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醒來的時候,還是在火車上,這大概已經(jīng)是第二天近中午了。姐姐問了乘務員,說快到站了。安木去上廁所了。坐在我們后面的那對兒夫妻開始看著我們小聲的交談著。
“我說這兩個小娃兒也是造孽喲~這回木殼子雖然帶我們出來,還是注意著點兒。上回雪孃聽了芳女子說的,去找了木殼子的,結果雪孃那叫一個被打的慘,聽說兩個娃兒也在邊上。”女人捂著嘴小聲地湊著身邊人的耳朵說著,懷里抱著睡著的女兒。
三十出頭的大叔雙手抱臂聽著,饒有興趣地低聲回了兩句:“我也覺得著兩個娃兒造孽的可憐。雪姐給他生了兩個這么漂亮的女娃娃,他們屋里一點都不待見她們?nèi)锬?,我們對琴兒好點,橫豎都是條命。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哪個都莫說?!?p> 女人聽了男人的話,心里覺得更加的溫暖,自己雖然不能生養(yǎng),但是自家男人待自己到底是好的。
“哎?我聽醫(yī)院的王女子說,木殼子是帶著劉寡婦去醫(yī)院刮了娃的,一直沒回屋也是跟劉寡婦住一起的,還天天給服侍的安逸。那寡婦不是還有個小男娃兒嘛!”女人越說越有勁兒。
男人聽了有些煩躁,看了看前面車廂熟悉的人從車間廁所出來了。趕忙說了自家女人幾句:“婆娘就是嘴閑事多,一天到晚說個沒完。把嘴巴閉到起。”
“哎!我說你咋回事?。∧涿钣职盐艺f一頓。要不是害怕吵醒娃......我,我懶得跟你說?!迸苏f完就靠著男人肩膀慢慢打起盹兒來。
車停了的時候,滿世界的風都在清理肺腑。深吸一口新鮮空氣,人又活了過來。
我們一行人背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出站時,站外馬路邊早有一輛四輪托板汽車等著了??吭谲嚧斑叺娜说鹬垷?,見了男人立馬欣喜笑顏。
下了車掏出一包煙,給在場的男人都發(fā)了一根,最后到我旁邊拿出一根戲弄地問著:“來一根兒?抽煙不?”
我被嚇的躲在了姐姐的身后。
開車的叫小金,個頭不高,瘦瘦小小,皮膚微黑。
小金給安木點燃了煙,看了看我們兩,笑嘻嘻地說:“可把你盼來了,老哥,你這兩閨女生的挺乖啊。”
“這回帶了幾個人,你說這邊兒缺人手,我就帶了幾個。住的地兒就麻煩你這邊安排一下?!?p> 小金聽了安木的話,連聲應好,比了個請的手勢,邀人上了副座兒。我們和其余的都坐在了車兜子里。那對兒夫妻將我們?nèi)齻€小孩子放在最里邊兒,他們和其他幾個爺們兒都坐在靠車邊的位置。一路上他們說說笑笑,看他鄉(xiāng)不一樣的風景。雖然看起來到處光禿禿的一片,除了雜草和路邊的幾棵大樹還在茍活著。
沒幾分鐘就到了鄉(xiāng)下,車行駛在土路上,一路揚起的灰塵大到看不見后方經(jīng)過的路段。這對夫妻里的女人叫孟孃,男人叫材叔。他們一路上都很照顧我們,起灰的時候,孟孃給我們仨圍上了她帶的黑紅格子大圍巾。
目的地是一個大工廠,燒磚的。安木被喊來做修機械的師傅,工錢是給足的。其余的由著他安排分工,錢由大廠的老板兒出。這算是給了不少的權給他。
其余的都住在了工廠的一樓,我們則被帶上了二樓的一間稍寬的房子住下了,里面有三四個空著的上下的鐵架鋪。
我同姐姐睡在一個上下鋪,姐姐選了下鋪,給我了上鋪,我們靠著走廊的窗戶。
安木將剩余的兩張上下鋪拼在了一起,放在房間稍里面一些的位置,鋪好了床便下一樓忙活去了。樓下材叔一家也收拾的差不多了,琴兒揮著手看著趴在欄桿上面的我們,跳著喊著讓我們下去玩兒。
在被姐姐拉著下樓的那幾分鐘,我知道全新的生活要開始了。
不懂語言,甚至還沒有學會生存,手無縛雞之力地開始了新的探險,不知道死亡線離自己有多遠。
或者,它就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