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好,我是···?!?p> “奧,對,你沒來參加軍訓(xùn)是吧,行,你等一會啊。”
高中開學(xué)的第一天,我到學(xué)校已經(jīng)十點了,假期里我去了云南,所以錯過了開學(xué)前的軍訓(xùn),我站在教室外的樓道里,透過班門中間的一小塊玻璃,看著一張張陌生而呆滯的臉龐,他們也注視著我,似乎在討論些什么。
“你進去吧,先坐這組的最后一排?!蔽覜]有自我介紹,徑直走向我的座位,那個座位委屈地躲在第二組最后一排的位置,凳子和桌子之間的縫隙很小,連腿都伸不進去。
“同學(xué),麻煩往前一點,我進不去?!蔽逸p輕地拍了拍倒數(shù)第二排的同學(xué)。
“奧,好的。”他們開始擺弄起來,后一個拍前一個同學(xué)的肩旁,整個組都開始動起來,我以為會調(diào)出很大的空間,實際上只夠我勉強把腿伸進去。
我坐在我的位子上,很安靜,教室也安靜下來,沒有人再轉(zhuǎn)向我,沒有人找我說話,甚至是問我的名字。
后來他們告訴我,他們第一眼看到我覺得我像一個罪犯,身材中等,一米七五,光著腦袋,眼神還很犀利。白雪說,她喜歡那樣的我,霸道,藐視一切的樣子,他說那種高傲的氣場是與生俱來的。
空空的座位上很冷清,我們學(xué)校的桌子很舊,
還是那種老式的兩人座木桌,我支著頭,幻想著同桌會不會是個美女,很溫柔,可以拜托她幫我寫作業(yè),顯然我的夢破碎了,在教室門再一次被打開的那一瞬間,我自覺的讓出了一半的座位,等著命運的宣判。
我想著我的女朋友,我想給她發(fā)信息,告訴她我到學(xué)校了。
我想起來我以前的每一任同桌,從小學(xué)到初中結(jié)束,她們是那樣的溫柔,那樣善解人意,我和每一任同桌關(guān)系都很好,從陌生到無話不說,她們包容我,她們在我難受的時候給我安慰,給我?guī)Ш贸缘?,幫我完成那些抄抄寫寫的破作業(yè)。課間我?guī)缀醪粫粼诮淌?,上課的時候也就成了我們有說有笑最開心的時光,她們經(jīng)常問我題,我嘴上不停的嘲諷她們是那么的笨,但還是會一遍一遍很細致的講解,直到我認為她們真的會了,而不是礙著面子不懂裝懂。
我初中的時候?qū)W習(xí)很好,僅限于理科。但英語也是我的強項,這要多虧了我小學(xué)的英語老師。
在我還在上幼兒園的時候,就被迫去上了英語班,劍橋少兒英語。上課的地方不是很遠,但卻在一個很簡陋的家屬院里,一棟破舊的白樓,大概有五層,人很多,教學(xué)樓里很嘈雜,里面充斥著家長老師的談話聲和朗讀聲,我不知道他們在讀什么但我知道那一定是英語。教室里光線很暗,四周的墻壁上布滿了用各色的筆涂鴉的線條,桌子擺放的很亂,東倒西歪,桌子很臟,桌洞里有吃剩的零食,鼻涕紙,空氣中散發(fā)著濃重的辣條味。我?guī)缀趺恳淮紊险n都會遲到十幾分鐘,出家門很早,爸媽會把我送到門口再走,在他們的注視下我進了小白樓。
我斜著身靜靜的等著,呼吸變得急促,我閉著嘴,刻意地放慢呼吸的速度,一樓大廳的鐘表一秒一秒地敲響,我則不時地探出頭張望,直到他們的身影離開我的視線。我便會放慢步伐從樓里出來,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再吐出來。我會在附近繞圈,或到門口的小賣鋪看看有什么新奇的玩具,上課鈴聲很吵,持續(xù)的時間也很長,空地上零零散散的同學(xué)們用手臂夾著斜挎包撒腿就往小白樓里沖。我稍有警覺,也向樓里走去,為了不引起門口值班老師的注意,假裝自己很著急的樣子。
上課的教室是固定的,我從來沒有記過掛在門口的數(shù)字牌,我在樓里晃著,絞盡腦汁地思考究竟該進哪一間教室,同時也會想要不要先去上個廁所。
我走到教室門口,透過門中間的一小塊玻璃向里望去,他們沒有注意到我,只是拿著書本勾勾畫畫,或是在讀著些什么,我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只能看見不停變化的嘴型,我不知道有誰真的發(fā)出了聲。他們看起來很大,就像是成熟的小孩,我是最小的一個,也是最后一個插進這個班的插班生,門開了,他們的嘴停住了,老師向我走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緊逼,我感到窒息。
老師穿的很時尚,很高,身材很好,她看起來很美,很親切,我很喜歡長得漂亮的老師,就像我喜歡纏著幼兒園里長得漂亮的老師一樣,我漸漸放下了心里防備,我坐在盡量靠后的座位,偷偷地看著此時認真講課的她,我怕她轉(zhuǎn)過來看到我,我盡量把頭壓得很低,幾乎像是趴在桌子上,我認真地聽著課,可我什么都聽不懂。
后來老師換了很多個,有的很嚴肅,有的很不耐煩,我很害怕,總是躲在教室的后排,我不和任何人說話,一下課我就沖出去,聽到上課鈴又慢慢的晃回來,我很討厭輪流做游戲的環(huán)節(jié),我很怕被抽到提問,那樣場面一定會很尷尬,直到小學(xué)三年級前,我只會用英語自我介紹,并表達我很快樂,我甚至不知道26個字母都有哪些。
他什么都不會,老師找我父母說了很多次,她們很頭疼為什么會遇見我這樣的學(xué)生,我不寫作業(yè),也從不訂正聽寫的錯誤,因為幾十個單詞我只能寫出來兩個。我很痛苦,我不想學(xué)英語,我所有最開心的時刻,就是放學(xué)逃離這里。
我父母沒有跟我說過有關(guān)學(xué)習(xí)的問題,他們沒罵過我,也沒擔心過,我在老師心中是笨小孩,但他們不認為,該上小學(xué)一年級的時候,我還不會從一數(shù)到十,我只會玩。
那時候我的年齡還不夠上小學(xué),我提前一年轉(zhuǎn)了幼兒園,重新上了兩年學(xué)前班,據(jù)說那是市里最好的幼兒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