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府內拜見祖母的日子，就想穿的喜慶點給祖母一個好的印象。”
“原來如此明老夫人巾幗英雄，只是你這一身衣服以后別穿了，一個大小伙子穿一身暗紅，就跟宮里的王公公一樣。”
“呵呵，沒想到陛下還有如此審美?！泵魈酶尚陕暎趺词莻€人都說他的衣服不好看。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寫的是真好啊?！被实垡蛔忠痪涞谋吵瞿鞘住秾⑦M酒》，他的聲音富有磁性，豐富的人生閱歷和不凡的氣度所朗誦出來的《將進酒》，與那天在不思蜀明堂搖頭晃腦背出來的詩感覺完全是兩首，明堂深深的覺得李白當年寫出這首詩時就應該是這種氣度。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即使是李隆基沒有眼光重用李白，可李白仍是詩仙無人出其右。
“這個天下你覺得如何？”
“甚美?！?p> “那你覺得大唐夠了嗎？”
明堂不理解皇帝說的是什么夠了？但是明堂打算說一個前世很想知道答案的假設，給唐皇一幅“世界地圖”。
“不夠大，遠遠不夠！”
“哦？你認為不夠大，天下九州已盡歸朕手，還不夠大嗎？”皇帝聽聞有些稀奇，這個天下十分他已經(jīng)獨占八成還不夠大嗎？
“這個世界很大，大唐只是亞洲大陸的一部分，更何況這個世界還有歐洲、美洲、非洲，那里的世界更加廣闊無垠，大唐橫貫九州還遠遠不夠，陛下你看從泉州下海一路朝南可至海南島，在向南就是緬甸老撾柬埔寨，越過印度洋來到波斯這里的美女多，在往西走就是非洲紅海岸，這些地方可以成為我大唐的國土?！?p> “這些朕知道?！?p> “陛下知道？”
明堂有些吃驚，一個古人哪怕他是那個時代最具有眼光的人，也是無法擺脫時代的局限的。
比如哥白尼的日心說，在那個時代視為異類，雖然在幾百年后日心說是遠遠超越地心說的，可是日心說是對的嗎？明堂這個穿越者可以很輕松說出是錯的，不僅如此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都可以輕松說出日心說是不完全正確的，在太陽系中太陽如同帝王一般享受諸位小弟的“供奉”，可是太陽并不是宇宙的中心，太陽也在圍繞著銀河系中央的做環(huán)繞動作，宇宙無邊無際誰都不是中心，誰都不是，可是皇帝怎么知道這個世界的。
“朕的意思不是國土的大小，而是朕做的夠不夠?！?p> “陛下勵精圖治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自從十多年前擊敗突厥，陛下被萬族人尊稱為天可汗，這就已經(jīng)足夠了?！?p> “如果我做的足夠好？為什么南疆的人會反朕，為什么朕的兄弟會反朕？”皇帝用手撐著腦袋靠在龍書案上問著明堂，從他的目光里明堂看出來他想要一個答案。
“小的今年才十七歲，還只有名沒有字呢，哪里知道這些事情呢?！泵魈蒙钌畹拿靼鬃h論帝王家事是大忌，唐朝的前一百年在歷史上已有定論，皇位更替無不都是殺人流血，這一刻他什么都不能說。
“對了，你還是個孩子，你說你沒有取字，既然如此不如我賜你一個吧。”皇帝的語氣不像是請求而是命令。
“多謝陛下賜字?！?p> “如今北方的孝巖可汗蠢蠢欲動，南疆剛剛平定不久，不如你就叫平安吧，如何？”
“甚好?！?p> “世界很大朕知道了，你覺得朕是個什么樣的人？”
“雄才偉略。”
“朕已經(jīng)老了，縱然有雄才偉略，也沒有那個精力了，朕能做的只有守護好朕的九州之地。”這個時候明堂才注意到，皇帝下頜上的胡須是灰白色的。
唐太宗死于貞觀二十三年，這個世界不是明堂所熟悉的那個世界，這個時代沒有李世民，可是也有很多很巧合的事情，比如皇帝還是秦王的時候，太子就是李建成，齊王也是李元吉，太子被廢黜之后秦王繼位，秦王名字卻不是李世民而是李長安，登基之后年號卻是貞觀。
“這個平行世界真是奇特。”明堂也只能這樣理解。
“你的想法很好，朕是不能實現(xiàn)了，但是朕的兒子、孫子他們會繼承朕的意志會替朕看看你說的那些看不見的領地?！?p> “陛下正值壯年怎么說這些喪氣話?！?p> “今天我叫你來的目的，其實是想問你為何要辱罵朕？”
“這，小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明堂一瞬間冷汗直流，剛才聊的不是好好的嗎？怎么突然說我罵他，我什么時候罵他了？
“你說：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你是在說朕看不見那些尸位素餐的人，看不見你的父親明啟從黑絲熬成白發(fā)仍然沒有馳騁疆場，是也不是？”
“小的沒說過，不過陛下這樣以為那就這樣認為吧。”明堂這才清楚，皇帝陛下是因為這一句才有比疑問，這首詩本來就不是寫你的，別對號入座啊。
“油嘴滑舌，你真以為朕看不見嗎？”
“陛下的目光遠在東海之畔，手中長劍橫指北方突厥，但是難免身邊的事情會有所疏忽，這都是正常的?！奔热换实圻@樣以為，那就讓他這樣以為吧。
“你說朕看不見身邊的事情？”
“皇上站的太高?！?p> “你這個人一點都不像傳聞之中的頑劣無常，但是很像朕的皇后，向來是聰明的很。”
“多謝陛下夸獎?！?p> “但是聰明和智慧是兩回事?！被实弁ｎD之后又說道：“前段日子你和明啟的夜談，還有那天不思蜀你個一個叫張九齡的人相談甚歡，以及你自己做的類似于酒的東西被明門喝掉，你猜朕說得對不對？”
“陛下！”明堂低估了這個時代的人，怎么能這么愚蠢呢？這里是長安城而他是唐皇，對于一件事他想知道什么不出半日便會查的清清楚楚，區(qū)別就在于他想不想知道這件事。
“你想不想知道朕清不清楚你們談些什么？”
“小的惶恐。”明堂唰的一下跪在地上，腦袋里一片空白。
那天明啟和他談心的夜晚，他不忍自己的父親明明是一個領軍帶兵的大將，卻要困在這個歌舞升平的長安城，也許四海升平是文人的樂園，可那確實武人的墳墓啊。
今天他想耍點小聰明，想要皇帝可以重用自己的父親。
“別緊張，朕要是要殺你就不會喊你進宮了?！?p> “多謝陛下不殺之恩。”明堂這才松了一口氣，伴君如伴虎古人誠不我欺。
“明啟不是二品的光祿大夫嗎？二品官職職位可是很高了，比他高的可沒有幾個啊?！?p> “可是杜丞相也不過是三品官啊?！?p> 文人之中最高的官職是太子太傅官職一品，但是真正掌握權利卻是三品的宰相，明啟雖然官至二品可是手中并沒有職權，這正是因為做了個閑散文官，許多曾經(jīng)與他們交好的武將也不跟他們明家大房來往了。
“確實將門二代之中，明啟的才能是最好的，讓他做個文官可惜了?！被实鬯伎剂艘幌抡f道：“既然如此朕就遂了你的意?！?p> “你不是說：天生我材必有用嗎？我讓你給晉王當個陪讀，半個月后進宮，朕親自看看你的表現(xiàn)，如果我不滿意你和明啟收拾東西回老家吧。”
“要是滿意呢？”明堂壯起狗膽。
“朕要滿意你就是定國公世子，至于明啟我自有打算，謝恩吧?！被实勰闷鸸P便開始寫起來。
“臣，謝主隆恩?！?p> “還有你的禮數(shù)看來要找人好好教教了。”
“回去我就跟母親學學?！泵魈眯闹薪锌?，還學習什么禮數(shù)，剛才扣頭了還不滿意嗎？
“這個東西你帶回去，到家之后在打開，記得要當著所有人的面打開?！被实蹖偛旁邶垥笗鴮懙臇|西放在一個一尺長半尺寬的木匣子里，木匣散發(fā)著陣陣樹木清香。
“是。”
“王公公送他出宮。”
明堂跟著王公公走到前堂，聽到皇帝還在很有感情的背誦“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p> 這一刻明堂再也感覺不到這首詩有半點豪氣，有的只是森森的陰冷。
明堂想起史書上的記載：“晚年太宗開始貪圖享受，甚至意圖長生不老。修筑宮殿，大興土木，窮奢極欲?！?p> 心中的那份不安更加感到真實，當一個人的權利達到頂峰，他甚至要做出號令鬼神這樣瘋狂的事情，現(xiàn)在的李長安一如前世的李世民，明堂不知道他已經(jīng)走到了哪一步，是那個萬族敬仰的天可汗，還是已經(jīng)快到晚年的暴君。
明堂不自覺的抱緊了身上的外套，才發(fā)現(xiàn)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濕，只得穿著冰冷的襯衣帶著皇帝給的匣子一言不發(fā)回到明家。
后世有些人曾經(jīng)討論過大唐的兩位君主太宗和玄宗，如果太宗七十而亡，貞觀盛世會不會變成貞觀之亂；如果玄宗五十而亡，會不會沒有安史之亂了。
云清川
今天先一章，寫的有些亂，先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