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鋏好奇道:“中原洛陽玉筆陸家,乃江湖第一大世家,當家人陸北是與武林盟主,顧三先生齊名的人物。兄臺不會就是玉筆陸家的吧?”
陸子游哈哈一笑,道:“實不相瞞,荊兄所提到的陸北,便是在下的祖父了?!?p> “你是陸家的長孫?”
荊鋏實在難以相信,眼前這位風流倜儻的少年竟然就是中原武林第一世家的人,而且這樣的人物竟然和自己稱兄道弟,在一個桌子上喝酒,也是堪稱奇遇了。自己不過是江湖上一個無名小卒,然而卻能接連遇到這些傳說中的武林人物,這運氣實在太好了。
陸子游瀟灑一笑,道:“如假包換的陸家人,不過這些都是虛名,荊兄不必在意。朋友相交,重在彼此心意,而不是什么外在的身份,我看你頗有仁義之心,所以才想和你結(jié)識?!?p> 荊鋏聽他這幾句話大喜,沒想到眼前這位和自己的交友理念一致,既然對方毫不介意身份,自己更不需在意了。自己也是堂堂七尺男兒,頂天立地,雖然說在功夫和名聲上并不出彩,但自己的那顆俠義之心,可不輸給任何人。
二人都是少年心性,而且話語投機,聊的甚為暢快,引為知己。直到日暮二人才分開。
第二日,荊鋏剛洗簌完畢,小二就送來陸子游的請?zhí)?,邀他同游太湖?p> 于是荊鋏便趕到太湖邊和陸子游相見。只見他今日又換了一身裝束,同樣的衣飾華貴,但多了幾分江湖氣概。荊鋏心想這真是大戶人家的風格,有錢天天穿新衣。
陸子游對荊鋏笑道:“昨天你請我喝酒,今天我投桃報李,請你游湖?!?p> 陸子游特意包了一條船,船上美食美酒,一應(yīng)俱全,陸子游道:“全湖州城每家有名的酒樓,我都請了一位廚子來,讓他們同臺競技,今日你我二人就是裁判,看看到底哪家的酒食最是美味?!鼻G鋏見他出手闊綽,不由咂舌。
于是二人整日便飽覽了這湖光山色,直到月出東山,還未下船。陸子游道:“月下泛舟,倒有點文人雅士的趣味了。想當年蘇東坡泛舟赤壁,成為千古美談,今日你我二人便也效仿那蘇學士,泛舟太湖?!?p> 二人談古論今,由太湖又聊到春秋時期,范蠡最后與西施乘舟,從太湖出發(fā),最終不知所終。
荊鋏問起陸子游緣何會來到湖州城,陸子游說自己這半年來云游四方,只為踏訪中華山川風月。他從中原出發(fā),先去了長安城,憑吊漢唐雄風,又去了蜀中,尋訪季漢傳說,最后沿著長江一路南下,走的正是當年李太白出蜀時所走的路。接下來便要南下杭州,經(jīng)紹興望明州府去了。
荊鋏聽陸子游介紹這一路所走過的風景古跡,聽他講各地的風土人情,心中艷羨不已。這陸大哥真是很會生活,懂得享受。而且這般青春年少的歲月,正該如此度過。反觀自己,從小到大,大部分時間都在丹青山上虛度,雖然讀過幾本書,但眼界狹隘,對這世間一切都不甚了了,簡直猶如井底之蛙。
想到此節(jié),荊鋏不免有些自慚形穢了,自己和陸大哥一比,真是樣樣不如人了。
有些人,年紀輕輕,早已閱遍世間繁華,無憂無慮,正有著年輕人該有的蓬勃朝氣和旺盛的生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過自己想過的生活,這才叫人生,這才是不虛度此生。在他們的臉上,看不到為生活憂愁的臉色,看不到生活給他們帶來過憂傷。
人的命,真是如此的不同。陸大哥就是春三月里開的旺盛的花,自己頂多算是一顆野草罷了。荊鋏有些自傷身世了。他實在太羨慕陸子游了,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陸大哥這樣,灑脫隨性,自在而為。
陸子游便邀荊鋏一同南下去杭州城。但荊鋏有事在身,他也不便過多告訴對方自己父母之仇的事,只說要在此地調(diào)查一個仇人。陸子游也再不多勸。
接下來幾日里,二人相約一同游山玩水,倒也不亦樂乎。
拋卻煩惱,不再去想那些煩心事,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真是叫人快活。
但陸子游還是終于告辭了,去杭州城繼續(xù)他的山水之旅。
臨行前,陸子游贈予荊鋏一個令牌,圓木點漆的牌子上,正面乃是一個“陸”字,背面是“枝葉同根,萬川之月”八個字。
陸子游道:“荊鋏兄弟,如今江湖風浪漸起,你既然尋訪仇人,可要多加小心。若有困難,可持此令牌,去我陸家各地分支尋求幫助。他們見了這令牌,自然會鼎力相助與你。”
荊鋏心中感激,收下令牌,也叮囑了幾句路上小心的話語,二人便分開了。
陸子游一走,快樂的日子結(jié)束了,荊鋏又要面對艱難的尋仇之旅。
等報了父母大仇,我也要像陸大哥一樣,浪跡江湖,做個自在隨性之人。
荊鋏并不急著去莫干山,而是先在湖州城里住下,向這里的居民打聽莫干派的消息。
莫干派每年都會從附近縣城州府招收少年弟子,遠遠近近每年報名的都有上千人之多,一般莫干派都會招收一千名作為外圍弟子,這些人在莫干派上學個三五年,練成防身的基本功也就下山去了,因此這湖州城里有不少人都在莫干派學過藝。而江南一帶的習武風氣,便也這樣帶動起來了。
荊鋏向這些人打聽莫干派的消息,他們都把荊鋏當成是慕名而來之人,也就知無不言。告訴了荊鋏關(guān)于莫干派很多信息。不出幾日,荊鋏便把莫干派的基本情況摸清楚了。
然而當荊鋏打聽十多年前的老掌門石綽,以及和津渡口一案時,大部分人也就語焉不詳了,一者十多年前的往事,他們既非參與者,很多便淡忘了,二來此案具體細節(jié)可算是莫干派的一大機密了,外人自然不知道詳情。
看來要想知道更多消息,還得想辦法混進莫干派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