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宮云飛穿過洛城后,一口氣奔襲了幾十里,他發(fā)現(xiàn)那個叫冥河的人并沒有追來的跡象,心中疑惑著放緩了腳步。
此刻他遠遠的看到前方有一座城鎮(zhèn),這座小城名叫陽城,從這里距穿過淮水便可直奔江南。
宮云飛身形閃動,來到城中找了一家酒館歇息。
跑了這一路,他也甚是狼狽,棄掉了兵器不說,還如此疲于奔命,這件事如果傳回到天心閣,那他簡直就是師門的恥辱。
宮云飛心中疑惑,那個叫冥河的人功力絕不在他之下,為什么卻沒有追來,如果不是為了擒住自己,那他為什么又要在洛城外截殺。
想到冥河怪異的武功,宮云飛仍是驚駭不已,他手中的白色霧氣不知究竟是何兵器,又或者是他憑借特殊的內(nèi)功幻化而來,自己到現(xiàn)在也無法弄清楚。
想到師妹幾次出手,對方都是非死即傷,自己這是第一次真正出手,竟然就遇到了這樣一個詭異的對手,也真是有夠倒霉的,唯一幸運的就是沒人看到。
宮云飛心中郁悶,拿起桌上的酒壺猛灌了幾口,忽然一個不安的念頭冒了出來。
那冥河既然能找到自己,那他遲早也會找上師妹,林鶯鶯這時應該還在蔚城查探木總鏢頭的線索。
冥河是在洛城外攔下的他,而朔城的據(jù)點已經(jīng)被毀掉了,這樣來看,他應該也是到了洛城才被人盯上的。
而林鶯鶯是直接從朔城趕去的蔚城,冥河應該暫時不知道她的行蹤,本來約定好最多三日就去和她匯合,現(xiàn)在來看來也不能輕舉妄動。
可如果師妹像他一樣,到了蔚城之后被鬼門盯上,那冥河一樣能找到她,自己現(xiàn)在究竟應該怎么辦,一時間宮云飛也沒了主意。
這里已經(jīng)臨近淮水,要不然先回師門把情況告知師父,可是如此的話他這個大師兄哪還有臉見人,師妹可能已經(jīng)深處危境,自己怎么能不顧她的安危。
他的心里這時有兩個不同的聲音一直在互相爭吵,誰也說服不了誰。
不覺間,桌上吃的東西一口沒動,一壺酒卻已經(jīng)見底了,宮云飛左思右想,最后決定還是先想辦法趕到蔚城,他必須得保證林鶯鶯的安全。
由于擔心再次被冥河發(fā)現(xiàn),他沒有借道洛城,而是選擇繞道山路,這樣一來肯定會錯過和林鶯鶯約定的時間,但是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宮云飛一路隱匿行蹤,穿梭于荒野和山林間,因此也多繞了幾百里的山路,等他趕到蔚城時已經(jīng)是三日之后。
這蔚城是關外通往漠南的最后一座城鎮(zhèn),來往商客眾多,城中的街道上客棧酒肆林立,一副難得的熱鬧景象。
他沿著客棧打探林鶯鶯的消息,來到這家鳳棲客棧后,他稍微一描述,掌柜立刻就知道他要找的是誰。
“你說的就是那位貌若仙子的姑娘吧,她在此住了五天,昨天午時左右離去了,隨行的還有一位公子和一位小姐!”
“一位公子和一位小姐?請掌柜描述一下這二人的樣貌!”宮云飛心中疑惑,隨手拿出一兩銀子放到柜臺上。
“公子不必客氣,我們開門做生意的怎能連打聽個人都要收銀子!”老板憨笑著,把桌上的銀子推到宮云飛身前。
宮云飛見狀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的沖掌柜抱了抱拳。
通過掌柜一陣比劃,宮云飛斷定那兩人就是季宗主和小青姑娘,只是他們二人怎么會來到蔚城,難道名劍宗出了什么事情?
宮云飛心中疑惑的問道:
“請掌柜告知,他們幾人是往哪個方向走的?”
“他們?nèi)蓑T了快馬,往蔚城北門去了!”
“多謝!”
宮云飛心中猜想,林鶯鶯肯定是等不及自己,擔心出了什么事,往洛城而去了。
這樣就遭了,一旦遇到那冥河,師妹必然兇多吉少。
雖然有小季和小青同行,可那冥河的武功極其詭異,就算他們?nèi)思悠饋硪膊灰欢ㄊ谴巳说膶κ帧?p> 他忽然想到離開名劍宗時,小季的劍法便有入魔的跡象,這也更加重了他的擔心。
林鶯鶯三人剛離開一日,應該不會走的太遠,宮云飛一念及此,留下些銀兩和掌柜借了一匹快馬,疾速往城外奔去。
翌日清晨,林鶯鶯和眾人告辭準備離開。
小季有些擔心那冥河再次出現(xiàn),即使小青的刀法好像能克制他的白霧,但此人高深莫測,他昨日忽然離去說不定還有別的原因。
本來小季打算盡快趕回名劍宗,現(xiàn)在由于冥河的出現(xiàn),他心中也充滿了憂慮。
之前他以為十殿閻君已是鬼門的頂級高手,到后來那神秘的二老出現(xiàn)在名劍宗,險些讓小青殞命,而昨日見到的那個冥河更是讓他驚駭。
所料不錯的話,冥河極有可能就是鬼門中人,林鶯鶯的武功和自己應該在伯仲之間,可就在一招之下竟然被迫棄掉了兵器。
冥河的武功之高實在是超出了小季的想象,歐陽長風傳授他劍法時由于心脈已斷,所以并未親自演示過,小季不由的心里想著,這冥河難道和師父是一個等級的高手。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現(xiàn)在貿(mào)然回到名劍宗,無疑就會成為對方的明確目標。
他現(xiàn)在幾乎不敢輕易使用赤霄劍法,甚至他拿著劍的時候,都能感覺到體內(nèi)的魔氣在蠢蠢欲動。
昨夜他醒來后也曾仔細考慮過當下的處境,只是未能及時作出決定,這一刻忽然覺得腦中清醒了很多,必須要當機立斷。
“柳叔,還得麻煩你安排人給名劍宗弟傳個消息,讓他們暫時先隱藏下來,我決定和林姑娘走一趟!”小季對著柳青說道。
只見柳青臉上神色明暗不定,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看著小季:
“你現(xiàn)在覺得好些了嗎?”
“我很好啊,柳叔為什么這么問?”小季并不知道柳青已經(jīng)知情。
“昨晚你那樣子著實嚇到我了,那樣也算很好?”柳青想起昨晚那一幕仍覺得心有余悸。
小季左右看看林鶯鶯和小青,二人苦笑著沒說話。
他知道還是沒能瞞過柳青,歉意的說道:
“只是不想再讓柳叔擔心,并非我有意隱瞞!”
“我只是聽說過練功走火入魔的人,沒想到這一輩子還真能見到,更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是你!”柳青微微搖著頭,依然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目前已找到壓制之法,假以時日這魔氣就能驅(qū)除掉,柳叔還請寬心!”
“要是這樣也能寬心,那我這心可是夠?qū)挼摹绷鄧@息著。
小季知道柳青關心自己,此時也不知該如何寬慰,這時他向站在一旁的小青悄悄的使了個眼色。
“柳掌柜請放心,我會照顧好公子!”小青微低著頭說道。
小季看到一旁的林鶯鶯雙眉微蹙,好像在想著什么。
她忽然抬起頭看著小季說道:
“如果你跟我回一趟江南,說不定我?guī)煾赣修k法化解你體內(nèi)的魔氣!”
“冒昧的問一句,林姑娘師從何人?”柳青聞言心中駭然,這天下難道真有化解魔氣的方法,這真是聞所未聞。
林鶯鶯猶豫了片刻,緩緩的說道:
“各位可知道云裳劍?”
眾人聞言一震,江湖中傳說當世有三大劍客,而云裳劍便是其中之一。只是見過這云裳劍法的人卻絕無僅有,所以也成了三大劍客中最為神秘的存在。
“莫非林姑娘……”柳青想到了什么,心中的震驚難以平復。
“我便是江南天心閣主云裳劍的弟子!”林鶯鶯面色肅穆的說道,她對在場的眾人給予了最大的信任。
“早些年江湖中傳言,云裳劍隱居江南,一手創(chuàng)立了天心閣,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
柳青不禁打量著林鶯鶯,這些年輕人身上發(fā)生的事情,隨便一件便可震動整個江湖。
“師父曾對我說起過關于魔功的事情,但那是個更古老的傳說,所以我覺得也許師父對魔氣了解的更多,說不定能什么辦法!”
林鶯鶯看向小季接著說道:
“你的師父歐陽長風也是三大劍客之一,而且你已經(jīng)繼承了赤霄劍。我覺得我?guī)煾笐摃鍪謳湍悖贿^這也不是我說了算的,一切還要看你的造化!”
小季聞言思慮了片刻凜然說道:
“不管令師尊是否出手救我,現(xiàn)在我也絕對不能讓林姑娘孤身犯險!”
林鶯鶯看他神情凝重,忽然說道:
“你只要壓制好體內(nèi)魔氣就行,如果一旦控制不住爆發(fā)了,說不定還沒到江南,我就把你殺了!”
好像已經(jīng)有些習慣了她的語出驚人,眾人聞言泯然的笑了笑。
說定后,幾人收拾了一些隨身之物,準備立即啟程。
柳青給他們找來三匹上好的快馬,臨走時把一個包袱遞到小季手中。
“柳叔,這是什么?”小青接過包袱,感覺沉甸甸的。
“銀子啊,出這么遠的門,不用吃飯住店嗎?”柳青哭笑不得的看著他,這時的小季看上去像剛來時的樣子。
“那也用不了這么多銀子??!”小季驚訝道,這些銀子足足有十幾斤了。
“柳掌柜不愧是開錢莊的,出手就是闊綽,我從江南出來時,師父給了也就不過幾十兩銀子!”林鶯鶯有些羨慕的說道。
看著幾人身影消失后,柳青不由的有些失落,他心中感嘆道:
“這幾人都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可冥冥中他們已經(jīng)背負起了整個江湖,希望這三大劍客的傳人能為這個江湖帶來更多一些安寧吧!”
就在三人剛剛出城時,一雙鷹隼般的眼睛在暗處冷冷的盯著他們。
冥河那日離去后是為了求證一件事情,現(xiàn)在他確切的知道,那天他所見到的就是魔魂刀法。
在幾百年前的傳聞中,天魔教最為精深的武功便是一刀和一劍,那一劍誰也不知是什么,可傳說中那一刀,便是當時天魔教主所用的魔魂刀法。
冥河做夢都沒想到,在幾百年后的今天,魔魂刀法竟然重現(xiàn)于江湖,而且竟是由一個年輕女子所施展。
按照鬼王所說,那年輕女子和之前在洛城逃走的男子極有可能是天心閣的人,這就太奇怪了,天心閣的人怎么會得到這至高無上的魔功。
天心閣主不出所料便是三大劍客之一的云裳劍,難道這魔功是被云裳劍所獲,然后傳于其弟子修煉?如果真是這樣,那可真算是驚動天地的大秘密了。
冥河自己所修煉的便是一種極其詭異的魔功,這功法他已練到大成之境,只是沒想到竟然會被那魔魂刀法所克制。
雖然那女子的內(nèi)力和他相差甚多,但是因為那刀法,他一時也無法將其擒下。
而且那日一起同行年輕男子神色間,似乎讓他感覺到一些不安,究竟是為什么他一時也說不上來。
冥河沒有急于下手,就藏在暗中跟著他們,尋找著機會。
他現(xiàn)在心中所想的只有那魔魂刀法,如果一旦讓他得到,他將無敵于整個江湖。
到那時,就算那三大劍客,他都不會放在眼中。
冥河看著幾人遠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陰森的笑容,他身形動了動,消失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