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月上枝頭，昏暗燭光閃爍襯托著這個不大的房間顯得更加的詭異。
明啟和明堂相視而坐，由于燭光昏暗明啟有一半的身子映照在黑暗里。
“老爹，你這要做什么呀，還整地神神秘秘的。”明堂一吃完晚飯就被明啟喊道這里了，也不說話就直勾勾地看著他。
“兒子你實話實說，這首《出塞》真的是你親自所作嗎？”明啟的目光里充滿希冀。
“老爹，你不相信我？不認(rèn)為那是我親手所作?！?p> “爹爹當(dāng)然信你，只是自從你失憶以后，你仿佛變了一個人，你見我的眼神沒有半點的親情讓我很害怕?！?p> 明堂心中咯噔一下，他確實不是明啟的孩子至少靈魂不是，短短幾天之內(nèi)做不到視明啟為親生父親的，感情這東西不都是要培養(yǎng)嘛。
“這不是很正常的嘛，我失憶了可不就是換了一個人嗎？再說了你是我老爹這點是事實又不會改變?！?p> “罷了，你這首《出塞》寫的真好，說實話你的課業(yè)始終讓我頭疼，連你的妹妹不過只是旁聽了幾次先生的課而已，對圣人之書的理解就遠(yuǎn)超于你了?！?p> “呃?！?p> 明啟一開始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如同大哥家的那個孩子建功立業(yè)，后來發(fā)現(xiàn)明唐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別說熟讀兵書了連陌刀都舉不起來，頂多只能算得上識字，怎么突然就會作詩了，而且還作的那么好。
前年正值陛下拾取大魏正統(tǒng)科舉之策，付國公府的那個孩子在第一年科舉就取得了探花的功名，這讓明啟又看到了希望，哪怕自己這一脈沒有繼承爵位，明唐也有功名在身做個文官，也能保證他和他妹妹一生無憂。
可是事與愿違由于自己的放縱，明唐成為長安城有名的紈绔，連自己去給他求得親事也差點被女方退掉。
但是明唐這一次詩才震驚四座讓他自己看到一點曙光。
“老爹，是我親自寫的?！泵魈萌鐚嵒卮?，心里默默加了一句，是我親自抄寫王昌齡老先生的，估計說真話也沒人信。
“好！”
明啟長長地的舒了一口氣，像是將心中多年的憤懣一掃而空。
“老爹，我覺得你壓力很大?！?p> “是啊，你還小有很多事是你不明白的?！?p> “那讓我猜一猜好不好？是不是因為爵位的事情？”
明啟站起身來，明堂才注意到明啟的身材很是高大挺拔，自己踮起腳尖也才剛剛夠得著明啟的耳垂那里。
“昨天夜里你祖母喊你去她那里，是不是你祖母告知于你的?！泵鲉⑺妓鞯?。
“不是，是我自己猜到的?！泵魈脫u了搖頭回道。
“你怎么猜到的？”明啟一把抓住明堂的小手臂，力道之大令明堂痛的直叫喚。
聽道明堂的痛呼明啟急忙松手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趕緊擼起明堂的袖子，看到白嫩嫩的手臂之上赫然一個紫青色的手印，力氣之大可想而知。
“對不起孩子，是爹爹失態(tài)了，肯定很痛吧，來我?guī)闳シ笏??！泵鲉⒗⒕蔚恼f道。
明唐怎么可能猜的出來，猜出來的人是明堂。
“老爹，其實你不單單只是一個文官吧？”哪有一個閑散文官手勁這么大，這條胳膊估計幾天都沒法動彈了。
“沒錯，我確實不單單只是個文官，很多事情你還小現(xiàn)在就不告訴你了，現(xiàn)在的你很好，很好！”明啟連說了兩個很好，自己的孩子終于開竅了。
“老爹我已經(jīng)不小了，有很多事情您不說我自己也能猜得出來，不僅僅是我就連妹妹也能看得出來?！?p> “你們這對兄妹平時怎么不見得那么聰明伶俐昵?！?p> “我的夢想只是想當(dāng)一個無憂無慮的二世祖，可是有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對我下手了，再不變得聰明點怕是下一次就不是板磚了，我想也是時候肩負(fù)起自己的責(zé)任了?！?p> “原來如此，一直是爹爹一直小看你了，那你知道我為什么是一個文官嗎？”明啟的臉被隨風(fēng)閃爍的燭光晃得異常瘆人。
“是因為爹爹不喜好舞刀弄槍，又或者喜好詩詞歌賦?！泵魈寐晕⑺伎颊f道。
“因為陛下需要我成為文官，因為陛下不需要第二個戰(zhàn)神了?！?p> “為什么？”明堂想到了很多種選擇可是從未想過是這種答案。
“你知道嗎，你那一句但使龍城飛將在，刺激的不僅僅只是朱老公爺，孩子你同樣說到我的心里面了?！泵鲉⒄酒鹕?，明堂仔仔細(xì)細(xì)觀看明啟的身體，標(biāo)準(zhǔn)的虎背蜂腰螳螂腿真正的武人身材，這副堪稱完美的身體平時一直都隱藏在寬大的朝服里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老爹，說實話我不懂為什么陛下不需要一個領(lǐng)兵的將軍而要一個在朝堂之上可有可無的文官昵？”明堂真的不明白，自己的爺爺是軍中的戰(zhàn)神，父親如果從軍肯定是個驍勇善戰(zhàn)的大將，為什么陛下不需要呢。
“所以說你還小嘛?！?p> “那老爹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這得從你爺爺講起了……?！?p> 明啟一點點的講起了爺爺?shù)墓适?，明堂的腦海里浮現(xiàn)了一個人，那個人沒有朱章那么壯碩但是身姿挺拔，沒有李景濤那樣令人嫉妒的容顏但是清秀的臉上卻是如刀一般鋒利目光攝人心魂。
明靖帶著三千輕騎奔馳在一望無際的荒漠之上，身邊的人和戰(zhàn)馬經(jīng)過幾天幾夜的奔襲都早已筋疲力盡了，但是明靖的眼里只有一個目標(biāo)——漠北王庭，相傳突厥人的祖地就在那里，只要找到漠北王庭就能如同尖刀一樣扎進(jìn)突厥人的心臟，戰(zhàn)局就會頃刻之間改變，北方的百姓也會得到數(shù)十年的太平。
“那爺爺后來找到突厥的漠北王庭了嗎？”明堂不知不覺中就沉寂在明啟的故事里。
“我也不知道，你爺爺沒有跟我說過他有沒有找到漠北王庭，但是我知道突厥割地賠款，與我們簽訂《城下之盟》相約五十年內(nèi)不再進(jìn)入大唐境內(nèi)?！?p> “爺爺牛批！”明堂在現(xiàn)代最崇拜的古人就是大唐軍神李靖，可是這個時代沒有李靖，卻有一個不弱于他的戰(zhàn)神明靖。
“臟話要少說。”明啟批評的說道。
“是！”
哪個少年人不愛英雄，明堂如是明啟亦如是。
“你爺爺那個時候是秦王手下的大將，秦王愛兵如子對你爺爺和那幫兄弟很好，整個天下可以說是秦王一手打下來的，那個時候大唐剛剛建國國土也只有小小的一塊，秦王帶著你爺爺和一幫大將東征西討才有了如今的泱泱大唐，可是好景不長啊。”
“怎么了?”
“帝王家的博弈，我們注定都是棋子?！?p> “大唐一統(tǒng)天下時你爺爺才二十六歲，那個時候剛剛受封驃騎大將軍，正值風(fēng)華正茂吸引了無數(shù)的長安妙齡女子，不過你爺爺只喜歡你奶奶?！?p> “只喜歡我奶奶，那大伯三叔他們是什么情況？”明堂問道。
“政治婚姻罷了，二姨娘也就是你大伯的母親是當(dāng)年的太子殿下推薦的女子，三姨娘是齊王殿下推薦的女子，至于四姨娘那則是當(dāng)時的秦王殿下要求娶的女子。”
“那奶奶能同意嗎？”
“她不同意能有什么辦法，你爺爺是軍方的第一大將位高權(quán)重，是更方勢力都想拉攏的對象，在軍中更是有軍神的名號，無數(shù)人將你爺爺奉若神明，認(rèn)為只要有他在就不會輸。”
“我明白了。”
“可是你爺爺從來都不會理會這些黨派之爭，所以他成為那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地犧牲品?！?p> 明啟深深的嘆了口氣右手扶額。
“祥隆五年，洛陽李增信造反，集結(jié)了十六路反王直攻長安，那個時候秦王殿下帶著諸位將軍也就是如今的各位國公爺征戰(zhàn)南疆，皇帝陛下在山西太原，留下太子殿下在長安守備，在城內(nèi)守軍匱乏遠(yuǎn)遠(yuǎn)不是李增信等叛軍的對手，你爺爺臨危受命鎮(zhèn)守長安，面對李增信的大軍，應(yīng)當(dāng)是守城不出等待秦王殿下的回援，可是當(dāng)時的太子居然命令你爺爺出城跟敵軍作戰(zhàn)?！?p> 明堂一聽很是吃驚，他這個不懂軍事的門外漢都知道這個時候應(yīng)該守城不出才對，為什么當(dāng)時的太子讓爺爺出城。
“你爺爺也不愧軍方第一大將的名號，作戰(zhàn)三天三夜打退敵軍數(shù)十次?！?p> 明啟說到明靖戰(zhàn)無不勝時，臉上浮現(xiàn)笑容，透露出一種嘲諷、無奈。
“你爺爺打退敵人數(shù)十次，可是沒有回過長安城一次，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太子拒不開城門！”明堂怔怔道。
“沒錯，太子和齊王兩人拒不開門，你爺爺活生生的累死在長安城朱雀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