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凡一夜未睡,連床榻也未曾鋪開,在椅子上一坐就是天明。昨夜他去找林鈺,卻發(fā)現(xiàn)不在,心里有一絲不詳?shù)念A感,于是又去了白書的房間,也沒有任何的動靜。這兩個人一起消失了,而后他想起了那天談話的最后,說了一句“暗探”,當時不解其意,現(xiàn)在他知道了。
這么巧的是,太守府的人昨晚上鬧出了很大的動靜,在驛館外徘徊了很久,自己遣人出去問,回話說是什么太守府進了兩個刺客,正在追捕。程凡縱然心中不安,但到底是屏住了,外邊的人久久等不到下文,不多時就離去了。
現(xiàn)在究竟是怎么回事,都到這個時候了,林鈺和白書仍然未歸,怎么辦,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不行,不能慌亂,還沒有聽說趙應回抓到了人,說明他們還是安全的,或是躲在了什么地方也說不準呢,再等等,可能一會就回來了。等的越久,程凡越是坐不住,在房間里來回的晃悠,門窗半掩,不住的向外張望著,期盼著能看到什么人影。
真的有人往這邊來了,程凡立刻激動起來,倏地一下打開門,看到的卻是白書的下屬,小飛。
小飛被突然放大在眼前的笑臉嚇了一大跳,這程大人瞧見自個怎么這樣開心,難道臉上沾著花兒了?趕緊拋去奇奇怪怪的想法,小飛連忙行禮道:“程大人早,不知白副司可在大人這里?”
程凡收斂了表情,皺眉道:“你找她做什么?”
小飛指著館外道:“不是屬下找,是太守府的打發(fā)人來問,說一會要來拜見您和白副司,還有林大人,明督府那邊說林大人不在,屬下就去白副司的房間了,哪知道我們大人也不在,所以就來您這問一問?!?p> 太守府的人來問了?趙應回肯定是來試探的,他必是猜到了昨晚的那兩個人就是白書和林鈺,所以要過來看看人在不在驛館里,這可如何是好,隨便編個理由混過去也不是個事啊。
“程大人。”小飛有些摸不著頭腦,“早起便看到驛館周圍都是太守府的守衛(wèi),屬下細問才知道,他們都在外頭呆了一晚上了,這是趙太守派來保護咱們的嗎?”
程凡驚詫道:“你說什么?太守府的守衛(wèi)一直守在驛館?從昨晚就在了?”
小飛困惑的點點頭,程大人居然不知道嗎,難不成是那位趙太守自己派了人來,還真是挺有心的,對朝廷命官很重視啊,是想讓程大人回去在陛下面前多美言幾句吧。
程凡背著手,臉色難得的凝重,想了半晌,他一字一句說道:“本官在前廳接見趙太守,你帶著幾個人去后門,不要和太守府的守衛(wèi)發(fā)生沖突,要安安靜靜的把他們帶走。”
小飛發(fā)愣的問了一句???他只是想知道白副司去了哪里,看見了程凡冷若冰霜的眼神,縮了縮脖子,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照著做就好了,便立刻下去準備。
且等人來了,再看看如何應對吧,程凡嘆了口氣,白姑娘啊,你可是給在下找了個難題??!
約莫半個時辰后,趙應回神色慌張的提著官服,匆匆忙忙的趕到了驛館,前廳里,程凡悠閑的喝著茶,吃著早點,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看到趙應回一邊喊著大人一邊進來,程凡大吃一驚,茶杯還拿在手上就站了起來,問道:“趙大人,這是怎么回事?”
“程大人吶,昨夜我府上進了刺客,幸好被護衛(wèi)發(fā)現(xiàn),那刺客一路順著驛館逃竄,所以我趕緊來看看您。”趙應回用袖子擦了擦腦門的汗,這可是他從半路下了馬車,小跑著來的。
程凡噢了一聲,坐回了椅子上,吃了一口菜心糕,慢慢的咽下才道:“是聽到了些動靜,我還派人出去問了,不過瞧著沒什么大礙,我也就沒上心了?!?p> 趙應回明顯的感覺到了,程凡對他的態(tài)度似乎冷淡不少,前兩天還是十分的熱絡,兩個人還說好了要去看看河堤,怎么現(xiàn)在.......莫不是林鈺和白書已經(jīng)回來了,還跟程凡說了什么?也不會啊,昨晚護衛(wèi)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逃跑,緊跟著追蹤到前東巷就不見了蹤影,那可離驛館遠著呢,更不論其中一個還受了傷。
而且?guī)缀跬瑫r自己就將驛館包圍住了,別說人,就是連只鳥也飛不進去,他們怎么可能回得來,最重要的是,趙應回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他來不就是要看看程凡拿不出人的后果,到時候用這個理由威脅也好,挾制也罷,終歸是有個把柄在手上,也不怕回去帝都會亂說什么話,真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啊。
趙應回放心的點點頭,不經(jīng)意的像兩邊張望,笑道:“是卑職憂慮了,大人有白副司和林督院保護,自然是無事,不過,怎么沒看到他們二位呢?”
程凡微微一笑,盡管心里不勝慌亂,面上卻是一點不顯,微微一笑道:“想是還沒起來吧,或是去外面逛逛去了?!?p> 趙應回訝異道:“昨晚卑職怕大人有什么意外,特地派了幾十個護衛(wèi)保護著驛館,沒看到有什么人出來啊?!?p> “哦?是嗎?難為趙大人了,府上都進了刺客還如此惦記著我,等回去帝都,我一定替趙大人多多說些好話?!背谭残χf道。
趙應回忙說著不敢,一邊又問向了白書和林鈺的去向,眼見著程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中不禁洋洋得意,還想跟他斗,倒要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程凡的呼吸愈重,還在琢磨著如何搪塞過去,正要開口,卻被一句好聽的聲音打斷。
“趙大人一早找我,是有何事?”
林鈺掀開簾子,白凈如玉色的臉上含著有禮的輕笑,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清冷的疏離,說話雖然柔和,但在趙應回聽起來,透著寒涼的氣息,差點讓他打了個多哆嗦。自己沉浸官場多年,什么樣的人沒見過,這還是在他的地盤上,有什么好怕的!趙應回冷哼一聲,出來了一個不算,如果不是林鈺受傷,就只能是白書了,到底是不是他們,一會就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