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歸見她這般猶豫不決的模樣不由得一笑,隨后壓低聲音說:“我等會走在前面,你跟在我后頭吧?”說完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率先走了過去。
白鸞愣了半秒,跟在了他后頭跑了進(jìn)去。
剛剛踏入正門臺階的一刻,幾乎所有的目光都投向白鸞,每一個方位都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
白鸞腦門上冒出了些許冷汗,那些眼神就如同大塊的烙鐵綁在她的腳上一般,讓她寸步難行,才進(jìn)了兩步就生生地停下了。
走在前頭的燕歸似乎是察覺了什么,抬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一股陌生的力量通過掌心傳來,沁入了白鸞體內(nèi)。一時之間腳下似乎沒有如此沉重的鐵了,周圍人的視線也減弱了不少。
白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燕歸并沒有打算解釋的意思,就這樣帶她走了進(jìn)去。
一路走去,入眼的都是一片雪白的素袍,除了之前那個紅衣女子凰鳴以外,就沒別的顏色混雜其中了。白鸞一人穿著破爛不堪的衣服走在其中,確實(shí)是一道別樣的風(fēng)景。
在人群的中央有一個類似祭壇一般的平臺,凰鳴和青年就在上頭。
白鸞抬眼看了一看,凰鳴就如同感知到了一般,向她這邊望來,調(diào)笑著捂了捂嘴,似乎在和身旁的人說著話。她身旁的是一個小老頭,佝僂著背好像直不起來一般,但眼睛倒是神采奕奕的,看到白鸞就笑了起來,嘴都合不上了。
燕歸帶著白鸞走到老頭面前,隨后恭敬地拱了拱手:“掌門師兄日安?!?p> “嗯?!崩项^擺了擺手,敷衍了兩句就把目光全然放在他身后的白鸞身上。
燕歸也是識趣,退到了一邊。
老頭樂呵呵地走向白鸞,上下好好打量了一下她,隨后一邊點(diǎn)頭一邊摸著胡子自言自語道:“不錯不錯,簡直和她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白鸞聽的云里霧里的,當(dāng)下也就問了:“和誰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老頭笑而不語,仿佛故意的一般,這可把白鸞給急到了,她又朗聲問了一遍:“老頭,你說誰和我一模一樣呢?”
“你這丫頭好大的膽子,見了掌門尊主不跪就算了,還敢用這種粗魯之詞來稱呼?”
白鸞耳旁傳來一聲女子的怒呼聲,她回頭望去,原是一個扎著兩個丸子頭的女孩,面容姣好可愛,但此時確實(shí)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真是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難登大雅之堂!”
雖說白鸞確實(shí)是野丫頭,但她卻一點(diǎn)都不喜歡這個稱呼,意火之前踩了她的尾巴,她是直接罵了回去,當(dāng)然現(xiàn)在也不例外。
“關(guān)你……”話剛出口,就被凰鳴給打斷了。
“絲絲,不得無禮?!被锁Q一手輕敲在了莫絲絲腦袋上,讓她退到后頭去。
這不禁讓白鸞萌生了些許好感,多看了她幾眼之后又準(zhǔn)備和老頭說起道理來。
凰鳴看了一眼白鸞,又笑道“只不過古往今來確實(shí)有個規(guī)定,鄉(xiāng)人拜入幻音門之時,見到掌門要行大禮?!彪S后抬眼示意了她腳下的地面,讓她跪下去。
白鸞冷笑一聲,好感度直線下降,直接成了負(fù)的。她也沒看凰鳴,一手叉腰一手揉搓著頭發(fā)道:“跪天跪地跪父母,我憑什么跪他?而且我也沒打算進(jìn)你們幻音門,所以你嘴里那套狗屁規(guī)定對我不起效?!?p> 凰鳴被她反嗆了一句,眼神一凜,剛剛上前一步之時又被老頭攔了下來,他拍著手笑道:“不錯不錯。”
白鸞白了他一眼:“什么不錯不錯的?你那幾個弟子把我家都拆了,老頭你得補(bǔ)償我!”隨后朝著老頭伸出手?jǐn)傞_。
老頭笑著抬手輕輕拍了白鸞掌心一下:“行了行了,我一定補(bǔ)償,不過在補(bǔ)償之前你是不是應(yīng)該先把我那弟子的藥錢給出了?”
“藥錢?”白鸞心頭一咯噔,這才是想起了什么。
先前在家時,她好像咬了其中一個白衣少年一口,而且還有點(diǎn)下狠嘴了,把血都給咬出來了。只不過后來誰都沒有再提這事兒,白鸞車上也沒遇見那人,于是就把這事給拋到腦后去了,現(xiàn)在這么一提,倒是有些不自在起來了。
老頭不管白鸞心里所想,又添油加醋道:“我那弟子可是最為乖巧聽話的,平常溫和待人,今天被你這么一口下去……”
“行行行,我咬一口還能有什么不得了的?”白鸞一擺手,全然把他當(dāng)做唬人的小把戲,根本不相信這里頭還能有什么文章。
莫絲絲又從凰鳴身后探出腦袋來說話:“你這野丫頭懂什么?意木師兄回來時候滿手都是血。而且他的一招一式靠的就是手中的內(nèi)力聚集,你這一咬萬一傷到了筋脈,那他以后就用不了內(nèi)力了!”
“絲絲,別咒你意木師兄。”凰鳴皺眉喝道。
白鸞心一沉,難不成那人真出事了?但自己當(dāng)時似乎也沒下狠嘴,怎么可能像她說的那么玄乎?
老頭咳嗽了兩聲,正經(jīng)道:“藥錢一共三百五十兩。”
“什么?!你不如去搶!”白鸞當(dāng)下一驚,別說三百五十兩了,就算是十兩她也拿不出來啊!她平常也就在過路人的腰包里摸一兩文錢出來買幾個包子饅頭吃,有些時候興許能摸到一兩來買只燒雞,現(xiàn)如今就算是把她賣了也湊不齊一個零頭?。?p> 老頭樂呵呵地看著白鸞,好像就認(rèn)定她拿不出來一樣,于是說道:“所以你還是拜入幻音門吧?不然可要把你送到衙門里關(guān)起來咯?!?p> “死老頭,你威脅我?!卑[瞪著老頭,好像要在他身上戳兩個窟窿出來。
“我這是在給你選擇。”
選擇個屁!這還算哪門子選擇?白鸞心里怒罵,眉毛也快擰成一團(tuán)麻花了。
良久,思考未果之后白鸞終于接受了這個事實(shí),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氣:“行吧,那就勉為其難地當(dāng)你弟子好了?!?p> 老頭擺擺手,指了指白鸞的腦袋:“我向來不收徒弟。”
“什么?剛剛你說意木不是你弟子嗎?”
“他確實(shí)是我弟子啊,那下面的一眾白衣都是我弟子,只要是幻音門的弟子就是我的弟子。”老頭念念叨叨幾句,說了一連串繞口令一樣的詞。
老頭在身旁的三人來回看了一會兒,小聲問了凰鳴一句:“萬意呢?”
凰鳴回道:“去看他徒弟去了。”
老頭哦了一聲,隨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看向一旁的冷峻青年,似乎在示意著什么。
青年一言不發(fā)地摸著自己手中的劍鞘,從頭到尾根本就沒聽一眾人的對話,好像有一個無形的屏障將他與外界阻攔開了。
老頭無奈地?fù)u了搖頭,最后說道:“燕歸,那白鸞就交給你了?!?p> 一旁快睡著的燕歸一聽到自己的名字立馬一個機(jī)靈站直了身子,隨后一臉茫然的看著老頭,又指了指自己:“我嗎?”
“嗯?!?p> 燕歸尷尬地笑了笑:“您糊涂了吧?這孩子放凰鳴師姐那兒最好了,為何要讓我?guī)е???p> 凰鳴冷眼一瞪:“好什么好?我?guī)Щ厝ザ纷靻???p> 白鸞白眼一翻,也根本不想搭理凰鳴,這倒也不能全說白鸞不合禮數(shù)不服管教,她天性如此罷了,碰上個驕縱的主尊凰鳴也算得上是針尖對麥芒了。
隨后燕歸成了白鸞師父這事兒也就定了下來,老頭對著底下的人又說了兩句,之后便散會了。
白鸞和燕歸兩人是最后走的,因?yàn)榘[根本就不知道路,所以只好跟著燕歸。而燕歸呢,似乎還沒法從自己居然有了個徒弟中回過神來。
于是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磨蹭了好一會兒,這才是認(rèn)命般地同時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