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鳶扶著紅娘子在雍王府附近尋了個歇腳的客棧,待一進(jìn)了屋,紅娘子便呲牙咧嘴的叫罵道,“這礙事的潑婦,悔了我的計劃,還讓我白挨了這一下,他日一定要她好看!”
莫鳶命小二送來一個白煮雞蛋,自己細(xì)細(xì)的剝著殼,道,“這秦瑤確實毒辣,但那蘇馨才是難纏,我分明見她算計,卻沒有躲過,心機(jī)如此深沉,倒是要小心?!?p> 莫鳶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個剝了殼瑩白透亮的雞蛋遞給紅娘子道,“還不快敷在臉上,好消消腫?!?p> 紅娘子謝過,接到手里,曖昧的打趣道,“也只有心細(xì)如發(fā)的你,才使主上惦念吧!”
莫鳶突聽紅娘子提起慕易,臉微微泛紅,道,“你再這樣胡說,這雞蛋我可要收回去了!”
“別,別,瞧我這嘴,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你們?nèi)缃裣嗨伎啵疫€打趣,該打!”紅娘子趕緊不再打趣,慢悠悠的用雞蛋敷著,尋思了一會兒道,“但容我仔細(xì)想想,怎么總覺著透著些古怪?”
莫鳶點頭,從壺中倒出半杯水遞給紅娘子道,“確實如此,按說你是世子接來的,這消息早該傳遍整個府邸,身為雍王府主人又豈會不知,但雍王卻忍你再三,并未直接發(fā)難,而是借著蘇馨的由頭,才將你逐出府去?!?p> “再者,世子邀你賞宴,因是對你看重,可在此番情景下,卻并不立刻著人尋你,反而放你離去。這也頗讓人存疑,另這秦瑤當(dāng)真如此潑辣,竟敢在雍王府直接發(fā)難,好歹你也是世子帶回來的客人。這樁樁件件都透著古怪,剛才沒有細(xì)想,如今想來才是讓人不安?!?p> “莫不是是雍王從中作梗?”紅娘子驚疑道。
莫鳶細(xì)想,道,“應(yīng)當(dāng)不是,王爺乃王府的主人,地位崇高,何至于設(shè)計我們這兩個平庸之人?”
莫鳶在房間里轉(zhuǎn)了又轉(zhuǎn)道,“但要說王爺什么都沒做,我也不信,堂堂一個王爺會如此籌謀,究竟在算計什么?”
“他在算計什么我不知。不過我知道,鳶兒妹妹,天色已晚,我們快些就寢吧,忙了這一天我也夠累的,至于有什么算計,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奔t娘子收拾了床鋪,自己躺了上去,雙目微閉,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只剩下莫鳶站在窗前看著今日的夜色陷入愁思。
另一邊雍王府書房
雍王爺正閑情自若的與閆容一同下著棋,棋盤上黑白成圍攏之勢,兩人正凝神交鋒,全無剛才的劍拔弩張。
“這一步走的很穩(wěn)?!庇和踬澷p道,“不過為父自也有主意?!?p> 雍王落下一字,將閆容的白子吃了個分明,道,“姜還是老的辣!”
“父親又是何時認(rèn)識這秦瑤的?”閆容緩下一子,棋盤上黑白兩子再度膠著。
“談不上認(rèn)識,不過是和秦兄過府暢談時見過一面?!庇和醯坏膶⒋耸陆伊顺鰜怼?p> “只一面就為父親所用,父親可曾許下什么?”閆容道。
“不曾許諾。和她閑聊了幾句罷了。專心下棋!”雍王道。
“父親為了鞏固權(quán)利,連兒子的幸福都可以犧牲,真是讓兒子欽佩??!”閆容抬眼直視著雍王似笑非笑。
“怎么你當(dāng)真喜歡那個商人女?”雍王淺笑又道,“我看未必吧?!?p> “可我也不喜歡蘇馨那個假人。”閆容毫不遮掩的說了出來。
“那畢竟是王后的侄女,總要給她留幾分面子?!庇和跏捌鹨幻逗谧钟值?,“如今父親功高震主,世人只識雍王府不識西楚王,如此若再不讓王上放個棋子進(jìn)來,你要將王上置于何地?”
“但兒子唯獨這感情不能犧牲,雍王府世代忠心,若是王上容我們不得,那就換一個王上!”閆容狠落下白子道。
“你!”雍王震怒拍案而起,指著閆容道,“大逆不道!”
“父親何須動怒,只肖讓蘇馨別入我府,不就可以了?”閆容微微笑道。
“沒有蘇馨,也會有旁人!若是是個家底雄厚的,王上又豈能容忍兩家聯(lián)姻?”雍王復(fù)雜的目光看著這方棋盤,道,“如今四國局勢交錯,一招棋錯滿盤皆輸,本王不想做這枚錯子!”
閆容淡定的落下白子,將黑字吞噬個干凈道,“這盤棋,父親你輸了。”
雍王適才看清棋局,確是如此。
“從來沒有臣子誤國,只有王上決斷罷了。父親也莫要擔(dān)心,這次我不就帶了個好棋子回來了嗎?”閆容淺淺一笑道。
“你說那商人女?”雍王反問道,“那樣的身份有何可以利用的,你別忘記了,她還是南慶人!”
“父王,你且將此事放于心底。兒子已經(jīng)有了法子?!遍Z容鬼魅一笑,從容道,“正是因為是南慶人,這件事情才有趣,放心,兒子才不是色令智昏之人。一段驚為天人的舞蹈,也只不過是個藝術(shù)品,兒子為何要動心一件藝術(shù)品,或者說動心一個圈套?”
“你既已知曉其中的厲害,為何還要如此?”雍王沉聲問道。
“自然是與虎謀皮?!遍Z容緩而起身道,“這西楚王手伸的太長,當(dāng)要他忙上一忙,才能襯出我雍王府的可貴,兒子要讓他從此不敢對雍王府有非分之想?!?p> “你有幾成的把握?”雍王緩道,神色微局促。
“難得的棋局,知道了結(jié)局又有什么意思,身為棋中人,父親不好好看看嗎?”閆容微笑著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天下,從容道,“以天下為棋局,才足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