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橘子罐頭

　　橘香飄進屋里，在不久前，唯心摘了一些橘子，只是還未完全成熟，它將橘子剝開，放進玻璃瓶中，加入一些白糖，密封在外面碗柜里。酣睡在床上的她夢見了那只飛向空中，被陽光隱匿的風(fēng)箏。斷了線的風(fēng)箏，它飛的很高很高。

　　唯心隨著它的視線追了很遠很遠。她伸手觸摸陽光，想將它抓?。骸疤柹?，如果是你將它藏起來，可以還給我嗎？如果真的有奇跡存在，請讓它發(fā)生在我身上。”

　　她想離陽光近一些，這種愿望十分迫切。她握著拳頭，邁著輕盈的步伐，奔向遠處的高樓，那是鎮(zhèn)子最大的小區(qū)，擁有著最高的樓層。她爬上樓頂，小心翼翼地坐在最邊緣處：“斷了線的風(fēng)箏飛走了，這是另一種美。它在陽光的呵護下，漸行漸遠，飄落在陌生的地方。那是它新的棲息地。”

　　她看著它飛落在一片蔥郁的叢林中，成為新的點綴。

　　在一個新的角度，她尋找到了慰藉。剛才那個小男孩尋著她的足跡，來到這里：“我希望你能看見我的存在。永遠記住我?！彼p輕的吻了她。

　　屋子外面，吵吵嚷嚷。睡夢中，唯心臉頰緋紅。潛意識里她知道外面的動靜已經(jīng)打破了她的夢境。她遲遲不愿意睜開眼睛。

　　陽光。風(fēng)箏。夢。橘香。氤氳的氣氛讓她體會到了一種美妙的感覺。她均勻的呼吸著，黃色的水晶石掛墜隨著她的呼吸節(jié)奏跳動。

　　王全帶著人來找大憨憨。他們?nèi)轮屛ㄐ某鰜?。大憨憨用盡各種辦法拖延。

　　“你再不交出人來，我們就要讓你們滾出這個村子?！蓖跞{道。

　　村子里只有他最喜歡找大憨憨的茬。他只是在找存在感。村子里大部分都排斥他。他兒子滿臉的疤痕都是打架弄的。

　　“她不在家。我不知道她去哪了。”大憨憨像往常一樣，裝傻充愣。

　　“那我們就在這里等。這回我非要找村長理論一番?！蓖跞澴由隙际俏蹪n，左臉上有一處淤青，他一屁股坐在木凳上，那是一個圓形的木樁做成的，他顯然很嫌棄這個凳子。他的兒子叫“小全”，他很害怕王全發(fā)火，站在旁邊一動也不動。

　　“不要將你的憤怒掛在臉上。這是人類最丑陋的表情?！贝蠛┖┱驹诓穸亚懊?，粗糙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煙，吸了一口后，露出傻子特有的憨笑。

　　“你說你這個大傻子。拐著彎罵人，一套一套的。我懷疑你是裝的?！蓖跞此桓庇崎e自在的樣子，火氣更旺盛。

　　“爸，沒準兒，唯心在屋里。我去看看?！毙∪⒅堇锟戳撕芫?。

　　大憨憨收起笑容。攔住他：“小毛孩兒。我說了，她不在家。”

　　王全覺察到不對勁，抱著大憨憨，讓小全進屋去看看。他推開門，穿過灶臺，里面有一個屋子，沒有鎖，只是掛扣著繩子，以便將門關(guān)緊。

　　他伸手解開繩子，推開門。里面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見。小全經(jīng)常偷他爸爸的打火機用來在外面點火或者干點其他壞事。他從兜兒里掏出打火機，打了好幾下，才點燃。唯心，聽見動靜，立刻坐起身來。黃色的水晶石閃閃發(fā)光，她隨著光源從窗戶的縫隙中“嗖”的消失了。

　　小全撲了一個空。

　　他什么都沒找到，出來時把門悄悄地帶上。還原成剛才的樣子。

　　碗柜在門左邊，他路過時聞到橘香。這勾起了他強烈的好奇心，與其說是好奇心，不如說是貪吃欲。他輕輕拉開碗柜上的玻璃門，發(fā)現(xiàn)一個晶瑩剔透的瓶子里裝著橘子罐頭。他舔了舔舌頭，打開后，先是喝了一口湯，然后用手將里面的果肉拿出來，一塊一塊吃起來。

　　大憨憨追著進來，王全拉扯著他。

　　“我……我沒找到她。如大憨憨所說，她應(yīng)該，應(yīng)該不在家?！毙∪呎f邊擦嘴，待他們都不注意時，吞下最后一塊果肉。

　　唯心像是被龍卷風(fēng)刮到了家門口。轉(zhuǎn)了幾個圈才穩(wěn)住腳步。

　　沒有盔甲，她身輕如燕。在門口的鏡子面前照了照：“我又恢復(fù)了。太棒啦?！?p>　　她雀躍的掐了掐自己的臉，對著鏡子歡快的笑起來。

　　大憨憨和王全他們聽見外面的笑聲，趕緊出來看，大憨憨搶先開口:“唯心，你……

　　你才回來。他們……”

　　他打量著她，內(nèi)心盤問著：“這下可好了。鳳凰涅槃。自由切換。定是有玄機?！?p>　　王全叉著腰，以大人的口吻責(zé)備道：“唯心。你身上為什么會有火。你昨天用火傷人。孩子們都看見了。你怎么解釋？”

　　唯心故作無辜樣，揪著自己胸前兩個麻花辮：“都誰看見了？我怎么不知道。王叔叔，他們是不是看錯了。你要不要再確認一下？”

　　“你，你，小小年紀，就撒謊。長大了還了得。村子口，昨天踢球的另外幾個孩子，去，都去找來。”他朝著小全大喊。

　　小全縮了縮脖子，從屋里慢慢悠悠走出來，他看見唯心今天的樣子與眾不同，眼睛直直盯著她看。

　　“快去呀，愣著干嘛？”王全又喊道。

　　“爸，我覺得這件事應(yīng)該是有，有點誤會。我好像看錯了?！毙∪瞪档恼局?，挪不開步子。

　　王全大步走過去朝著他的頭揮了一巴掌：“臭小子，你學(xué)會撒謊了？”邊說邊揪著他的耳朵，小全疼的滋哇亂叫：“爸，我沒撒謊，您不是說了嗎？撒謊等于埋葬自己，等于給自己挖坑。等于……”

　　在教育問題上，王全作風(fēng)還挺正派。對待其貌不揚的人，大多數(shù)人都會有偏見，正如對待不招人待見的人，總會被貼上“不會為人”的標簽一樣。唯心倚在木門上，大憨憨倚在柴堆上，他們看了對方一眼，愉快地笑了起來。

　　唯心向他們擺了擺手。小全在爸爸的奴役下顯得極其委屈，他朝唯心擺了擺手：“我偷吃了你的橘子罐頭，我會賠給你的?！?p>　　唯心知道小全這次對他爸爸撒了謊，至于什么原因她不清楚。不過她懂得知恩圖報：“沒事，我還可以做一罐兒?！?p>　　“我全名叫王皓軒?！彼{(diào)皮的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