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東離他大概十幾米遠,正掄起鋤頭,在坡頭上刨坑。
那裹著襁褓的女嬰,就在他腳邊不遠處,聽那女嬰還在發(fā)出哭聲,說明女嬰目前沒有出事,
而看喬東挖坑的架勢,很明顯是想把女嬰活埋啊,在暗暗咒罵此人心腸狠毒的同時,也十分慶幸他早來一步,否則這小小的生命就要命喪于此了。
如何對付喬東,衛(wèi)占國沒有任何經(jīng)驗。所以他手里雖然拿著武器,也不知道該怎么對付喬東。
只能慢慢轉(zhuǎn)移身位,移到喬東背后,然后邁開腳步,朝他慢慢前進,想從背后偷襲他,此時他們相距還有四五米遠。
但這個時候,喬東已經(jīng)把坑刨好了,把鋤頭扔在了地上,側(cè)身抱起女嬰,將她扔到了坑里,然后蹲在地上,開始把拋出來的土往里推。
衛(wèi)占國這下可不敢再慢騰騰等偷襲的機會了,那女嬰這么小,被泥土掩蓋口鼻很快就會沒氣的,必須趕快把她從坑里救出來。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舉起扳手就朝喬東的后背打去。之所以不打腦門,而打后背,是因為他不想殺人,只求把喬東打跑就行。
然而就因為他存著這份善心,讓接下來發(fā)生的事,使他陷入了極度危險的境地。
扳手砸在了喬東背上,喬東大叫一聲,向前踉蹌?chuàng)涞?。而衛(wèi)占國太緊張了,打中喬東后,手一松,扳手沒拿穩(wěn),滑落下來,掉在地上。
這一下沒把喬東怎么樣,他猛然轉(zhuǎn)身,上前一腳把衛(wèi)占國踹倒,然后騎在衛(wèi)占國身上,對著衛(wèi)占國的面門一頓猛打。
衛(wèi)占國被打懵了,幾乎是失去了抵抗能力。
而喬東這時停止捶打,左手猛然掐住衛(wèi)占國的脖子,右手拿起掉在地上的扳手,高高舉起來,下一秒就要砸向衛(wèi)占國的腦門。
關(guān)鍵時刻,衛(wèi)占國把藏在左袖里的、緊緊握著的改錐猛然向刺向喬東腹部。
只聽“啊”的一聲慘叫,喬東捂著腹部,向后迅速退去,捂著腹部的手指縫里不斷冒出血來。
衛(wèi)占國捂著喉嚨猛然吸幾口氣,那種缺氧的窒息感退去后,踉踉蹌蹌的爬了起來,再次舉起扳手,顫顫巍巍的走向喬東,害怕后者還能站起來攻擊他。
結(jié)果卻見喬東仰臥在地,雙眼翻白,一動不動了。
衛(wèi)占國趕緊靠近喬東,把手放在他鼻端感受了一下。幾秒鐘后,他的手像觸電一般,趕緊把手縮了回來——喬東死了,鼻子沒有氣息進出了。
“這小小的改錐能把人捅死么?”
衛(wèi)占國覺得不可思議,仔細觀察之下才發(fā)現(xiàn),喬東腦后也流血了,大片的鮮血流了出來。
他小心的把喬東的頭往旁邊一抬,卻見他腦后有塊突出地面的尖石頭。原來讓喬東喪命的不是他手里的改錐,而是他仰面倒地時,后腦碰到這塊凸起來的石頭才死掉的。
衛(wèi)占國來不及思考如何處置喬東的尸體,以為女嬰還被埋在坑里,再不抓緊把她救出來,這小生命就死定了。于是趕緊把土拋開,刨了幾下之后,女嬰臉色蒼白的臉露了出來。
這小生命現(xiàn)在不知是死是活,衛(wèi)占國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住了一般,把女嬰從坑里抱出來,用手擦去她口鼻上的泥土。
然而女嬰似乎沒有了氣息,依舊是閉著眼睛,不哭也不鬧,好像已經(jīng)死了。
“啊啊啊啊??!”衛(wèi)占國放聲大哭,大罵全是他的錯,讓這么可愛的小生命就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死掉了。
他嚎啕大哭一陣后,懷里的嬰兒突然咳嗽起來,然后是打噴嚏,最后緩緩睜開了眼睛,好像是認識衛(wèi)占國一樣,也不哭也不鬧,反而露出了笑臉,睜著一雙圓眼睛,嘴里還發(fā)出了吖吖的聲音。
衛(wèi)占國覺得不可思議,心想這女嬰的命太硬了,她還活著,這是老天爺不讓她死啊。
興奮之余,也后怕起來,因為他殺人了,這個喬東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但畢竟是死在了他手上。
想到這里,衛(wèi)占國把女嬰先放在地上,蹲到喬東身邊,對其搜索起來。在外衣內(nèi)側(cè)口袋里,翻出了錢包,從里面拿出了喬東之前給他展示的“警察證件”和以及身份證。
這么仔細檢查后,才駭然發(fā)現(xiàn),這個人的身份證和警察證件上的名字并不叫“喬東”,而是叫“彭湃”。雖然名字不一樣,但證件照片上的人和這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也就說這個人真名叫彭湃,而“喬東”是假名。
而更讓他感到極度驚恐的是,在他摸到彭湃的腰間時,竟然發(fā)現(xiàn)了槍套,里面赫然有一把槍!
有警察證,還有槍?這家伙真是警察?而他把警察殺了?
衛(wèi)占國只感天旋地轉(zhuǎn),而讓他更感到疑惑的是,如果這個叫彭湃的人真是警察的話,那他為什么要活埋這個女嬰?警察還能干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
林間吹來一陣冷風,使他緩過神,本來他還在猶豫要不要自首。這下知道彭湃有可能是警察后,就更不敢自首了。
哪怕他殺人是為了救這個女嬰,屬于正當防衛(wèi),但沒有任何證人或證據(jù)能證明他清白的話,殺了警察,那可是罪上加罪,其他警察根本不會相信他的話,這下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怎么辦?怎么辦?”
衛(wèi)占國痛苦的捂著臉,感覺他一生都完了。
就在他感到渾天黑地、毫無希望的時候,原本還算平靜的女嬰突然哭了起來,哭聲又把他帶回到了現(xiàn)實。
剛從鬼門關(guān)溜了一圈回來,他產(chǎn)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覺得這女嬰和他實在太有緣了,好像上天注定,要讓他拯救這個孩子,兩個人的命運此時徹底交織在了一起。
這女嬰說來也真是命苦,父母慘遭橫禍而死,還有警察費盡心機的想殺她,這背后到底有什么可怕的黑手,要致這個女嬰于死地呢?
按照這種情況來看,就算這個女嬰平安無事的被她父母家的親人接走,不免還是有血光之災。
衛(wèi)占國既然救了這個女嬰,肯定不能再讓她陷入火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這是一個大膽的想法,也是他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唯一的想法。
他說干就干,立刻拿起鋤頭,在地上的小坑里繼續(xù)挖了起來。
一個小時后,汗流浹背的他已經(jīng)把小坑拋出一個深達1米的大坑。
他來到彭湃尸體前,從其褲子口袋里掏出普桑車的車鑰匙。然后把尸體挪過來,推進了坑里,再把挖出來的土填埋進去。
直到把坑徹底填平后,他便把還多出來的土周圍均勻鋪開,又把旁邊幾塊大石頭挪過來,壓在坑上,使這塊土地表面上看起來沒有挖掘過的痕跡。
做完這一切后,他抱起女嬰,扛起鋤頭,迅速下坡,帶著女嬰,先駕駛普桑車繼續(xù)深入山林,連續(xù)開了5公里后,前面出現(xiàn)了一片大湖。
他把車停在了靠近湖岸的位置,然后抱著女嬰下車,把女嬰放在旁邊柔軟的草地上。然后再上車,踩離合,掛1擋,把車慢慢開進了湖水的范圍,這時車頭已經(jīng)沉到了水里,并開始往下沉。
衛(wèi)占國立刻打開車門,從已經(jīng)漫過脖頸深的水里游到岸上。確認普桑車徹底沉入湖底后,他才返回岸邊,抱起女嬰,開始了長達五公里的徒步走。
一個小時后,他回到了自己的面包車上,坐在駕駛位上,長長的吁了口氣,看了看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折騰、再次入睡的女嬰。
見她睡得香甜,不由得嘴角一斜,露出了艱澀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