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勾,寂寞梧桐點深秋。
晚上八點,洗漱過后的雷殊,一頭扎進(jìn)了“棺材”之中,兩個字得勁。
尤其是躺在屋頂,看著漫天的繁星,耳邊時不時傳來打更人的敲敲梆聲,邦、邦、邦,分外得勁。
江湖,靜謐的秋夜打更人,也是江湖。
初秋的夜,給人的感覺,更多的是涼爽襲人,用來去掉夏末的最后的一撥余熱。
偶爾夾雜著從街街角角上的榕柳上掙扎出幾聲最后的蟬鳴,更是爽哉!
春去秋來,草木更迭,我輩江湖人,又何曾不是如此。
雷殊心里暗想到,這片有了玩家的江湖,是否一樣精彩,亦或是更加繽紛絢爛?
倏然間眼角一抹余光,斜瞟到從遠(yuǎn)方屋頂上掠起縱跳的一抹黑影,打破了原有的寧靜。
雷殊估摸著來著的方向,一個利落的蝎子倒掛墻,悄無聲息地以棉鞋著地,輕微一聲吱呀,合上房門,褪去衣袍,揪開棉被,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豎耳仔細(xì)聆聽。
沒多久,屋頂上傳來一聲細(xì)微的踩踏瓦片的聲音,雷殊暗嘆一聲,賣了個糕的,真他娘的點背。
心中快速思索著來人可能的各種身份,老家伙的仇家?醉花樓的手下?還是昔日大多不知名姓的乞兒弟兄?
不及他太多神思,一聲輕微的落地聲擲于門外,一個黑影迎著月色躍然于麻紙糊成窗戶上。
雷殊悄然將一抹銀光在嘴邊一抹,相鄰指節(jié)間再次附了三根淬毒的鋼針,身體緊繃,蓄勢待發(fā)。
梆、梆,骨節(jié)敲打在窗檐上的聲音,差點讓他直接暴起。
心中罵罵咧咧著,梆、梆兩聲均勻富有節(jié)奏敲擊再次響起。
尼瑪,雷殊心里再罵。
梆、梆。
尼瑪尼瑪尼瑪!
然后,看著黑影移動到門前站定,雷殊暗暗提氣。
萬萬沒想到,他剛提起半口氣,彤地一聲巨響,榆木制成的大門,直接貼在了對面的墻上,發(fā)出幾聲脆弱的喀嚓后,啪地一聲重重摔在地上,折蹦了兩下后,才徹底消停。
看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響叮當(dāng)咣啷之式抬腿進(jìn)退,還是被他瞅見了附在其腿上的一抹流火云紋雀尾的衣角。
雷殊一口老氣卡在喉嚨口,新氣催敢著上來,活活憋著崩出兩個音節(jié),啊切。
一直在左手掌心握著的熟石灰包,不假思索,對著剛剛踏進(jìn)門口的半個身影,照著門框就扔了過去。
砰地一聲,受力碰撞的石灰包,撲頭蓋臉迎著黑影就炸了開來。
早已縮在床角用床巾蒙面的雷殊,看著煙塵散盡,空空如也的門口。
耳朵不自覺地微微一動,心里大罵一聲,一個鐵板橋,與破窗而入的黑影插身而過,粉香?
砰,夾風(fēng)破空的黑衣人,收腿轉(zhuǎn)著身子,人還未落地,回過身來,蹬腿對著雷殊就是是一腳。
說時遲那時快,看著踩向自己褲襠處的一腳,雷殊渾身一緊,腰部以下倏然挺起。
雙腿開合間正好夾住黑衣人勢大力沉的小腿,順勢一個翻轉(zhuǎn),兩人便滾著跌落到了地上。
這一膠著,雷殊索性也不再提用什么武功招式,頂挖扣鎖,一陣互錘。
幾式王八拳下來,雷殊才后知后覺,他錘向黑衣人胸部的地方,好像格外軟和趁手。
而且,黑衣人的眼睛似乎看不見?章法比自己還亂,而且處處打擊偏離要害,臉上還濕漉漉的。
雷殊這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的石灰包起作用了。
定睛一看,烏漆嘛黑,尼瑪,蒙著面。
怎料,就是這知道愣神的瞬間,黑衣人一招青龍?zhí)藉N,結(jié)結(jié)實實地?fù)粼诹怂男乜凇?p> 雷殊只感覺一陣巨力襲胸,喉頭一甜,身子貼地砰地一聲撞擊在床邊上,后背一陣酸麻,一口淤血對著黑衣人,就噴了他個狗血淋頭。
強(qiáng)忍著胸口的疼痛,雷殊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手指間再次附上三根淬毒鋼針,剛想給這個疑似官府中人的野蠻人一個教訓(xùn)。
一聲啜泣聲傳進(jìn)了他的耳中。
聽聲音似乎還是個女子,女子?雷殊心存疑問,又被若有似無的哭泣聲攪得心神不寧。
強(qiáng)提一口氣,離了黑衣人七八步遠(yuǎn),暗中戒備,尋摸著屋里的油燈,拿起火折子晃了兩晃后,一束藍(lán)黃色的火苗升起。
將油燈點燃后的雷殊,舉著火苗逐漸變大的油燈,靠近了還躺在地上只偶爾發(fā)出一兩聲呻吟式哭泣的黑衣人。
看著眼睛紅腫帶血,淚水與血水混合在一起,濕透面巾的黑衣人,雷殊身體還是一個不由自主的激靈。
關(guān)鍵雷殊這次看清楚了,黑衣人的衣服看起來怎么那么像六扇門捕快的衣服,只不過顏色是以黑色打底,邊角的云紋流飾也已暗色為主。
好像撞到鐵板了?一瞬間雷殊的心里思緒萬千,黑色的眼睛中精光連連閃動。
很快,他還是居高臨下色厲內(nèi)荏地斥問道,“大膽竊賊,你夜闖民宿,還妄想謀我性命。但你沒想到我趙某人也是練過的,踢到鐵板了吧,說,你到底是何人?為何要行如此鬼祟之法害于趙某?如若你于公堂之上再招,實話告訴你,你那雙眼睛,也就廢了。”
一番連珠炮般的連問帶嚇,就聽見聲音都快變調(diào)的發(fā)著顫音的黑衣人勉力開口道,“我是六扇門暗衛(wèi),今夜接你前去承職。”
“有何憑證?”
緊盯著黑衣人往腰間摸索的手,然后一塊黑色的鐵牌,照著他的方向就飛了過來。
雷殊凝神戒備,甚至還側(cè)移了半步。
然后就見那塊鐵牌,飛至半空,就突然落了地,打了兩個翻,定格在他前面三四步遠(yuǎn)的地方。
拿過一只雞毛撣子,小心翼翼地將那塊鐵牌撥至身前,正反兩面看了兩遍,暗朱雀,監(jiān)字令。
又聽著系統(tǒng)對這塊鐵牌的鑒定,六扇門制式腰牌,權(quán)限不明。
雷殊心里直是叫苦。
瞅瞅地上那位已經(jīng)確定是六扇門中的沒跑了的黑衣人,血漬呼拉得黑衣女人。
雷殊迅速思索著對策,一個燈泡在腦海中突然亮起,有了。
撲通一聲,雷殊跪地求饒,大人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