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李湘然看見了,從慕奕宸手里出來向林知憶行禮。
林知憶還沒來得及讓她不要行禮,慕奕宸就擔心地開口:“你有身孕,這些禮儀先不管它。”
李湘然抿抿唇,面露難色:“可這是皇宮,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能沒有禮儀?!?p> 慕奕宸牽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另一只手上,滿臉寵溺:“寡人說不用就不用?!?p> 這是他都沒有給過她的寵溺。
原來,太后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只喜歡李湘然。
李湘然看看一直黑著臉的林知憶,略帶歉意:“皇后娘娘,嬪妾現(xiàn)在身子不便,若有什么不合禮的地方,還請皇后娘娘見諒?!?p> 慕奕宸見林知憶沒有任何表示,有些生氣:“皇后,湘妃在跟你說話呢?!?p> 慕奕宸很不滿林知憶的冷漠與無視。
仿佛,她眼中沒有他一般,或許,她就沒有把他放到她眼里過。
就剛剛,她看著自己走來,她居然沒有任何表示,不向他行禮就算了,還當做沒看到他一樣,把他當個透明。
作為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竟然被她給無視了。
這種挫敗,讓他很不爽。
林知憶看著她們,突然間苦笑蔓延在嘴角。
“是本宮打擾陛下與湘妃了?!?p> 李湘然微笑,似在解釋:“皇后娘娘,嬪妾剛與陛下碰上。”
她的微笑,完全含蓄在口縫之間,口唇抿著的皺痕一直波及面頰,臉上的高凸與低陷幾乎全以表示微笑的皺痕為中心。
下眼皮差不多是直線的,因此眼眼覺得扁長了些,這眼睛的傾向,自然也和口唇一樣,是微笑的標識。
沒有親近,也沒有疏遠。
剛碰上?可御書房的侍衛(wèi)可不是這樣說的。
她在心里冷哼一聲,看著被慕奕宸護在懷里的李湘然,眼光冷淡。
“湘妃,你能先回宮嗎?本宮與陛下有些話要說?!?p> 慕奕宸聲音冷淡:“有什么話就直說,湘妃她不是什么外人,沒必要讓她回避?!?p> 林知憶驚訝一會兒后,又恢復(fù)正常,說道:“將軍府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是質(zhì)問,也是給他一個向自己坦白的機會。
慕奕宸猛得看向她,似乎有些驚訝,但很快恢復(fù)正常,一臉平靜:“你都知道了,還能怎么回事兒,就那么回事兒唄。”
林知憶大吼一聲:“陛下!”繼而又低聲問了一句,“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騙本宮?!?p> 慕奕宸不搭理她,對著沈陽說了一句:“皇后病了,請她回宮,讓她好好靜靜。”
說完,扶著李湘然就往御書房走,剛走沒幾步,身后突然響起一陣狂笑。
慕奕宸幾乎是本能的停下,轉(zhuǎn)身,看著那個還在不停發(fā)笑的人兒。
閑恬的微笑卻又狡黠,讓人溫暖又讓人難以琢磨,清瘦的身子被她身旁的源兒扶著。
遠遠看去,她低沉又孤傲,溫暖又冰冷,安逸又張狂,瀟灑又大氣,神秘又熟悉,似乎要將人拒之千里,又似乎要將人融化在她的身上。
這樣的她,他一直都沒有見過。
蹙眉,有些不悅:“皇后為何發(fā)笑?”
“為何?”說完又一陣狂笑,“是我林知憶眼瞎,選錯了人?!?p> 突然,她收斂自己的笑聲,一臉嚴肅地問著慕奕宸:“陛下,你要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騙我,是不是?”
問著問著,聲音開始哽咽,淚花在眼里閃爍,像一把刀,直射他的胸。
讓他那里悶得很,有些呼吸困難。
見慕奕宸沒回答,又繼續(xù)說:“是不是……是不……是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利用我林家的勢力?”
慕奕宸還是沒有回答,她又繼續(xù)問:“是不是,你現(xiàn)在要清除林家的勢力?”
你回答啊,你回答不是啊,你沒有過,從來就沒有過。
你真的只是關(guān)一下我的親人而已,等這段風聲過了,你就把他們放出來。
你這樣做,都是在堵住悠悠之口,都是在保林家!
你說啊,你快說啊!
說你從來都沒有騙過我,從來都沒有!
你沒有利用我,也沒有利用林家的勢力!
你更不會清除林家的勢力!
你說啊,只要你說一個不字,我就信你。
“沈陽,皇后失態(tài)了,帶她回去?!?p> 她聽到這兒,噗哧一聲笑了,就像石子投進池水里,臉上漾著歡樂的波紋。
慕奕宸疑惑,不明白她這是什么意思。
站在那兒,定定得等著她發(fā)話。
現(xiàn)在,連解釋都不愿了。
你這是在告訴我,這些都是真的嗎?
你承認你從來都在騙我!
你承認你利用我,也利用了林家的勢力!
你……還會清除林家的勢力!
可這些,你都不會說一句,最后也只會用失態(tài)二字來打發(fā)她。
“失態(tài)?陛下是嫌我失態(tài)了是嗎?那你把我廢了吧,立她為后?!?p> 那張其實很漂亮的臉孔帶著幾分輕佻,勾起的眉梢唇角仿佛在笑,卻又不見親近平和,同所有人劃出一道塹——那是一種看似很近其實又不太近的距離。
“你以為寡人不敢嗎!”
“陛下敢!”說完,她輕輕推開源兒,慢慢往后退。
當她感受到后腳跟是懸空的了,才停下,轉(zhuǎn)身,看著有一百多個臺階,嘴角上揚。
“既然一切都是你的陰謀,那我,就來了段這個不必要的麻煩,免得臟你手?!?p> 慕奕宸冷漠中帶著幾許不耐煩:“你什么意思?”
“你的湘妃有孕了,你給她奇珍異寶,還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陪她。而我有身孕了,你卻要滅我林家。慕奕宸,你可真狠心?!?p> 慕奕宸瞪大個眼,他把他跟她在一起的日子都想一遍了,想得腦袋快要炸了,可還是想不起來,他明明有藥給她喝啊,怎么會這樣。
“慕奕宸,你終是辜負了我。既然你是你辜負在先,那我就解決掉他,我讓你,也嘗嘗失去的痛苦。”
說完,她慢慢再往后退。
慕奕宸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里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不知道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兒給氣的,還是她想殺掉他的骨肉的事兒而生氣。
“你不要意氣用事!”
他怒不可遏地吼叫著,這聲音像沉雷一樣滾動著,傳得很遠很遠。
“我林知憶絕不會為你生下一兒半女,絕不會!”
說完,她伸出后腳,身子往后一仰,一只腳剛要伸出去,就被一陣狂笑止住。
“林知憶,你可真會演戲!你根本就不可能懷上,你怎么會有身孕呢!”
他用著極其肯定的語氣在跟一個快要滾下去的人談著她的演技。
她怎么可能懷上呢,明明她屋里的香都是含有麝香的。
而且這事兒還是他親自監(jiān)督,怎么可能出現(xiàn)紕漏?
一個經(jīng)常用麝香的人,怎么可能懷上?
而現(xiàn)在那個人卻告訴他,她有了。
讓他怎么信,只能信她演技太劣了。
“為什么?”林知憶微皺著眉,眨著眼,似在問他,為什么自己就不能懷上?
慕奕宸笑了,笑得有些輕狂:“為什么?因為你屋里燒的是麝香!一個用麝香的人怎么可能有身孕呢?”
林知憶愣在了原地,好久都沒有動一下,當她發(fā)現(xiàn)沈陽快到她身邊的時候,她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趕緊阻止沈陽的靠近:“你不要過來!”,然后悲傷得看著慕奕宸,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地念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p> 原來這四年自己沒有身孕,都是他做的。
先陛下總是說她為能給慕奕宸誕下一兒半女,要給他納妾,難怪他都沒有反駁。
當時她覺得是自己對不起他,為此,她喝遍了苦藥,只為給他誕下一個屬于他們自己的孩子。
現(xiàn)在才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做的。
一個想著怎么懷上他的孩子,一個,想著怎么讓她不懷上。
突然,林知憶笑得異常,很深情得撫摸自己微挺著的肚子,嘀嘀咕咕地說著:“孩子,你真是不幸,才在我肚子里待三個月,我就要送你走。對不起啊,母妃答應(yīng)你,以后不會再給你添一個弟兄或兄妹了。這算是母妃給你的承諾,好不好?”
說完,看著慕奕宸,嘶笑:“慕奕宸,你不要后悔!”
一腿出去,整個人一躍,滑了下去。
一路滾到底下,沒一會兒,她躺在血泊之中,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那里,好像平了。
似在意味著,她真的失去那個孩子了,還沒來得及謀面的孩子。
眼淚快速滑過她的臉頰,然后到她的發(fā)林,有的滑落到那鮮紅得耀眼的血泊之中。
四周死寂,讓她聽到淚水滴入血泊之中的滴答聲。
她慢慢站起,看著站在上面沒有一絲表情的慕奕宸,寒聲說道:“我說到,做到!”
他嚇得面色如土,舌頭僵住了,說不出話來。
當聽到她的話后,慕奕宸冷若冰霜,令人生畏。
“將她關(guān)進天牢,廢除皇后的稱號!”拂袖而去,帶走了所有人,只有沈陽將她從血泊之中抱起,往天牢的方向走。
因疼痛,她蜷縮在沈陽懷里,死死地揪著他的衣服。
沈陽眉頭微皺,欲言又止,直到林知憶疼得不行,暈死過去,他才開口:“您這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