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知這崇夜的脾氣,我只是惴惴不安地點了點頭,靜觀其變。
他又問了我?guī)拙渖眢w狀況,我怕穿幫,沒敢說多余的話,他問什么就答什么。
許是我答得太過謹(jǐn)慎乖巧,他詫異地看了我一眼,也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欲走??焯こ龃箝T,他又叮囑了我一句:“安厝樓里住的人,不要去招惹。”
我應(yīng)下,目送他離開。
頂著一張斂俞的臉,行事作風(fēng)與斂俞卻大不相同。不知斂俞是否也如我一般,占了別人的軀殼。
“公主這遭受罪了,可是還沒緩過神來?尊主好不容易來看公主一遭,公主怎么也不留尊主多坐坐?”
鳶兒為我添了杯茶,脆生生地問道。
方才崇夜都已經(jīng)走得快沒影了,鳶兒還眼巴巴地朝著外面看。我心里隱隱有了計較,卻也無心深究這些東西,只是問道:“那安厝樓,住的何人?”
鳶兒低眉順眼地回答:“一個魔人,前幾天從天而降,落在了尊主的湯池里。據(jù)說……名喚欄塵?!?p> 我剛剛?cè)肟诘牟瑁粋€沒忍住悉數(shù)噴了出來。鳶兒嚇了一跳,趕忙拿出帕子替我擦拭。我被嗆著,咳了好久才緩過來。
“他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兩天前?!?p> 我愣住,陷入了沉思。
若欄塵真是我認(rèn)識的那位,想必是他當(dāng)時剛巧在汕臨城里,才會被牽扯進來。若真如此,啻晏說不定也會進來。
我突然又定下心來,想著自己到底不是孤軍作戰(zhàn)。
第二天一大早,我借著想要走走的明目,讓添兒陪著我在這偌大個鳳宮里轉(zhuǎn)悠了起來。
不同于斂俞家那個滿是梧桐樹的老巢,這個地方大抵是一方地界,崇夜尊稱尊主住于鳳宮,其余族人分散此地界各處居住。
這一轉(zhuǎn),見到了幾個長相妖艷的男鳳凰,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下棋、釣魚、吟詩、作畫,好不風(fēng)雅。只是一看見我,便嚇得退避三舍。
瞧著情景,這長星公主大概跟我在魔宮時一樣,是個混世魔王。
本該百花齊放的后宮,只有妖艷男人搔首弄姿,我突然反應(yīng)過來,那個一臉冷傲的崇夜,好龍陽。
安厝樓位于后宮。
許是之前這個長星把崇夜龐大的后宮團折騰得夠嗆,昨晚崇夜才會似是警告地說了那么一句話。
若真是那個欄塵,倒也不奇怪。欄塵遺傳自他父親,俊眉修目,有點陰柔美。
不知為何,我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連心情也開始明媚起來,迫不及待想去確認(rèn)那個欄塵是不是我認(rèn)識的。
“安厝樓在哪?”
我一問,添兒臉上竟帶了懼色,“公主,尊主說了,不讓您去那?!?p> 作為叛逆的老手,我對明知故犯可謂是手到擒來。見添兒不敢?guī)胰ィ乙膊幻銖?,只是打發(fā)她先回去,自己折回去找那群陰柔美男。
美男見我,直像良家婦女見了登徒子,一退再退,差點兒就要栽湖里了。
許久沒有過無法無天的日子,我一時都快忘了以往的自己是如何欺負那些想搶我父親的鶯鶯燕燕。允自回味了一會兒,我滿臉笑容地朝他們走去,停在了那盤黑白錯雜的棋盤前。
他們都很怕我,規(guī)規(guī)矩矩地朝我行禮。
作威作福向來是我的特長,我也沒讓他們起身,怡然自得地在棋盤邊坐下,見那黑白子擺得錯綜復(fù)雜、像模像樣,不由興致大發(fā)。
“這黑子是誰人所下?”
那幾個美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才慢慢走出一個青衣男子。
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倘若不朝臉上涂那些脂粉,必是個風(fēng)流倜儻的男子。
“來,陪本公主下一局。”
男子在眾同僚可憐的目光中,顫抖著在我對面落了坐。
棋局漸成,他有意讓我,我悔棋悔得也頗為理所當(dāng)然,其他人站在一旁,走不敢走、退不敢退。
“據(jù)說我兄長,帶回來個美人安置在了安厝樓?”我落下一子,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對面那人手一抖,一顆黑棋滾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