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昨日怎么了
道莊百無聊賴,拉著小伶坐在臺階上閑聊:“小伶,你認(rèn)識字嗎?”
小伶將頭搖得像被冬日里的西北風(fēng)吹得亂舞的樹葉:“不認(rèn)識。”
17歲了,還沒上過學(xué),真是個可憐的孩子!道莊憐憫地看著她:“那有沒有覺得不方便?”
小伶繼續(xù)搖頭道:“不覺得,我整日接觸的都是些鍋碗瓢盆、掃帚、抹布,用不著識字的。”
道莊拉著她纖長卻粗糙的手問:“那你想不想識字?”
小伶瞪著那雙靈動的眸子,膽怯而又渴望地看著道莊:“我可以嗎?”
道莊笑道:“當(dāng)然可以,你的手生得這么漂亮,不會寫字,多可惜??!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教你?!?p> 小伶將頭點得如同搗蒜:“不介意,不介意,小伶感激還來不及呢!”
道莊笑她傻得可愛。接著便將熊侶教她的字,一個一個都教給小伶,她寫一筆,小伶便寫一筆,時光在彎彎直直的比劃間緩緩流逝,最后刻在記憶里的都是些歡聲笑語,你那時有多笨,情意就有多深。
“明明這樣教效率更高,就只會占我便宜!”道莊看著自己一個下午驕人的成果,回想熊侶教自己的畫面,不滿地抱怨道。
熊侶當(dāng)時教的很快,加上她又非常緊張,所以只勉強學(xué)會了一半兒,原以為應(yīng)付小伶這個毫無基礎(chǔ)的初學(xué)者綽綽有余了。但是小伶卻讓她很意外——她學(xué)得很快,至少比她快多了!
“小伶,你真聰明,如果在我的家鄉(xiāng),一定是個學(xué)霸!”道莊由衷地嘆道。
小伶羞澀地笑道:“那個……姑娘不要見笑,學(xué)霸是什么意思?”
“學(xué)霸就是說你學(xué)習(xí)能力很強,是……學(xué)生中的霸主!”
“那是夫……姑娘你教的好!”
道莊深信不疑地點頭道:“也是,學(xué)習(xí)這種事情,不僅需要學(xué)生的天賦,也需要老師的天賦?!?p> “你的意思是寡人教的不好?”
聽到聲音,道莊已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在心里悲哀地想:莫非他在我身上裝了監(jiān)視器?不然怎么總能在不該他出場的時候出來?努力擠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回頭,果然看到熊侶筆直的站在不遠(yuǎn)處,朝她們詭異地笑著。
“你醒啦?”她故意無視他的神情,殷勤地跑過去笑著問。
熊侶卻并不打算善罷甘休,深情地望著她一步步逼近,在她耳邊低聲道:“不如你教教寡人,怎樣才能把你調(diào)教好?”
調(diào)教?算了,這不是重點,她滿面堆笑道:“不……大可不必,是我沒表達(dá)清楚,不是大王教的不好,是我的天賦太差,怪我,真的!”
熊侶滿意地扯了扯嘴角:“哦?道莊何時學(xué)會謙虛了?”
拜托,一直以來不夠謙虛的都是你好不好!道莊尷尬地笑著用衣袖拭了拭臉上的汗水,其實她臉上根本沒有汗水,那是她心里的汗水。偷眼去看小伶,發(fā)現(xiàn)她早不知跑哪去了,這丫頭,那點兒機靈勁兒都用在這上面了,真是沒良心!
不知什么時候,熊侶的手已經(jīng)搭在了她肩上,而她就像風(fēng)化了一般,一動也不能動。
“其實,我倒是喜歡那個對我大呼小叫的你?!?p> 他的聲音那樣輕,仿佛像是嘆息,風(fēng)一吹便會散。但道莊還是聽到了,他不經(jīng)意的真心總能引發(fā)她的心臟病,此時又是如此,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亂了節(jié)奏,臉更是燙得難受。
“呵呵,你的喜好很特別,呵呵~”她終究是選擇了退縮,避開他。對于他的示好,她不是不喜歡,而是不敢喜歡,畢竟喜歡他,輸?shù)母怕侍蟆?p> “陪寡人去喝酒吧!”熊侶到也不介意,對于道莊的打趣像是沒聽到,伸著懶腰問。
“沒工夫,我要練字!”道莊狠狠瞪了他一眼,邁開步子進了書房,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氣惱。
熊侶卻出乎意料地沒有離開,而是跟著她進了書房,她在書桌練字,他就在一旁喝茶下棋。左手與右手對弈,道莊還是第一次見。偶爾抬頭看他時,他總是眉頭緊鎖,苦大仇深的樣子,與大多數(shù)時候的玩世不恭很不一樣。
道莊實在不明白,一個人為什么可以在同一個人面前有這么多不同的面孔。
晚間,熊侶又開始喝酒。他一喝酒,就意味著要有歌舞美人相伴。道莊漠然地坐在他身邊,看著舞女曼妙的舞姿和勾魂的眼神,用腳趾想,她都知道熊侶現(xiàn)在是一副什么模樣。但還是忍不住去看了,也控制不住地在心中泛起了苦澀:什么意思,當(dāng)著她的面對別的女人放電!這是一個追求者該有的態(tài)度嗎?
熊侶手執(zhí)玉杯,雙眼色瞇瞇的看著歡快的舞動著腰肢的女子,嘴巴微張,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道莊撇著嘴,心想:哼,男人的話果然不能相信,尤其是古代的男人,尤其是古代做君王的男人!
她又想起了呂業(yè)平,還是繼續(xù)喜歡呂業(yè)平吧!他那樣的男子定不會像熊侶這樣見異思遷、重色輕友、荒淫無度……
不知不覺酒一杯接著一杯下肚,不知喝了多久,也不知喝了多少。熊侶叫她時,她似乎看到眼前有兩個他,一個是好的,一個是壞的,讓她喜歡不得,討厭不得。
“姑……姑娘,你……醒了?”小伶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來問。
道莊揉著沉重的腦袋道:“是小伶啊,我昨天……喝多了嗎?”邊說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嚕咕嚕喝了下去。
“我去給姑……姑娘打臉洗水?!闭f完逃一般地跑開了。
“打臉洗水?小丫頭說都不會話了!”道莊喃喃笑道。
整個吃飯的過程,小伶都像一只受驚的小貓一樣站在她身邊。道莊讓她坐,她只是搖頭。
吃過飯,道莊想要繼續(xù)教她練字,卻被她委婉的拒絕了,幾個意思?她臉上寫了瘟神二字嗎?
既然忍無可忍,那就無需再忍!道莊一把拉住她,問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從我一醒來就像躲避洪水猛獸一樣躲著我?”
“姑娘不記得了?”
“不記得什么?”
“姑娘昨天喝醉了?!?p> “當(dāng)然記得,現(xiàn)在頭還疼呢,不過,喝醉酒有什么大驚小怪的?你們大王不是天天喝醉嗎?”
“喝醉酒沒有什么,但你喝醉之后,卻做了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
“我說小伶,你能不能不賣關(guān)子?急都能把人急死!”道莊不耐煩道。
小伶被她一喝,突然委屈地哭了起來。這一哭倒把道莊嚇了一跳,趕忙柔聲安慰。不過小伶也不是一個好惹的主,道莊越是安慰她,她哭得越是厲害。等她終于不哭了,可憐巴巴地看了道莊良久,才道:“我們方才說到哪了?我給忘了……”說著又要哭起來。
道莊急忙制止:“不許哭,你再哭我就出去了!”她才沒有繼續(xù)哭下去。
她一停止哭泣,很快又笑了起來:“姑娘你真是一個好主子,小伶能遇到你是小伶的福氣?!?p> 道莊呵呵冷笑兩聲道:“你這又哭又笑的,我可無福消受!”
小伶道:“姑娘雖然言語上有些奇怪、刻……刻薄,但內(nèi)心卻很和善?!?p> “你是說我口是心非?”
小伶急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是說你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這話雖然不算壞話,但道莊聽了卻很不受用:“什么其實,我看上去有那么差嗎?”
“豈止看上去差!”
他真是會挑時候出現(xiàn)!道莊努力擠出一抹笑容回身看他,只見他左臉青腫了一大塊,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頓,故意忽略他陰沉的臉,笑著問:“什么情況,大王遇到刺客了?”
熊侶本想重重責(zé)罰她一番,以解心中惡氣的,可一見她嬉皮笑臉的樣子,氣就消了一半兒,責(zé)罰的話也就忘了,冷哼道:“還笑,這算不算你的失職?這個月的工資沒有了?!?p> 道莊立即沉下臉悶悶不樂地吐槽:“資本家果然都是一樣的?!?p> “你說什么?”
“我說大王也是個學(xué)霸,還記得我的‘工資’?”她努力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
“虛情假意!”熊侶冷哼一聲,甩著衣袖去了書房。
道莊使了個眼色,逼著小伶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聽得她心驚肉跳,真懷疑是不是小伶在故意調(diào)侃自己:“你是說你們大王那個樣子是被我打的,而且今天都沒敢去早朝?”
小伶鄭重地點頭道:“我聽說大王將你帶回來已經(jīng)頂了很大的壓力了,那些大臣好像一直都很反對姑娘你呢!我猜想大王不去早朝也是為了保護你,否則這事傳出去,一千個你也不夠殺的!姑娘,你真幸福,能夠得到大王如此的疼愛!”
道莊沉默著點著頭,心中既震驚又感動,還有些不知所措。見小伶一直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笑,她極力掩飾自己的心緒道:“平日里你總說我待你好,那我若是真出了事,你會不會替我求情?”
小伶想都沒想便道:“小伶就是為姑娘去死也心甘情愿,不過姑娘不會有事的,畢竟你昨天……”
“我昨天?”道莊此時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她昨天到底都做了什么,有沒有人能痛痛快快的一次性告訴她?
“你昨天除了打了大王,還……還親了他……”小伶羞澀地捂著臉笑道。
“呵呵,我可真是……”道莊欲哭無淚,“算了,昨日之日不可留,過去的還是讓它過去吧……”
她長呼一口氣,讓小伶拿來療傷的金創(chuàng)藥,忐忑地走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