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見岳母大人
張偉緩慢地邁動著步伐,看著木葉落下,化作一葉扁舟。蔚藍無云的天空,城市的喧囂,帶來陣陣寧靜之感,河水在緩慢地流淌。
張偉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用指紋解了鎖,手機上顯示的14:50提醒著他不要忘了一小時十分鐘之后還要趕到五丁堡社區(qū)出席比賽,也給予了他再放松一會的念頭。
河邊的空氣就是好??!張偉伸了個懶腰,貪婪地用鼻子掠奪著周圍的空氣,想象著自己化為了天地的一部分,沐浴著天地精華。
自己究竟想不想辦這個活動呢?自從接了這個活動后,張偉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特別是在知道給競爭對手送了生意之后。但思考了很多次也沒有答案。從小到大,他的意見從來就不重要,一菲那么一說,他就那么一答應,仿佛在那一瞬間他找不到別的回復了。他想自己或許應該也像子喬那樣象征性地反抗一下,就算最后還是失敗了但也是有骨氣地失敗。
沿著河流的方向,張偉稍稍加快了步伐的邁動,不再想。他就這么漫無目的地在河邊走著,欣賞著河邊的風景,最后騎上了河邊的一量共享單車,掉頭。他忽然想起自己有些東西落在律所了,要去取一下。
夕陽紅公寓的大門口,拿著棒棒糖的小孩子們在嬉戲打鬧,快樂的小精靈跳著歡樂的舞蹈。遠處傳來自行車的“叮當”聲,為這一場景增添了靜謐之感。張偉騎著車經(jīng)過,把車停好了,走進了夕陽紅公寓的大門。
他的收入比起以前有了巨大的飛躍,可是他還是嫌商務樓的價錢太貴,于是他便以“節(jié)約上下班時間,把更多時間用于工作”為名義,租下了夕陽紅公寓中的一個廢棄已久的倉庫,并把它改造成了自己新的律所。
省錢,方便,而且是一棟獨立的建筑,比起以前把律所直接開在公寓里要高大上的多。
律所離小區(qū)大門不遠,就在他住的那棟房子的隔壁,他走了沒幾步,律所便出現(xiàn)在了他的視線之內(nèi)。
律所的大門此時是開著的。除了要打工為自己賺學費和生活費的咖喱醬,摳門的張律師沒有聘請任何一個工作人員,平時他的律所就他自己和咖喱醬兩個人在打理,子喬和美嘉沒生意時也會來幫幫忙。
現(xiàn)在這個時刻子喬和美嘉應該在籌備五丁堡社區(qū)的比賽,在律所里的應該是咖喱醬。
至于可能律所進賊了這個選項張律師則是考慮都不考慮,不是他對自己律所的安保措施很自信,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他的律所除了一把便宜的劣質(zhì)鎖根本就沒有安保措施。
他不擔心是因為就算進了賊他也不怕,律所里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除了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外連根毛也沒有,工作文件之類的都被他存在手機里或藏在律所里的某個隱蔽角落。
來到律所的門口,張偉抬起右腳準備踏進律所,可是腳在伸到半空中的時候突然僵住了,一動不動。
張偉覺得有些奇怪,如果是咖喱醬的話律所不應該這么安靜,應該彌漫著吃東西的聲音和滿足的打嗝的聲音,可是,這時候其他人應該也不在啊,難道是七爺?不對不對,他這時候應該在機場工作......
奶奶的,不會真來賊了吧?張偉覺得有人在自己心口放了塊冰塊,陣陣寒意直上腦門。他吞下一口唾沫,兩只手在他那廉價的褲子上磨了磨,擦去手掌上的手汗,然后把腳邁進了律所。
進入律所,無人,無異常,張偉松了一口氣。他轉(zhuǎn)身去找自己的辦公桌,可就在轉(zhuǎn)身的瞬間,張偉愣住了。
一位看上去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舉止得體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自己,那目光平穩(wěn)得像是自己剛剛觀賞的河流,可在張偉看來這目光仿佛帶著三千斤的巨力,壓在他的心頭,難以呼吸。
張偉又吞下一口唾沫,努力調(diào)整呼吸,讓自己可以平穩(wěn)地說話。“您好,諸,諸葛律師?!?p> 他第一反應是想要叫岳母大人,但是想到他和大力還只是單純的男女朋友,而且這位岳母大人貌似一直不太看好自己,所以那一聲岳母大人硬是沒有叫出口。
“好久不見,張律師?!敝T葛律師禮貌地微笑?!白?,站那干什么?!?p> 諸葛律師滿臉的和藹可親,這讓張偉緊繃著的內(nèi)心稍稍放松了些。
他一直搞不懂,為什么大力會和她的媽媽一個姓,莫非她們是單親家庭?在一年前的中秋節(jié)第一次見過諸葛大圣后,呂子喬經(jīng)過深思熟慮,最終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她們或許,一家子都姓諸葛。
最終一向以智商自詡的呂子喬成功得到了張偉的白眼。
“諸葛律師這次來我這,是有什么事要我?guī)兔γ?”張偉問道,同時為諸葛大圣遞上茶水。
“還真有些事要和你商量。”諸葛大圣接過茶水,輕輕地抿了一口?!拔液土ασ粯樱际呛苤苯拥娜?,都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有些話我就直接對張律師你說了?!?p> 張偉心里一涼,果然,岳母大人是因為諸葛大力的事來的。
“一年前,力力出發(fā)去了德國,要做一年的交換生,如今一年已經(jīng)過去了,力力很快就要回來了?!敝T葛大圣一字一句輕聲說道,但張偉總有種莫名的凝重感,揮之不去。
“啊,是,馬上就能見到媽媽了,我想大力她一定很高興。”張偉強行打起微笑,說道。
諸葛大圣微微一笑,說道:“張律師應該也很高興吧?!?p> “高興,怎么可能不高興呢,哈哈?!睆垈ミ@句話倒是發(fā)自肺腑。
“但是也別高興地太早了。”
張偉心里又是一涼,他感覺諸葛大圣潑了一盆冷水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只能瑟瑟發(fā)抖。
“張律師別緊張。”諸葛大圣又恢復了和藹可親的神色。“你放心,我并不反對你和力力的事?!?p> 張偉覺得自己應該高興,可不懂為什么他就是高興不起來。他默不作聲,就是聽著諸葛大圣說話。
諸葛大圣繼續(xù)說:“你這個人,善良,老實,工作又刻苦,品德上佳,很適合我家力力。雖然之前有著些小小的缺陷,不過在力力的幫助下,這一年來也改的差不多了。就是還是太摳門了,以你現(xiàn)在的收入不應該把律所開在一個廢棄的倉庫里的,要知道,地理位置對一個律所的重要性可是不亞于好名聲的?!敝T葛大圣瞬間嚴肅了起來,像是前輩教育后輩。
“總之,我對你還是挺滿意的,力力也不打算繼續(xù)讀博,你年紀也不小了,等這次力力回來后,你們可以考慮考慮結(jié)婚了。”
張偉原本像個犯了錯的孩子那樣低著頭,但諸葛大圣的這句話就像一下子就點燃了他內(nèi)心的火山。他猛地抬頭,兩只眼里充滿了光。
“真的?太謝謝諸葛律師了,您放心,我一定......”
“我還沒說完?!敝T葛大圣打斷了張偉的話,“我說了,有事情要和張律師你商量,但是先別高興得太早。”
張偉愣住了,就這樣愣在了那兒,連眼神也一動不動。
諸葛大圣繼續(xù)說:“力力曾經(jīng)和我說過,在趙海棠搬進愛情公寓的那個晚上,你對她說過的一句話?!?p> “啊?”張偉有些疑惑,隨即又陷入了沉默。那些回憶像是一只大手,沿著時間長河把他拽回了一年前,他仿佛看見了光怪陸離的時空隧道。
“張偉,如果你想的話我有辦法讓趙海棠搬走?!?p> “不必了?!?p> “嗯?”
“你這么優(yōu)秀的女孩,肯定有很多人追,這是我躲不掉的,趙海棠就是我遇到的第一個boss,既然早晚要面對,那我還不如勇敢地面對,我要向他們證明,我才是最適合你的人?!?p> 諸葛大力沒有再說話,而是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張偉心里一暖,拉過了她伸向自己的小手。
她沒有緊緊握住張偉的手,而是用力一拉,挽住了張偉的胳膊。月光在黑夜中散發(fā)著光輝,晚風吹過,吹起了諸葛大力的短發(fā),他們在月色下相互依偎。
“現(xiàn)在?!敝T葛大圣盯著張偉,張偉又有了那種泰山壓頂般的壓力感,“你的boss們要來了?!?p> 張偉呆呆地坐在律所里那把給客人坐的椅子上,椅子以微小的角度呈“V”形,只有一個人坐并不舒服。
諸葛大圣已經(jīng)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他也發(fā)呆發(fā)了不知多久,甚至連諸葛大圣什么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張偉突然感到大腿皮膚有點麻癢,褲子里貌似有什么東西在震動。
張偉從褲子里取出手機,接通電話。
“張律師,晚飯已經(jīng)做好了,你早點回來?!彪娫捓飩鱽砥郀?shù)穆曇簟?p> 七爺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做飯了,以前不都七點么?張偉先是一愣,然后便是冷汗直冒。
完蛋了,麻將比賽遲到了!他拔起身子就往外跑,但剛沖出門口就停了下來。
我貌似不是遲到,而是,已經(jīng)錯過了麻將比賽。
張偉的腦海里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胡一菲要殺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