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太子孤坐于庭院,撇眉沉思。
幾日前,咸陽異動,楚王贏亦和趙王贏川,共同上書父皇,請旨為老秦人減免賦稅,這本來沒有什么,可雙王卻同時接走了帝都家眷,父皇竟然默許了。
他心間不安,雙王就這么跳出了帝都,扎根秦川,讓他生起了危機感。
“父皇葫蘆里到底在賣什么藥?”
他想不明白,父皇在時,自然能夠壓住雙王,可父皇一旦斌天,他敢肯定,雙王一定會再窺探他的這個位置。
“殿下,劉舍人來了”,成隆在外出聲,語音歡喜。
“長卿來了?快快有請”,他高興起身,心里一下安定下來。
劉執(zhí)大步走進庭院,一身風塵仆仆的,眉宇間盡是勞累。
“長卿……”,贏嵇看著他的模樣,哪里還不知道他是一路疾行,馬不停蹄地奔回來的。
“臣劉執(zhí)參見殿下”,劉執(zhí)抱拳躬身,卻被太子一把扯起,“長卿快些坐下”
說著,還給他倒了一杯清茶。
“謝太子”,劉執(zhí)輕笑道謝,抬起喝盡。
“帝都之事,臣已知曉”,劉執(zhí)開口,此事已經滿天下傳得沸沸揚揚的了,他頓了頓,繼續(xù)道,“陛下隱有布局,殿下不可生亂”
“父皇有布局?”,贏嵇凝眉,想不通。
劉執(zhí)自己倒了一杯茶,飲盡后又道,“殿下,陛下既然決心立你為太子,保你的儲君位,那便不會輕易再動,以搖國本”
“在長卿看來,陛下之圣明,可不亞于二世皇帝,而今天下雖在盛傳雙王將再次崛起,可在長卿看來,此事卻是再沒有一絲可能”
贏嵇凝眉,“長卿為何這般認為?”
“理由有三,其一,而今陛下雖不再年富力強,可威勢日隆,可一言按壓天下,殿下以為然否?”
太子點頭,的確是如此,以父皇的威勢,的確已經有了一言按壓天下的威勢。
“其二,殿下大勢已成,根基已然牢固,無可撼動,陛下若是再輕易動搖儲君位,必生內亂,殿下認為陛下會如此不智嗎?”
太子搖頭,而今他的觸角,已經伸進了內閣和軍機處,他若出事,大秦必然生亂。
“其三,雙王扎根秦川,在長卿看來,卻是真正的失去了所有爭儲的機會”
太子還是不解,這又是為何?
“秦川,乃是老秦人的祖地,是大秦最堅實的后盾,是對陛下和皇家最忠誠的土地,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即使全天下都反了,秦川也絕對不會反,反而會緊跟陛下的龍旗,殿下以為然否?”
贏嵇幡然醒悟,終于明白了過來,秦川,只忠于皇帝,換句話說,誰在那個位置上,秦川便忠心于誰。
所以,雙王根本不可能得到秦川的效忠,秦川的老秦人們會尊重他們,跟隨他們。
但若他們生出異心,與正統(tǒng)相抗衡,恐怕不要朝廷派出大軍,秦川的老秦人們便會將二人綁了,送來帝都。
“本宮明白了,哈哈……”
劉執(zhí)輕笑,起身道,“那臣就告辭了”
“不多坐會兒?”,贏嵇不干了,正事雖然完了,可你也不想想多久沒來東宮,沒與本宮暢聊了。
劉執(zhí)苦笑,“殿下,臣實在坐不住,現在只想呼呼大睡”
贏嵇看他確實勞累,“好吧,今日本宮就放過你,去吧”
“呵呵……臣告退”
看著劉執(zhí)離去,他才從庭院中站起,心間舒暢,開始思慮今夜去哪位太子妃那里。
東宮門外,
典韋和李存孝靜立,龐德在與二人輕聲談話。
見到劉執(zhí)出來,三人躬身迎接,“主家”
“嗯”,劉執(zhí)微微頷首,“令明在此,可習慣???”
龐德抱拳,“謝舍人關懷,令明一切都好”
舍人?
他的稱呼,讓典韋和李存孝面色都是一變。
劉執(zhí)卻是笑道,“太子賢明,能看重令明,令明不可不重”
龐德,已背離劉氏,轉投在了太子麾下。
“謝舍人寬宏”,龐德有些慚愧地躬身,轉投太子,他才有更多發(fā)揮的機會。
“呵呵……令明不需如此,你能為太子效命,我心甚慰”,劉執(zhí)不在乎地說著,又叮囑道,“只是在太子麾下,令明可要盡心才好,不要讓太子失望”
“令明省得了”,龐德開口,點頭應從。
劉執(zhí)這才抬步離開,爬上了馬背,臨行前,他略有深意地看向龐德,“令明,劉氏待你不薄吧!”
龐德身形一顫,急忙躬身,“請舍人放心”
得他回應,劉執(zhí)才打馬離去。
龐德出身劉氏,知曉不少劉氏的秘密,若他盡皆告知太子,恐怕太子會對劉氏生疑的。
所以劉執(zhí)臨行才說了那么一句,所幸,龐德也聽懂了。
待幾人遠去后,龐德才重新進入門去,身上盡是輕松。
對于劉執(zhí)的寬宏,他是感激的,不然太子為了劉執(zhí),也只能放棄他了,還好,一切有驚無險。
“長卿可有不愉?”,看著跪在身前的龐德,太子出聲。
龐德神態(tài)輕松,“未曾”
太子放心地點點頭,又問道,“令明,若此番你不是轉投到本宮麾下,而是他人,長卿會如何?”
龐德思索了一下,肯定道,“舍人會即刻下令,讓典統(tǒng)領和李存孝將我格殺當場”
贏嵇聞言,終于笑了。
另一頭,行在白虎大街的劉執(zhí)三人中,典韋終于忍耐不住,出聲喝罵,“背主之人,無恥至極”
李存孝也是面色難看,拳頭握得緊緊的,龐德雖是黑羽部將,卻是黑甲舊人。
“呵呵……惡來不必如此,良禽擇木而棲,令明此舉,可以理解”,劉執(zhí)笑語,渾然不在意。
“主家,你總這般寬宏,可是要吃大虧的”,典韋勸誡,覺得主家吃虧了。
寬宏?
劉執(zhí)心間冷笑,今日若不是因為太子,他已經下令將龐德格殺當場了。
這般抽劉氏的顏面,誰敢?
“少帥,雁門黑甲之人,不會如此”,李存孝出聲,面上氣憤難平,龐德這一耳光,讓他們這些黑甲后人,臉上火辣辣的疼。
劉執(zhí)這才正色地看著他,“存孝不必介懷,龐德此人,本帥可從未曾將他視作是黑甲之人”
他不是說謊,而是真情實意。
黑甲,只奉劉泰和他,可龐德幾人,同樣遵從二爺爺劉康的號令,所以,算不得真正的黑甲中人。
李存孝聞言細想,一下明白了過來,面上也終于恢復了常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