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軍隊進縣里的時候,他們還不知道早就有幾雙眼睛在盯著他們了。
“我看到師弟了?!痹谝粦艟起^二樓,兩個人靠著窗邊對著坐下,兩人一邊喝酒,一邊看著窗外。
晚上的酒館二樓除了他們二人便沒有其他人了。
二人看面相都十分年輕。說話那人書生打扮,穿著白衣,手里扇著題著名詩的白扇子,就連頭繩也是用白帶子扎的,杯子里裝的是一杯熱茶。
“什么時候行刑?”另一人問道,他若是只看身材,幾乎與梁安一般壯,也是膚色黝黑,不過嘴巴微微有點前凸,配著兩側留長了的鬢毛,看著活像只猴子。
“明天?!被卦挼臅炖镫m然說著明天,但看著卻沒有一絲絲的緊迫感,反而自得的扇著扇子,又過了會,他確定了牢籠里那人就是梁安后揮揮手道,“叫人上來吧?!?p> 待到軍隊走過后,只聽那黑壯的少年將手放嘴邊學著烏鴉叫了兩聲,“咕嗚~咕嗚~”
不一會酒館樓梯處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又有三人上來了,他們看著都像是習武之人,每個人都有一身精壯的肌肉,兩邊拳頭上都綁著藍色繩子。
“你們都看仔細了嗎?”白衣書生再次確認問道。
“看仔細了,確實就是梁安?!庇幸粋€矮壯的少年回應道。
“今早我去縣衙那里聽人說了,梁安被人當做了土匪,給他們抓了起來,具體什么事還不知道,只說是梁安打傷了士兵,打傷了二十多個,還打了個卒長?!卑滓聲鸁o奈道。
其他幾人聞言一驚,竟然還有這種事情?!皫煹茉趺纯赡軙蛇@種事,一定是有隱情?!?p> “我也說呢?!卑滓聲粗行┌脨溃珱]有多說別的。
坐在桌子對面的黑壯少年嘆了口氣,對白衣書生問道,“師兄,這可怎么辦?”
“別急,我們索性就按官府說的來,既然要救梁安,那不如我們就當土匪去劫法場好了?!?p> “你的意思是?”
白衣書生點了點頭,“沒錯,我們來當那些土匪。然后?!?p> “那就算救了出來,師弟恐怕下半輩子也要被通緝啊?!庇幸蝗藫鷳n的開了口。
白衣書生皺眉思考了會,又說道,“別怕,我認識會易容術的人,到時候給師弟易個容,然后改個名,這要混過去應該也不難。只是下半輩子能不能找個好差事過日子不好說?!?p> “那孫氏...”
“我今天已經安排人接走了,還好衙門的人動作慢了?!卑滓聲勓晕⑽⒁恍Φ?。
“那就好,那就好。”黑壯少年總算松了口氣,“那梁安怎么辦呢?我們要裝土匪,怎么裝?!?p> “這事好辦?!卑滓聲3治⑿Γ磥硇判氖?,“我們這樣...”
當晚,五個人磋商至半夜,將劫法場一事敲定了下來,每個人都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務,各自退去了。
...
另一頭,姜夋跟幾個士兵一直打牌打到大晚上還沒睡,其中一個士兵似乎輸了不少,看著面色難看,神情懊惱萬分。
“還賭???”姜夋看著那士兵笑了笑。
那士兵咬咬牙,將自己的最后一點軍餉也從口袋里拿出來放在桌子一旁?!皝恚 ?p> “誒誒誒,”坐在旁邊一個士兵看到他的動作勸道,“就這點錢了留著寄給家里人吧,別賭了?!?p> “就是,今天都叫你見好就收了,一上來贏了那么多,牌運那么好,要是見好就收現在可都賺了不少了。”一旁士兵附和道。
“可不是,今天林兄弟一上來那個牌運可是攔都攔不住啊?!?p> “最后一把,最后一把,贏了我就走了。偏偏將軍安排我去砍頭,”被叫林兄弟那人嘆口氣說道,“八成是我明天要砍那土匪的頭,手里沾了點晦氣,算我倒霉,算我倒霉?!?p> 幾人重新洗過牌,發(fā)過牌。林兄弟見到牌,臉上閃過一絲藏不住的喜色。姜夋敏銳的捕捉到了這轉瞬即逝的喜色。
這把不過幾分鐘就早早結束了。姜夋幾人跟的錢多,林兄弟這一把就回了本,還賺了些。正在猶豫要不要起身走時,他忽然聽見姜夋開了口。
姜夋嘆了口氣,“好好好,大家牌都那么大啊,我可沒錢了,我這是最后一點錢了啊。”
另一人也說,“我也沒啥錢了,這把我跟了。”
坐在林兄弟旁邊那人也開口道,“今晚我贏得多,這把給你們個贏回去的機會啊,我多跟點?!?p> 林兄弟拿著錢思忖片刻,剛剛起身想走,姜夋便開口道,“誒,林兄弟,上把贏我那么多,這把要是扭頭就走可不夠意思啊,以后我可不跟你玩了?!?p> “就是,好歹給我們贏飯錢嘛,好不容易進城里一趟,你要走了明天可請我們吃飯。”
“誰要請你吃飯?!绷中值苈勓园琢怂谎?,想了想,那便押把小的,押完走了便是。
只見他剛將銅錢拿上來,一旁的那人又開口,“大家都是最后一把了,我也都押那么多了,林兄弟倒是也跟跟啊。大家都說好了,本來就都是小本錢玩玩,輸了不傷和氣,贏了我們也自認倒霉啊。”
林兄弟聞言干脆一咬牙,多押了些錢。心想著先看牌,后面再跟注,能贏一些便是一些。
當牌一發(fā)下來,林兄弟看了一眼那牌,知道自己穩(wěn)了——他的牌是第二大的牌,其他人看了牌滿是一臉懊惱,只有那個押得比較多的士兵猶豫了片刻,方才決定要加注,而且還猶豫了好一會。
林兄弟看到他們的表情,心里暗喜,他們的牌想必不大。于是便將所有的銅錢都拿了出來,說道,“你們非得拉著我回來玩這把,這倒是把你們自己害了。我跟,全押了?!?p> 姜夋看著自己的手牌有些出神,只是無奈搖搖頭道,“早知道就不玩這把了?!?p> “你們還跟不跟?”林兄弟掃視眾人,藏不住心里的暗喜,只見眼前三人都說不出話,只是直搖頭了,林兄弟笑著將牌打出。
姜夋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將場上唯一比他大的牌打了出去。
林兄弟看到那幾張牌,馬上愣住了,隨即便暴跳起來,指著姜夋鼻子罵道,“出...老千!你出老千!”
其他兩名士兵立刻站了起來,要去拉架,但林兄弟還是沒有將那拳打出。
“林強你別急啊,我這些小心計不是你當初教的嗎?!苯獕孑p輕撥開他的指頭,只見林兄弟突然像泄了氣一般,緩緩地癱回了椅子,深深嘆了口氣。
“別玩了吧,林強,我給你些錢,回去好跟家里人交代啊?!币慌允勘参康?。
林強怒道,“誰需要你的施舍,再來!”
“你都沒籌碼了你還賭啥?!蹦鞘勘ⅠR開口懟了回去。
“我賭我的命,這才月初我就把我的軍餉賭光了,活著也沒有意思,我就賭我的命?!?p> “誒誒誒,”姜夋馬上勸道,“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強賭灰飛煙滅。再說了,林兄弟,我們還要剿匪呢,你的命不值錢?!?p> “那我全身上下也就一條賤命了,你們到底還要什么?”
“你的命不值錢,有一個人的命可值錢啊?!苯獕嬲T導道,“你明天辦妥一件事,這些錢我全部不要了。悉數奉還。”
“什么事?”
“你可一定給那個梁安給砍死了,別給他活了,我就不要你的錢了。”姜夋手臂作刀,做了個自上而下的手勢,示意砍頭可要下手快準狠了。
“梁安是誰?”林兄弟疑惑道,其他兩人也露出疑惑的神情。
“就是那孫笑川,我都快忘了將軍沒告訴你們了。孫笑川是假名,真名叫梁安?!苯獕媾牧伺哪X袋說。
“誒,這可是個好事,要這么說,我的錢也歸你了?!绷中值苌砼缘氖勘查_了口,將自己沒押出來的籌碼放在桌子上晃了晃。
“他就蹲著給我砍,我還能砍不死他不成?”
“他給你砍,要是可是有人不給你砍呢?”姜夋反問道。
林兄弟思索半天,實在想不出有誰能讓他不砍梁安。
倒是旁邊的士兵反應過來了,“誒,謝將軍不給砍?”
“那是,謝將軍說,明天若是沒人來劫法場,那他便不是土匪,便要放他一馬,還要嚴懲趙卒長。若是有人來劫了,他就一定是土匪。到時候再砍他的頭?!?p> “嚴懲趙卒長干嘛?小謝將軍瘋了吧?那人不是土匪是什么,這點小事,包在我身上,明天就是他梁安的忌日?!敝灰娏中值芘呐男馗渌伺氖纸泻?。然后就各自回了各自的營房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