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唉

　　在他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見地上一聲悶響，女人的膝蓋狠狠的磕在了地上。

　　“沈醫(yī)生……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伴著止不住地哽咽，女人說的話說的斷斷續(xù)續(xù)的，聽的沈長清擰起了眉頭。

　　“我不知道我的女兒會做這種事情……他們……對不起陸醫(yī)生……”

　　回過神來的曾主任趕緊彎腰去扶她，可大約是因為悲痛，因為不知所措的心情，這個枯槁的女人的身體似有千斤重，曾主任怎么都拽不動。一旁的沈長清起了身，和他一起把地上的人架到了椅子上。曾主任掃了一眼沈長清的手臂，推了他一把，讓他去好好坐著。

　　曾主任給女人端來一杯水，安撫她別這么激動，慢慢說。

　　“我聽警察說，是要進去坐牢的……沈醫(yī)生，他們知道錯了……你們能不能不要告他們……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動手……我，我……就讓我去坐牢吧，我……”

　　“我”了半天，卻沒了后話，只剩了“嗚嗚”的悲鳴，再后來，這女人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連討?zhàn)埖脑捳Z再都沒有了。若是可哭的事太多了，大概就會不知道到底要說什么、哭什么。

　　沈長清沉默地接受著那束祈求的目光，慢慢的，耳中女人的哭聲好像變了調(diào)，變成了今天門診室內(nèi)，陸續(xù)斷了的手，陳澈被刺的身體。

　　辦公室里靜得很，沈長清不知在想什么，盯著那個哭得肝腸寸斷的女人，面上發(fā)冷。曾主任也沒了話，目光在那女人之間梭巡半天，最后撇開頭，只留了一聲無奈之嘆。

　　等女人顫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沈長清回了辦公室，關(guān)上門，對一臉凝重看著窗外的曾主任說：“您說，當時陸續(xù)求著他簽手術(shù)同意書的時候，她是怎么想的？”

　　曾主任往里外走的時候，抬手拍了拍沈長清的肩膀。

　　“不知道手術(shù)怎么樣了?！?p>　　大約六七個小時以后，劉院長先從手術(shù)室里出來了，姜皎靠著他的神色不敢問，也不敢一般說話。

　　沒過多久，姜皎就看到從手術(shù)室里推出來的是車上蓋著一塊白布。

　　她知道白布底下是誰，她熟悉他的臉，姜皎失聲痛哭。

　　終究是就這么走了。

　　走廊里靜悄悄的，陸續(xù)還沒有出來，陳澈的養(yǎng)父母個親戚也沒有來一個。

　　“小澈，小澈……”姜皎身后傳來了幾聲蒼老的聲音，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被攙扶著拼命向前走。

　　姜皎不知道這位是不是陳澈日記里提到的陸續(xù)給他找的蔣奶奶。

　　陸續(xù)知道了陳澈受虐待以后，拜托自己父母相熟子女又不在身邊的蔣奶奶帶著陳澈。

　　讓他在無處可去，或者挨餓的時候有個地方可去，可以得到好的照顧。

　　所有的費用，包括這半年多來的學(xué)費食宿費都是陸續(xù)幫忙繳給學(xué)校的。

　　杜佳穎在領(lǐng)著陳澈父母死后保險的同時，卻不愿意多給陳澈多花一分錢。

　　一時間老人的哭聲響徹了整個走廊。

　　姜皎在透過手術(shù)室還未關(guān)全的門縫里看到了陸續(xù)將他的白大褂掛在了進門柜子的衣架上，還很細心地理了理袖口和衣領(lǐ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