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書是在一片吵嚷中醒來的,迷迷瞪瞪的看著發(fā)黃的天花板,渾身酸痛乏力。過了好長時間才緩過來,扭著頭望了一圈的陳設,才確定是回到了皇寺里。
她只記得看到那群尸骨之后,自己腦袋有點發(fā)漲,力氣突然從身體里抽出,接著就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看來是林鈺救自己出來的,果真是小看了他,不過此次這樣兇險,林鈺也不曾丟下她。萬一真出了事,也大可說在林子不曾與自己遇見,白書晃了晃微微暈沉的腦袋,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外面的吵嚷之聲還在,白書調(diào)息一番后方覺得神清心明,四肢開始恢復力氣。又小憩了一會,下了床忽的打開房門,嗯?怎么院子里聚集了這么些人?
守衛(wèi)們見白書醒了,個個歡欣鼓舞,一窩蜂的涌上去,嘰嘰喳喳的把關心的話問了個遍。
“慢著慢著,你們挨個說,怎么回事,圍在這里做什么?”
一人擠到前面,嘴巴咧的老大,上下牙花子露的明白,擠眉弄眼的高興道:“白副司您可不知道,在寺里作怪的兇手找著了,就是那個燒飯的空遠和尚!”
“嗐,那和尚看著老實憨厚,沒想到手里邊好幾條人命呢,他還敢在佛寺里呆著,不怕遭天譴吶?”
一守衛(wèi)抱著胸,滿臉得意:“這不就遭了報應了,多虧了咱們督院大人下山探得的消息,不然指不定后山的那些尸體什么時候能見天日呢!”
什么?后山尸體?
白書忙揪住一邊下屬的領子:“什么報應?什么見天日?說清楚點!”
自皇帝下了空遠的死令之后,因為佛家重地不能行殺生之事,于是準備明日起駕回鑾再行處置??者h就被關進了離行宮不遠的屋舍之內(nèi),由重兵看管,閑雜人等不得看望。
一重重的回門長道,昨個夜里又下了場雪,不過雪里帶水并未積壓多少,路上濕漉漉的叫人走著也不甚舒服。
皇帝在屋舍里設了一座佛像,好讓空遠在里面好好贖罪,靜思駭人的過失。
白書聽了守衛(wèi)關于那日審問空遠的過程,還有很多不曾說清楚,皇帝一怒就下了旨意。正好趁他沒死,心中的一些疑問,也只有他能給個解答了。
白書沒有顧忌的一路穿過,守衛(wèi)皆知這是司察監(jiān)的副司大人,當然不屬于什么閑雜人等,所以不加阻攔。關著空遠是房間是上了鎖的,這是皇帝說了不許打開,要問什么也只能在門口了。
透過細小的門縫,空遠盤坐在蒲團上,佛像就在旁邊,他卻面對著墻壁,嘴里念念有詞。
“空遠大師,有禮了?!卑讜糁T,聲音提高了一些。
念經(jīng)聲戛然而止,過了一會,才從門里傳來了低聲的回應。
“白副司來了?聽說副司身體有恙,不知可休養(yǎng)好了?”
“多謝大師關心。”白書停了停,繼續(xù)道:“雖然審訊已過,但我心中尚有疑惑要問一問大師,不知可否為我解答?”
空遠微微偏過頭,眼神暗了幾遭,白書聽到了他好像是在笑,嘲弄的笑:“我知道你要問什么,已是要死的人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呢?!?p> “大師為何不念自稱了?”白書問道。
“滿手腥臭血腥的人,佛祖不會允我,已非這佛門中人,便不玷污該有的清凈了?!?p> 白書點點頭,在心中斟酌半晌,低低問道:“其他的我已清楚,我只想知道,后山的尸骨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