!?p>  老人笑著扶起她,連說不敢。

  小長安眨眨眼,看了小女孩一眼,卻正好對上小女孩怯生生的目光,小長安沖她笑笑,又湊到小乞丐身邊,謙哥哥,謙哥哥的叫。

  小乞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她。

  最后,小乞丐扶著自家娘親,小長安牽著小女娃,一行人先往他們原先住的那個客棧走去,路人目光閃爍,指指點點,小長安蹦蹦跳跳的走著,沒事還沖路人做個鬼臉,慢慢地,客棧也就到了。

  五人剛踏入客棧,婦人咳嗽不停,小乞丐垂著頭,小女孩躲在了小長安身后。

  店小二氣沖沖的走過來,怒道:“怎么回事???這年頭乞討都成群結隊進屋啦?還不快起開,我又要擦地。”

  老人上前道:“小兄弟可還記得小老頭。”

  店小二抬頭看見老人,驚喜道:“老先生,是您???”畢竟老人是為數不多的,愿意聽他聊起自己那些微末興趣的人。

  然后他又有些狐疑道:“您這是?”

  老人笑道:“發(fā)生了一些事,總之你先給我開三間房,然后分別送了熱水來?!?p>  店小二苦笑:“先生您可真會給我找事。”

  老人拍著他的肩膀道:“你放心,辛苦費是少不了你的?!?p>  店小二答應一聲,馬上就吩咐下去,安排好了。

  老人和小乞丐一間,婦人一間,小長安和小女娃一間。

  老人又拖店小二給婦人買了衣裳,叫小長安送去,小長安會醫(yī)館拿了自己的一些衣裳,準備給小女娃穿。

  水終于好了,小長安試試水溫,要小女娃脫了衣服進去,小女娃乖巧的點頭,慢吞吞的脫了身上臟兮兮、干巴巴的衣服,進到了浴桶里。

  等到她完全泡進水里,她舒服的嘆息一聲,然后紅著臉看向小長安。小長安笑著擼起袖子道:“我?guī)湍阆?,好嗎??p>  小女娃不好意思的“嗯”了一聲,突出了個泡泡。

  小長安拿起巾子,細細的先給她洗了發(fā),一邊洗,一邊用密齒梳梳頭發(fā),好把里面的虱子弄掉,洗完頭發(fā)后,又開始用金子給她擦身子,擦掉身上厚厚的一層污垢。

  小長安斂眉低目,專注而認真,沒有一絲嫌棄與厭惡,小女娃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小長安一邊擦洗,一邊問:“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啦?”

  小女娃乖巧道:“我叫宋昭昭,今年七歲?!?p>  小長安驚訝抬頭:“你比我大?。课医衲晡鍤q?!睙o怪她驚訝,實在是小女娃又瘦又小,與她差不多。

  小女娃也是驚訝,眨眨眼,小心翼翼道:“可是我想叫你姐姐,可以嗎?”

  小長安笑道:“當然可以。”

  說罷要小女娃轉過去,給她擦后背。

  小女娃聽話的轉過身,嘴里叫著:“姐姐?!?p>  小長安應了一聲,看到她的后背時,卻帶了,這哪里是七歲小娃娃的背呀?只見那背上通紅一片,抓痕一條接一條,血肉模糊的,背上滿是疤痕和印子。

  這該多疼???可她卻一聲不吭,小長安輕聲問道:“你這是怎么弄得?”

  小女娃赫然道:“因為有虱子,太癢了,我實在忍不住,哥哥就能忍住不撓。”

  小長安嘆口氣:“傻瓜?!?p>  輕輕地幫她洗了,又托小二哥去醫(yī)館拿了藥膏。

  小長安給她洗完了,擦干凈身子,涂了藥膏,穿上一件軟滑的里衣,省得黏住傷口,然后才一件件套上自己的厚衣服,最后扯了她來火盆旁,給她烘頭發(fā),就像以前柳氏給她烘發(fā)一樣。

  小女娃乖巧的像只依偎著主人的貓咪,腦袋擱在小長安腿上,瞇著眼睛,極是舒服的樣子,漸漸竟睡著了。

  婦人和宋謙和陸續(xù)來了,看了里面的場景,神色各異,婦人忍住咳嗽,自己的頭發(fā)都是濕噠噠的,咬著下唇沖小長安點頭,小長安招手要她快來烘發(fā)。宋謙和那一頭虱發(fā)終于以干凈了,乖巧的貼在臉上,臉上的污漬被洗掉,露出一張清秀的連來,他面上淡淡,自己的頭發(fā)沒干,卻跑過來幫婦人擦頭發(fā)。

  小長安知道了宋謙和今年不過十歲,一個他,一個林子沐,為什么他們都這樣懂事堅強呢?

  小女娃的頭發(fā)干了,小長安將她放在了床上,蓋了被子,朝婦人點點頭,出去見了自家?guī)煾浮?p>  師父拉著小長安的手,清了清嗓子道:“安兒啊,這事,你去跟你邢爺爺說好不好?”

  小長安噗嗤笑道:“師父~你也有不好意思的?”

  老人拍了她的后腦勺一下,笑道:“師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師父這張老臉已經丟得夠多了,你總得給師父留點吧!”

  小長安開懷大笑,欣然答應了。

  小長安回到醫(yī)館后,已經是傍晚了,邢伍剛用完晚膳,正背著手在后院踱步,小長安知道他的習慣,沖進后院喊道:“邢爺爺。”

  邢伍抬頭看她一眼,悠悠道:“小丫頭回來啦,小點聲,爺爺耳朵還好?!?p>  小長安嘻嘻一笑,慢慢朝他走過去。

  邢伍摸著她的小腦袋,問道:“用過晚膳了吧?”

  小長安點點頭,抬頭看著他笑,然后又低下頭,又抬頭看他一眼,又低頭,如此幾次。

  邢伍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問道:“笑得這么賊,怎么?干了什么壞事不成?”

  小長安使勁搖搖頭,然后一口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樣那樣的講清楚。

  邢伍聽了,面上沒什么表情,依舊背著手踱步到小幾旁,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然后緩緩道:“你師父倒是不客氣,既然他說是有天分的孩子,那就差不多了,既是答應人家了,那接來也罷?!?p>  小長安聽了,高興地又蹦又跳,邢伍見了,搖搖頭,笑道:“你窮開心個什么勁?真是個毛丫頭?!?p>  小長安忙喊道:“謝謝邢爺爺。”然后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邢伍兀自喝著茶,點點頭,瞇著眼睛看她跑出去。

  小伙計忙完過來,笑著看著邢伍道:“師父,怎么了?老遠就聽見那丫頭的聲音了,那股子高興勁,生怕誰不知道似的。”

  邢伍放下茶盅,慢慢走回屋里,對小伙計道:“你猜。”

  小伙計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瓜,喃喃道:“我猜?我往哪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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