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由己。
亡,不由人。
這是劉執(zhí)心間的信念,我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但我的命運,得掌控在我的手里,誰也不能代我掌控,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這是生死之戰(zhàn),他而今和劉氏牢牢綁在一輛戰(zhàn)車上,劉氏若亡,他也活不了。
未知解開,劉執(zhí)反而放松了下來,背著手踱步到窗前,看著昏蒙的天空,平靜出聲:
“兄長,你怕嗎?”
劉基起身,走到他的身側(cè),從容地道:
“謀人先謀己,這是一個合格謀士的前提?!?p> 劉執(zhí)回過頭,看著他問道:
“那兄長可曾合格了?”
劉基看向窗外,目光煌煌,精神奕奕,道:
“合格與否,得靠那些門閥士族才能驗證。”
劉執(zhí)滿意地點頭,看著昏沉起來的天空,另有所指地道:
“人不遠慮,必有近憂。這種猝不及防的感覺,我,很不喜歡?!?p> “以后的劉氏,需要好好反思一下了,緣何會有了今天的處境。”
劉基深以為然,反省道:
“族中先見不足,子弟都一心出仕升官求學(xué),忽略了家族的來日,這很不可取。”
“家族乃成長之基,家興則子弟興,族敗則一切皆亡?!?p> 劉基說著,面上有著愧色,所有子弟都只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卻忽略了家族的興衰。
“所幸大錯未成,都還來得及?!?p> 劉執(zhí)說著,心間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
處變不驚是成功的品質(zhì),心中無懼,才能敢闖敢拼。
“執(zhí)弟,可有應(yīng)對?”
劉執(zhí)搖頭,聲無波瀾地回道:
“人要殺我,欲滅我族,我能怎么辦呢?”
“唯有,磨亮手中刀,拉滿指間弦,人來殺我,我便殺人,如此而已?!?p> 這不是劉基想要的回答,可他卻是聽得心間一冷,眼前這位堪堪才滿十八的族弟,有著一顆漠視眾生的心。
“如何殺?”
劉執(zhí)側(cè)面看著劉基,才回道:
“殺人誅心,兄長以為如何?”
劉基心間一驚,又問道:
“如何應(yīng)對?”
劉執(zhí)卻是不正面回答,而是神色莫名復(fù)雜地回道:
“兄長,長卿其實更喜歡疆場的純粹,兵征四方,力破萬軍。”
“可長卿卻不得不為我劉氏謀一個無憂的未來了,這種仰仗皇室鼻息才能生存的日子,也該過去了?!?p> 劉基面色大變,急忙道:
“執(zhí)弟不可亂來,而今皇室民心所向,兵鋒無敵,根本無人敢反、可反?!?p> 劉執(zhí)失笑,看著他道:
“兄長誤會了,長卿并非要造反?!?p> “那執(zhí)弟是何意?”
“兄長,這世間不必仰仗皇室鼻息生存的,你說是什么?”
劉執(zhí)反問,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劉基聞言一窒,有些無奈地道:
“這怎么可能?天下門閥哪一家不是經(jīng)過了幾百年積累才成就的,我劉氏根本沒有這樣的底蘊。”
劉執(zhí)卻是不屑一笑,道:
“人皆能往,為何我劉氏不行,數(shù)百年太久了,長卿只爭朝夕?!?p> “可是長卿,事實勝于雄辯,我劉氏雖獨霸北境,底蘊卻因十八年前那一役大損,而今也只能算作是強一些的豪門。”
“人力雖是不弱于那些門閥,可財力和物力卻遠遠不及。”
“還有,門閥士族不可模擬的是什么?便是儒學(xué)大師,自身更有著圣賢文章,供子弟瞻仰感悟,使得人才源源不斷,這也是我劉氏無法比擬的。”
“長卿,要做門閥可不是說說而已,得有切切實實的底蘊才行??!”
劉基一口氣說完,生怕劉執(zhí)不知其中厲害。
劉執(zhí)耐心地聽他說完,這才道:
“我滅了臨姚李氏”
“那也……什么?”
劉基下意識就要反駁出聲,又一下驚愕出聲。
“臨姚李氏,是長卿所滅?!?p> 劉執(zhí)又重復(fù)了一遍,即是他滅的李氏,那李氏族中的圣賢文章,當(dāng)然為他所得了。
劉基聽他又說了一遍,瞳孔一下大張,根本不敢置信。
“不是說是天……”
他再度張口,可不待他說完,便被劉執(zhí)出聲打斷。
“天下商行,是長卿的產(chǎn)業(yè)?!?p> 什么?
劉基這次真的被震住了,久久失聲,在心中消化著這一消息。
臨姚李氏是天下商行滅的,臨姚李氏是長卿滅的。
長卿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開這種玩笑,也不可能撒謊,那就是真的了。
劉基胸膛起伏著,一瞬間想了很多。
其實劉氏在太爺在世時,便已經(jīng)在暗中培養(yǎng)族中讀書人,想尋機再進一步成就世家。
所以這些年,族中隱藏的讀書人有很多,都是大才。
若是長卿得到了李氏的賢師或宗師文章,那么以此相助,劉氏一下會冒出多少尊大儒來呢?
甚至,兩位族叔都有可能因此成就賢師。
兩位族叔的積累實在太深厚了,只是一直苦于沒有圣賢文章觀摩,難以進步。
由此可想而知,劉氏厚積薄發(fā)之下,會一下涌出多少人才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表面重新恢復(fù)平靜。
“長卿,如此的話,我劉氏有可再進一步之機。可要想一蹴而就成就門閥,卻是不能?!?p> 門閥,可稱千年世家,那不是沒有因由的。
他們雖依附與皇室,卻又獨立開來。就算皇朝更迭,也與他們沒有影響。
究其根源,除了有層出不窮的人才,更有獨立的屬地,根基牢固。
最重要的,是要擁有一呼百應(yīng)的能量,獲取那些士族的追隨。
劉氏底蘊不夠,根本得不到士族的追隨,這是最大的問題。
“兄長,若我等能給劉氏謀得一地,且擁有了當(dāng)?shù)厥孔宓膱詻Q擁護呢?”
劉基聞言,心里忽然一突,有些難以置信地道:
“執(zhí)弟是否已然有了良策?”
劉執(zhí)點頭,眼神透著瘋魔般的目光,道:
“而今形勢,我劉氏可進不可退,進則還有一線生機,退則是萬丈深淵。”
“兄長,為了劉氏,我們只能孤注一擲,雖千萬人阻遏亦要往矣?!?p> 劉基沉吟,半晌才沉聲道:
“如此的話,我等就得與全天下對上了?!?p> 劉執(zhí)輕笑道:
“以天下為棋盤,以門閥士族為棋子,不是很痛快嗎?”
劉基眼睛一下暴露精光,和劉執(zhí)的眼睛對視著,許久后才笑出聲:
“哈哈,長卿敢往,吾亦往之?!?p> 劉執(zhí)伸出手掌,道:
“有兄長相助,必定事無不成?!?p> 劉基展顏,伸手與劉執(zhí)碰了一擊。
“嘭”
響聲沉悶,仿若寒冬驚雷。
“長卿現(xiàn)在可能告知,如何布局了吧?”
二人重新落座,劉基掏弄了下木炭,才看著劉執(zhí)出聲。
“長卿只有一個大概框架,還需兄長相助呢!”
“長卿說來聽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