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諾諾聞著香味,心中舒暢,整個人輕松自在極了,仿佛靈魂都漂浮了起來。
又覺小腹灼熱,不由自主的盤膝而坐,心思沉靜。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所有外物皆不察不聞,似乎整個世界只有她一個人。
隱隱覺得丹田處有一小團(tuán)丹晶,似有似無,難以判別。
……
二里地外的戰(zhàn)狼小分隊忽的嗅到風(fēng)中一股奇異花香,各自心中皆升騰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思緒。
范六皺眉道,“這沙漠里真是炎熱,沙子又埋腳,真是寸步難行??!”
范十一擦著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啞著嗓子道,“渴死了……”
范啾啾拿起水壺,迅速撩起黑袍,咕咚咕咚尿了一壺,遞給范十一,“給,省著點兒喝!”
范十一感激的接過水壺,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又遞給范二。
范二不明所以,問道,“怎么又給我水,剛才在皇宮里喝了那么多茶,我現(xiàn)在撐得要命?!?p> 范七道,“是啊,這老皇帝可真會享受,那些個宮女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漂亮!”
范九忽而跳起,在身上一頓亂拍,“這南疆的毒蟲可真是厲害,這才幾天?身上就蜇了這么多的包!”
范啾啾大喊,“前面好多骷髏殺過來!大家小心!”
范六抽出軟劍,“準(zhǔn)備戰(zhàn)斗!”
……
而整個鹿鳴山的野獸都躁郁起來,仿佛得了瘋牛病一般。
這兩日里不知躲在何處的動物一個挨一個都跑了出來。
不知名的龐大猛獸狀如犀牛,吭哧吭哧的用犄角頂著樹;
兩只巨熊打了起來,順帶拍飛了幾只似狐又似狗的小獸;
一頭白虎咔咔啃著樹皮;
鹿群四散飛奔;
幾只野雞忽然靈感來了,不停的下蛋;
更多的動物朝各處亂跑,不管一路上石頭樹木遮擋,一往無前。
……
狐貍磨著牙,連滾帶爬的趕到了溫泉。全身疼痛,苦不堪言,全靠最后的一點毅力支撐著。
一爪子踩滅已經(jīng)燃了一半的那顆幽冥香,便再無半點氣力。
范諾諾忽的從沉浸的狀態(tài)當(dāng)中清醒,撲閃開雙眼。
便看到自己懷中一團(tuán)熱乎乎軟絨絨的毛球。
狐貍昏睡過去之前,強撐著道,“往東五里地,見到酸棗樹往北再走三里地,有一竹屋……”
范諾諾大驚。怔愣了片刻,匆匆抱起狐貍,按照它說的方向走去。
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兒,怎么鹿鳴山忽然這么安靜!
此時的鹿鳴山,無論是人、是獸、是鳥、是蟲,在失去幽冥香的引導(dǎo)之后,全數(shù)昏迷在地,毫無意識,僅存呼吸。
……
“這里果然有一個小院兒,一間竹屋!”
范諾諾抱著狐貍推門而入,院中無人,擺著竹桌和搖椅,院中積雪,但桌上放著一瓶小野花,生機勃勃,欣欣向榮的模樣。
“有人在家嗎?”范諾諾高聲問。
少頃,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婦人從竹屋內(nèi)走出,倚在門口,看到范諾諾莞爾一笑,也不說話,只沖她招了招手。
范諾諾抱了狐貍走進(jìn)竹屋,屋中簡樸——竹床、竹桌、竹椅。
把狐貍放到床上,婦人才慢吞吞從門口扶著墻走了過來,順了順狐貍的紅毛,暖暖一笑。
范諾諾這才發(fā)現(xiàn)她有腿疾,行動不便。
也不多問,只道,“狐貍……讓我來這里?!?p> 婦人微笑著點點頭,從床頭褥子底下拿出一本舊書,封頁寫著《香草集》。
拉著范諾諾坐在竹桌前。
打開書,是個花草圖譜,簡介配插圖。
婦人挑了幾頁指著給范諾諾看,又把這幾頁窩了頁腳。
“你是說……讓我去采摘這幾樣花草?”
婦人又點點頭。
范諾諾又仔仔細(xì)細(xì)看了圖譜,覺得圖案清晰,介紹詳細(xì),她隱約記得溫泉那邊是有這些花草的,應(yīng)當(dāng)能順利采摘回來的。
遂問,“這本書我能先拿著嗎?我怕記不住?!?p> 婦人又點點頭。
范諾諾判斷婦人是個啞婦,出于禮貌并沒開口詢問。
出門采摘去了。
一路小跑,來回用了三刻鐘。
婦人已經(jīng)在小院里等候了,桌子上的花瓶被挪到了地上,桌上擺了小爐、簾籠、搗罐、水盆,和各種小工具,還放了紙筆。
等到范諾諾把兜在衣襟上的花草擺放在竹桌上,婦人笑著沖她豎了個大拇指。
婦人制香的過程很是讓人賞心悅目,很有一品茗樓的茶師烹茶分茶的韻味。
花葉分離,取出要用的部分。
水盆中清洗干凈,搗罐里舂搗成漿液。
鋪在簾籠上,壓平。
又用一個小模具刻成線狀。
放在小爐上蒸去水分……
等候的當(dāng)口,提筆在紙上寫道,“自然風(fēng)干為宜。事急可蒸之?!?p> 范諾諾點頭道謝。
婦人笑笑,又提筆,“書送你?!?p> 放下筆卻沖范諾諾伸出了手。
范諾諾不確定婦人想要什么,便把書掏了出來。
婦人點點頭,打開靠后的一頁,指給范諾諾。
上面寫著“幽冥香”。
此頁并無插圖,標(biāo)題下面僅有一段話。
“此香天魔偶得,配方失傳日久。
魔族用之,陶怡身心,修為精進(jìn);
天族亦稱半神族聞之,苦痛不堪,涕血交流;
人族聞之,生幻;
走獸與飛禽,聞之躁郁生狂;
香燃盡,魔族猶恨興致未盡。
他族眾,神魂游離,隨遇而眠。欲解之,熏染達(dá)摩香,或服秘芝丸?!?p> 待范諾諾讀完,婦人已經(jīng)拿起一支制好的線香,插在香爐上點燃了——此香應(yīng)當(dāng)就是‘達(dá)摩香’了。
又沖范諾諾伸出手。
范諾諾略一思考,掏出自己先前所制熏香。
婦人點點頭,小心的捏起一顆,端詳一番,又捏到鼻子底下聞了聞,淺笑的眼眸中是止不住的驚喜。
提筆寫道,“可否送我兩顆?”
范諾諾忙道,“都送你吧!”
婦人笑著搖搖頭,只拿了兩顆,又寫道,“此香難得,對你有益?!?p> 想了想,繼續(xù)寫道,“務(wù)必在密閉之處獨自使用!”
范諾諾驚訝,“要是沒猜錯的話,我大概是陰差陽錯的制出了‘幽冥香’……可是這種香似乎除了魔族,對其他各族都是有害的呀。
你說對我有益,難不成我是魔族?!”
婦人點點頭,又搖搖頭,搞的范諾諾莫名所以。
婦人想了想,又寫,“何謂‘陰差陽錯’?”
范諾諾扶額,“一言難盡……”
正欲給婦人詳解一番,狐貍就歪歪扭扭從屋子里跳了出來,走了幾步便甩甩腦袋,宿醉未醒一般,煞是可愛。
“毛毛!快過來!”范諾諾大喜。
狐貍呆住,片刻道,“小爺不叫毛毛!小爺名叫帝霸天!”
范諾諾搖頭,“好中二的名字,沒有毛毛好聽?!?p> 狐貍翻著白眼,快跑兩步,跳到了婦人懷里。
范諾諾忽然想起還未問婦人名諱,忙道,“還沒問姐姐怎么稱呼?”
婦人淺笑,在紙上寫,“鄂爾芙,年歲大了,你該叫我姑姑或者姨姨?!?p> “好好聽的名字。”范諾諾道,“那我喊你芙姑姑吧……”
忽然間想起《青城賦》中,陪伴‘她’多年的兩個大丫鬟便是阿芙和阿蓉。難道是重名兒?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范諾諾忙問,“芙姑姑可認(rèn)識許言言?”
鄂爾芙還未回答,狐貍便傲嬌道,“那個女人簡直壞透了!”
鄂爾芙不理它,寫道,“她是主子?!?p> 范諾諾忽覺親切又安心,說道,“她是我的母親。”
又問,“芙姑姑為何住在山里,你的嗓子跟腿疾還能治好嗎?”
鄂爾芙慈愛的點點頭,示意已然知曉范諾諾的身份;又悵然搖頭,治不好的。
正欲提筆,狐貍道,“她有內(nèi)傷,需要鹿鳴山的草藥續(xù)命,不能搬到別處去?!?p> 范諾諾一陣揪心,雖然與鄂爾芙見面短暫,但覺得十分親近,自然為她擔(dān)憂。
鄂爾芙拍了拍范諾諾的手,又把《香草集》塞到她懷里,只看著她、沖著她笑,應(yīng)當(dāng)是‘下次再見’的意思。
范諾諾便禮貌道,“芙姑姑今天打擾了,你保重身體,我下次再來!”
鄂爾芙點點頭,目光看著范諾諾離開。
……
范諾諾回溫泉的路上并不順利。
經(jīng)過今日的一番攪騰,鹿鳴山的動物忽然活躍了起來。
路上甚至還遇到了一頭棕熊,這頭熊正想找人撒氣,它從睡夢中驚醒,又自己撞了半天樹,現(xiàn)在腦殼兒生疼,暈暈乎乎。
范諾諾一路想著鄂爾芙的事,未覺一片巨大的陰影正從身后慢慢籠罩了自己,
直到腥臭的熱浪繞著脖頸鉆進(jìn)口鼻,范諾諾才忽的大驚。
身體比腦子反應(yīng)更快,這些天的訓(xùn)練不是白費的。
范諾諾‘噌’的彈跳起,直躥出三米遠(yuǎn),這期間還順帶轉(zhuǎn)了個身,面對著口齒流涎的龐然大物。
“棕熊!”
定睛上下掃視一眼,又嘆,“好大!”
棕熊齜著牙,慢騰騰逼近范諾諾,說是慢騰騰,實則極快,似乎半步便可邁到范諾諾跟前,巨大的巴掌舉了起來。
范諾諾看著棕熊鋒利的爪子,心想這要被撓一下,可就不是滿臉花那么簡單了。心里估算著自己能抗住幾次撓,估計也就半次差不多……
危機時刻,范諾諾琢磨著跑是跑不掉的,于是準(zhǔn)備先發(fā)制人,又發(fā)覺自己竟然連個趁手的武器都沒帶……
后退的腳跟正好絆到一塊大石頭,來不及多想,舉起來就砸,待到棕熊原本拍向范諾諾的爪子轉(zhuǎn)而去揮拍石頭,她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力氣竟然這般大了。
方才那塊石頭恐怕幾百斤不止!
心中狂喜,撒腿便跑,邊跑邊舉了石頭砸向棕熊。
雖然石頭也很難傷到棕熊,但也起到很好的擾亂作用。
所幸這一帶大大小小的石頭倒是不少。
又舉起一塊大石,直砸棕熊門面。
砸完轉(zhuǎn)頭又跑。
邊跑邊喊道,“兄弟何必動怒,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多好!”
菜VIP
菜菜昨晚落枕了,有點坐不住(???????)…明后天估計每天只有一章,保底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