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最后一天,周秀慧從早上就打來電話催杜詩語趕緊回家,說是趕緊回家寫作業(yè)。
杜詩語知道周秀慧就是不想看她在外面瘋玩,才三天兩頭地催她回去。
“小語什么時候回去啊?我給你買票?!敝苄阊抛哌M房間,看到杜詩語躺平在床上,四平八穩(wěn)地賴床,不禁嘆氣,“小語,快起床,別睡了,你媽媽今天又打來電話催了,你趕緊洗把臉吃點東西,我送你去車站?!?p> 周秀雅走到床邊,伸手拉了拉被角,耐心地哄她,“小語聽話,等下次放假的時候,你再來找小姨,小姨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現在快點起床??!”
杜詩語被周秀雅打擾得睡不著,只好戀戀不舍地睜不開眼,睡眼惺忪地看著已經化好妝容的周秀雅,“小姨,還早呢!你讓我再睡一會兒行嗎?我昨晚十二點才睡的,現在都快要困死了!”說完,扯過被子又蒙起頭。
“十二點?你睡那么晚干嘛?。俊?p> “寫作業(yè)?!?p> “那你白天也能寫啊,干嘛非得熬夜寫作業(yè)???今天還有一天時間呢?!?p> 杜詩語無奈地翻起身,頭頂炸毛的腦袋,“我這不是就打算今天睡個懶覺嗎?好了小姨,你放心,我在天黑之前肯定能趕回去。要是我媽再打來你就照實說吧?!?p> 周秀雅望著重新縮回被窩里的女孩,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那好吧,我跟你媽媽說,你下午再回去。明天上課,小心別錯過大巴時間。”
“我知道了。”悶悶的聲音從被窩里傳來。
等周秀雅的腳步聲消失在關門聲后,杜詩語才能被窩里爬起來,雙手趴在窗臺邊往樓下望,早上七點的陽光還不算刺眼,微風帶來清爽,樓下水果攤的商販們已經擺好店面,還有賣早點的小推車,上面寫著大大的招牌菜——煎餅果子。
杜詩語雙手支著下巴,雙眼放空地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自言自語,“不知道他今天還來不來?!?p> 昨天真是糟糕的一天,杜詩語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種奇怪的走向。她懊惱地撓了撓腦袋,她都是個成熟的成年人了,怎么腦子跟嘴巴還是這么笨?。客耆珱]有掌握劇本的開掛感!不開掛也就算了,他媽的!她簡直變身倒霉蛋了都!
杜詩語忽然想起自己有齊延家的地址,但是她沒去過那邊,可能會迷路。
杜詩語捏著那張小紙條,遲疑不定。
要是不去他家,不再見他一面,不跟他正式地告?zhèn)€別,她心里總覺得有缺憾。
可要是去了他家,事情就會變得復雜起來。且先不提她路癡的事,萬一他家長在家咋辦?她要怎么說話才能不讓他媽媽討厭?
杜詩語莫名有種丑媳婦見公婆的即視感,想到兩人小小年紀就見家長,杜詩語不好意思地捂住臉,腳丫子胡亂地蹬著墻壁。
樓下正準備開業(yè)的周秀雅聽到樓上傳來砰砰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跑上樓去看,等弄清楚情況后,周秀雅嚴肅地訓她,“好好的,踢什么墻?。亢昧?,你醒了的話就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回去吧。”
“小姨!”杜詩語連忙叫住她,“小姨,我想找同學聊會兒天,一會兒就回來。”
周秀雅下意識地想到司和裕,知道他住的離這兒不遠,沒多想就答應了。
出門前又叮囑了一遍杜詩語,“早點回來啊,別貪玩?!?p> “知道啦!”
開開心心背著周秀雅借給自己的小包,包里裝著周秀雅怕聯系不到杜詩語的手機,杜詩語歡欣雀躍地背著包、拿著紙條去往齊延的家。
經過昨晚對地圖的研究,對公交線路的徹夜摸索,杜詩語大概摸熟了些公交站點,但還是不太了解這里的地方。
天氣變得熱了起來,人滿為患的公車上逐漸散發(fā)出奇怪的味道,汗臭味,濃重的香精味,鞋臭味,旱煙味……
總之,應有盡有。
而且這趟公車的司機開車技術很不穩(wěn),他像是追求刺激似的,時不時地來個突然剎車,轉彎的時候也很夸張,簡直就是現實版的速度與激情。
杜詩語被搖的頭昏腦脹,胃里也開始翻滾起來,嘴巴里酸酸的。
杜詩語皺緊眉頭,兩手緊緊抓著欄桿,額頭上不經意露出層薄汗,她連連地吞咽口水,心里暗暗祈禱,可千萬別吐車上啊!
“吱——”
又一個急剎車,杜詩語被搖的快要失去意識了。
她跟著人群一起下了車,根本顧不上看當前地點。
甫一下車,杜詩語就小跑到路邊的樹下,手扶著樹穩(wěn)住身體,緊接著把今天早上的早餐全吐了。
杜詩語吐得昏天黑地,吐完后,才算是感覺到清醒了些。
她拖著疲軟的身軀麻木地坐在花壇邊,費力地從包中掏出紙巾,手顫巍巍地擦著嘴角的津液。
好累……
杜詩語的雙腿已經完全沒有力氣站立,她沒想到自己還會暈車,真是太麻煩了。
渾身乏力的杜詩語現在只想躺下睡一覺緩緩,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惕。
就在她準備試著起身走走看的時候,手里的包忽然被人搶走,她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看見那人已經跑遠,而自己的手里空無一物,杜詩語才想起來要去追包。
剛暈完車的杜詩語沒什么力氣,跑得很慢,她跑了沒幾步就跑不動了。
她雙手扶著膝蓋,喘著粗氣,腦子里一片亂哄哄。
包里不僅裝著她和周秀雅聯絡的手機,還有些錢,是她用來打車的。
但是現在……
杜詩語抬起頭,前面已經完全看不到那人的身影了,她直起身,踮起腳尖,也還是沒看到。
杜詩語一下子委屈地直掉眼淚,她頹然地坐在花壇邊,默默掉眼淚。
為什么連她這么個小孩兒都要搶???!
……
因為放假,蕭歡出國去找他父親齊自良了,把他一個人丟在家里過活。
其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齊延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反倒是有時候,因為蕭歡回家后,他變得不自然起來。母子二人之間的關系說好不好,說不好也好。跟父親齊自良就更不用說了,一年到頭都見不著幾回面,要不是有人供他上學,他甚至都忘了自己也是有爸爸的孩子。
齊延默默嘆了口氣,為自己的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