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
自助飲料機旁。
“你這技術(shù)不像是會撞上電線桿的???”顧硯白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她。
“你是在夸我嗎?”林長安接過水,咕嚕咕嚕灌了半瓶,“唉,好久開車沒那么爽過?!?p> “算是吧?!?p> “那天其實根本沒有什么追尾,我也是故意往上撞的?!?p> “為什么?”顧硯白不解的盯著她。
“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這件事我跟好朋友都沒說過,你要保密。”
“行。”
“算了,你也應(yīng)該不屑聽這種事吧?!?p> “不說扣工資了?!?p> 這威脅力度——夠狠的啊。
“你真想知道?”
“好奇?!?p> “那我告訴你,你保證不扣工資,不炒了我?”
“行?!?p>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錄音為證?!彼谋碛袖浺艄δ堋?p> “放心,不開你?!?p> “我原來的經(jīng)紀(jì)公司,想讓我露臉演出,我不同意,他們就在私底下拍,后來有一陣子,我沒去公司,就在前一段時間巡演開始了,我是戴著臉譜上臺的,在那之前,有個人告訴我,如果這一次我還是不肯露臉,他們就雪藏我,我就想著在我找到其他公司之前還不能被雪藏,于是就上演了一場被私生飯追尾受傷的事件,再散點財買通營銷號搞臭自己的名聲,好讓公司認為我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徹底放棄我,我也不需要賠償違約金了。”
“你這個夠狠。”像他的人。
只是心疼,她拿自己生命去做賭注。
“你放心,只要貴公司能對我一視同仁就行,不需要多好,我是不會做出損害你們公司的事?!?p> “好,起來吧,回家?!鳖櫝幇紫乱庾R伸出手,欲拉她起來。
林長安看著他的手,懵了。
他為什么要伸手,難道是——
她低下頭,從包里拿出一張一百塊的放在他手上,“就這么多?!?p> 最近花銷太大,省點花。
“誰問你要錢了,手給我,拉你起來?!?p> “不用,我自己能起。”她很輕易的站起來,起猛了,突然發(fā)現(xiàn),大事不好。
她又坐了回去。
“怎么了?”
“我可能一時半會回不了?!彼q猶豫豫的,慶幸是晚上,不然肯定能看到她熟透的臉。
“為什么?”他很有耐心,不急不躁。
“我現(xiàn)在,全身酸痛,如坐針氈,忐忑不安……”具體事件被她隱晦的一步帶過。
顧硯白唇邊帶著淡淡的笑,融于黑夜不易看清,打破沉默,脫下外套蹲下,系在她細成竹竿的腰上,打了一個漂亮的結(jié)。
“這邊再往前走一點有個酒店,我背你過去?!?p>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辈恢獜氖裁磿r候開始,她不再依賴任何人,即使是眼前這個分辨不清好壞的人。
她的心里,以前都是善念,可是現(xiàn)在,是黑到極致的惡念,不是她撇棄了善,是它拋棄了她,讓她知道,原來在這個世界,如果太好,是一種罪孽。
沒有任何事物都是美好的恰巧是不完美才得以成就完美一詞。
她認識顧硯白不過短短兩日,但在他身上,有她無法拒絕的魔力,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只能,點到為止……
不是不好奇為什么有人大費周章的來殺他,不是不好奇他會給她一種光怪迷離的感覺。
不能再往前走了。
顧硯白低下頭,并未多言,安靜的跟在她后面,偶爾踩到樹葉,窸窸窣窣。
到了酒店,顧硯白沒帶身份證,用的是林長安的身份證開的房。
酒店有一次性的換洗衣物以及衛(wèi)生棉,林長安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出來,顧硯白在看手機,見她走出來,擰開保溫杯,將紅糖姜茶遞給她,“喝一點會好受些。”
“謝謝。”她的臉很白,眼睛無神,憔悴不堪,很虛弱的樣子。
她喝了一口,覺得好辣,放在桌上推開。
“再喝點?!?p> “太辣,不想喝?!?p> “我買了糖?!笔悄烫?。
每次吃藥的時候,爸爸都會給她準(zhǔn)備一顆糖。
那時候她還特別嫌棄,可是現(xiàn)在,她真的好想,好想再一次吃到他手上的糖,可是她再也吃不到了。
她的眼睛很紅,聲音也啞了,“你能不能,先給我一顆糖?”
她也想丟盔卸甲,只做一個無憂無慮的遠行者,像宇航員,在無邊無際的太空里遨游,探索。
可是她不能,她沒有后盾,只能做自己的后盾。
人在生病的時候,會比平時虛弱很多,在這個時候,會特別想要一個人能陪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