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山匪
“師父，你和邢爺爺相比，誰的醫(yī)術(shù)厲害些？”
“自然是你邢爺爺?！?p> “真的嗎？可你不是還帶出來了一個那么厲害的學(xué)生嗎？”
“醫(yī)術(shù)是用來治病救人的，師父學(xué)醫(yī)只是出于個人原因，沒有懸壺濟世之心。醫(yī)者先不論醫(yī)術(shù)如何，若是醫(yī)德不正，再好的醫(yī)術(shù)，也是枉然。這一點，多少個師父也不敢與你邢爺爺相比的?！?p> “可師父你不是還幫了昭昭他們嗎？師父也是很好很好的?！?p> “說是幫，左右也有慨他人之康之嫌，終究是因著你邢爺爺。你師父我花了半輩子肆意，又想用余生來贖罪，可到底發(fā)現(xiàn)，原本就是冷心冷性的人，再怎么模仿，也學(xué)不來那等的質(zhì)樸大愛。不過是模仿來的，強裝的善良罷了！”
“善良還可以裝出來嗎？”
“什么是裝不出來的？”
“師父你怎么什么都對我說??？我是個小孩子，聽不懂的?！?p> “就是因為你聽不懂??！師父善言辭，人人都喜歡與我交談，可我真正自在的交流卻只是跟你這個小孩子?！?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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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宋昭昭涕泗橫流的抱著老人的大腿不讓走，邢爺爺也在一旁一本正經(jīng)的煽風(fēng)點火，于是師徒兩的行程只能一拖再拖，年后又整整呆了一個多月才得脫身。
師徒兩外加一只小狼，又走了一段時間。
這天，兩人行至山谷間，老人道：“走出了這山谷就到晉國了。”
小長安走了許久，累得不行，不解的問老人：“師父，我們?yōu)槭裁床淮铉S局的車?。课覀円辉缱叩?，現(xiàn)在還沒走出去。”
老人見她氣喘吁吁，只得停下來歇會兒，才道：“你不知道，這關(guān)北嶺一代近來山匪橫行，跟著鏢局走，無異于是行走的金元寶，怎么不招人家搶。”
“人家鏢局也是知道這里情況的，應(yīng)該有了萬全的準備才是。我們這一老一小的，看起來才更好下手?。 ?p> 老人笑道：“山匪占據(jù)地利，本就多了幾分優(yōu)勢，且又是敵暗他明，更加危險了。而山匪不過為財，我們老弱，衣著又樸素，哪有劫的必要。”
小長安卻覺得心神不寧，渾身一抖，不安道：“話是這么說，可我總有不好的感覺?！?p> 老人苦笑：“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師父也有?！?p> 話音剛落，就見前方一隊蒙面人駕著車馬走來，各自都帶著武器，有的是大刀，有的是斧頭…上面還留有血跡。
那車馬小長安認識，就是先前過去鏢局的。這可真是時運不齊，小長安心里苦笑。
老人牽起小長安，兩人裝出害怕的樣子。
這時，趕在前頭的蒙面男人發(fā)現(xiàn)了兩人，回頭沖坐在車上的男人大聲道：“老大，前面發(fā)現(xiàn)一個老頭和一個女娃子?！?p> 車上的男人回神，吐掉口中銜著的草根，跳下車，順著眾人目光看去。只見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人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身邊還跟了只狗，兩個人都是一臉惶恐，瑟瑟的抖著。老人垂著頭不敢看，小女娃倒是抬頭看著他們，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
那老大笑道：“娘的，這算什么？老的殺了，小的和那狗帶上山去?！?p> 眾人得令，都大笑著揚起武器走來。
老人聽了，瞬間癱倒在地上，嚎啕起來；小狼撓著地面，呲牙咧嘴，蓄勢待發(fā)一般；小長安的臉卻抽搐了，娘的，要不是她有幸見識過自家?guī)煾傅氖侄?，她還真會以為他就是個普通的小老頭。
看著自家?guī)煾秆莸闷饎?，她也不甘示弱，眼淚嘩啦流下來，啜泣著攔在老人身前，揉著眼睛哭喊道：“各位大哥哥，你們不要殺我爺爺，安兒只有爺爺了，求求你們了?！?p> 四五歲的女娃娃明明已經(jīng)怕得發(fā)抖了，偏偏死死護著自家爺爺，在場的男人也有有女兒的，不免有些猶豫起來。
那老大有些不耐煩道：“咱們是山匪，可不是善人，放了他又有風(fēng)險，養(yǎng)著他又費糧食，殺了妥當?！?p> 老人回過神來一樣，哀求道：“大人，老頭雖然不中用，挑水洗衣，砍柴做飯都可以。哦，對了，老頭子還會點醫(yī)術(shù)，只要大爺們饒了我這條老命，老頭子一定鞍前馬后，盡心伺候各位大爺。”
小長安擦擦淚，讓自己看起來別太狼狽，又哭著對老大道：“安兒也會做事的。”說罷她掰著手指數(shù)起來，“打掃衛(wèi)生，種菜養(yǎng)雞，吃飯睡覺?！彼f道這，好像自覺失言了，連忙又擺手哭起來，一臉著急。
眾人笑起來，那老大卻凝眉喝道：“行了，哭哭啼啼的煩死了，再哭就殺了你，暫且先留著老頭的命，既然他會醫(yī)術(shù)，那還有點用處，帶上山去?！?p> 小長安連忙止了淚，只不時抽噎兩聲。眾人也應(yīng)了一聲，一個壯碩的漢子哄笑著上前，將老人一把提起，扛在了肩頭。小狼被人踢了一腳，“嗷嗚”一聲，就要撲上去，小長安及時抱起了它，不住安慰。
那老大又道：“將那女娃子帶到我這來?！?p> 于是小長安就被提到了老大身邊，老大仔細瞅了瞅她，喃喃道：“模樣倒還可以?！?p> 小長安疑惑的看他一眼，老大接著正色道：“老子不要你干什么活計，我你只要你平日伺候好一個人就是了，如若不然…便叫你見識老子的厲害?！?p> 小長安心下顫顫，卻只能乖巧的點頭。
老人被扛在肩上一顛一顛的，卻也乖巧的不敢動彈，小長安暗自吐槽：“師父你又鬧什么幺蛾子，拜托，你可是頂頂厲害的高手??！沒得被幾個匪徒扛著晃來晃去，太丟臉了吧！”
老人頭也不抬一下，動都不動，勢要將偽裝進行到底。
小長安癟癟嘴，干脆不理自家越來越不像樣的師父，扭頭打量起眾人來。細數(shù)下來，浩浩蕩蕩有三十來人，大多虎背熊腰，生的壯實，只是面上都扎著巾子，看不清臉，但光看眼睛，也都好不到哪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上山去，走了有一會兒，遠遠的便看見了一個依水扎著的大村寨，寨門緊閉，站在上面巡視的匪徒看見來人，連忙呼喚一聲，聲聲傳下去，寨門緩緩打開。
一群身著粗布衣服，灰撲撲不修邊幅的男人迎了出來。
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大漢跑過來，哈哈大笑道：“大哥回來了，今天干了票大的，今晚俺們可要好好慶祝一番?！?p> 那大哥拍著他的肩，也笑道：“老三來了，你放心，今天晚上酒管夠，肉管飽?！?p> 眾人又是一陣歡呼哄笑，回來的三十幾人也紛紛解了面巾，這時小長安得以打量起老大來。蓬亂而濃密的粗黑發(fā)高高扎起，散落下來不少，發(fā)尾略帶卷曲，黃偏黑的粗糙皮膚，漆黑一條粗眉，炯炯鋒利眼睛，鼻梁高挺，嘴巴周圍有一圈較淺的胡渣。
不夠精致俊美，卻是野性十足、大方陽剛。
那老大跳下車，一手提起小長安的后領(lǐng)，跟身邊的人吩咐一聲：“老二，之后的事你安排?！庇殖娦值艽蛄藗€招呼，然后丟開眾人，往里走去。
后面有兄弟喊道：“大哥，怎么就走??？”
一旁的老三拍了他一巴掌，笑罵道：“你娘的，傻?。繘]看見大哥手里提著個小孩還有條狗么？自然是去送給楚姑娘玩。”
眾人又是一齊打趣哄笑，在老二的安排下，又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
小長安含淚揮別師父，被老大一路提著往里走去，她定定神，干脆打量起這山寨來，倒還挺大的，怕是有百來戶人家，也看得見女人、老人、小孩，但比較少，一路走來多是簡單的茅草屋，好點的是木屋，伙食倒是不缺的樣子，有種菜養(yǎng)雞的。
走了一陣子，小長安晃晃悠悠的被提到了一處院落前，這院落又與一路走來所見的又大不同，精致許多，院子里還栽了十來棵桃樹，擺了個石桌，幾張石凳。
拎著她的人在院門口頓了會兒，整了整自己，這才健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