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讀初中的時候,王小乖經(jīng)常被同學嘲笑,當老師要求寫一篇關于媽媽的作文時,王小乖總會雙手都會顫抖。
臺下響亮的掌聲和歡快的笑聲都變得格外刺耳,他的心里就像打翻了老壇酸菜缸般酸楚。
因為生活在這樣的單親家庭,王小乖無時無刻都覺得自己像“小丑”一樣,飽受委屈。內心酸楚的他根本無處訴苦,因為忙碌的老爹整天都在開車環(huán)游世界。
一個人總要走過漫長的成長之路,然而你時刻想逃避的事實,總會在某天被某同學以玩笑的方式提及。
升學的那一天是他最快樂的時候,一個陌生的學校,一群陌生的同學。沒人知道你的事情,除了夢小嘉。
在某天夜晚,宿醉回來的老爹怒罵不爭氣的自己時,他都會竭力反擊。因為都是這個懦弱的男人的錯,老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受過多少的歧視與欺凌。
王小乖點了一根香煙,對面的那個男人已經(jīng)傻愣了十來分鐘,淚水模糊了那個男人的眼睛。
“多開點窗戶,瞧這屋里,陰氣沉沉的?!?p> 王二虎胡亂地揉了揉眼睛,他不想讓兒子看到情緒失控的自己,他把窗簾一掀,陽光像沖堤的河水流進這七十平米的小屋。
“開你大爺??!這么亮我怎么睡!”王小乖冷冷地哼了一聲,自顧自地喝起酒。
醉眼朦朧的他仿佛看到了一條綠油油的馬路,老媽坐在獨角天馬上拎著菜籃子,她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破繭而出的蝴蝶落在她的肩頭,她像落凡的仙子一樣格外的美麗,然而她嫁給了這么一個庸俗不堪的男人……
王二虎把頭輕輕低了下去,他怕自己躲閃的目光被兒子看到。是他讓兒子一次次的失望,他沒能給兒子一個完整幸福的家庭!
他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涌動的千思萬緒在他的心海里翻騰,兒子的話刺痛了這個男人的心。他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不擅于表達的他轉身走出了門。
“晚上想吃什么,爸爸給你帶回來,”這個男人的話軟了下來,他停在門口看向兒子,小乖不知什么時候已呼嚕大睡起來。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停在小區(qū)樓下,同事老趙對著樓房第十二層喊道:“老王!下來接班了!”
王二虎不舍地合上門,肥胖的身體一路小跑下樓。
“怎么那么久,跟兒子吵架了?”等了很久的老趙給王二虎遞了一支萬寶路香煙。
王二虎搖手表示不要了,哽咽地說:“可不是嗎,猴崽子長大了,也爭氣了。這不,嚷著要去美國什么耶魯大學讀書,我不同意,這就吵起來了?!?p> “看不出來啊,那猴崽子出息了啊,我可聽人家說了,去美國留學用不了多少錢,那美國學校還得倒貼給你錢呢?!崩馅w豎起大拇指稱贊王二虎。
老趙打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說:“行了,你趕緊上車,咱在車上聊。你先把我送到家,再去中心大廈接老板。”
兩人在車上有說有笑,老趙是王二虎多年的同事,年齡相當,話題大部分都是圍繞各自的兒女。
“可不是嗎,我還是舍不得小乖,丟下我這孤家寡人的在國內。你想想,小乖要是在美國再娶一個洋媳婦,生了娃扎下根,我怎么辦。我也不能飛美國去陪他啊,我舍不得這幫老鄰居和朋友啊,還有……他死去的媽?!闭f到這里,王二虎神情不免有些許失落。
老趙拍了拍王二虎的肩膀,“嘿~這嫂子在天上看到小乖這么有出息,也會高興的?!?p> 小乖躺在沙發(fā)上陷入了長長的夢境,手里還攥著薯片袋,地上的空酒瓶翻滾地撞上布滿灰塵的鞋柜。
王小乖躺在沙發(fā)上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煩人的手機鈴聲響起,他睡眼惺忪地看著手機屏幕上“男人婆”三個字,不由得怒火中燒。
他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男人婆老是纏著他不放,他有氣無力地接通了電話。
“喂……夢小嘉,你到底要干啥子嘍。”
手機的另一端傳來夢小嘉高分貝的聲音,“喂喂,小乖乖,在哪呢,起床上課了!”
“我和“鳩摩智”請假了,我在醫(yī)院照看我爸呢?!?p> 王小乖點起了一支利群香煙,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纏上了這么一個粘人的綠箭口香糖。
“你還替你媽掃墓呢,這樣的借口就鳩摩智會信。你說你小子能不能積點口德,善待一下你的家人。不是親姑姑死了,就是說老爸住院了?!毙〖握f道。
王小乖氣不打一處來,他盤腿起身罵道:“喂,男人婆,你再敢拿我媽說事我剁了你?!?p> “行行行,不說你媽了。我隔著屏幕都能聞到你那假洋酒的味道,你丫竟然喝酒不喊我?!?p> 王小乖嚇得掛掉了電話,他像只猢猻一樣跳下沙發(fā),然后把窗簾拉上。
這死男人婆不會監(jiān)視自己吧,昨天喝大了,褲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脫了,被這死人妖看到了豈不是虧大了。
王小乖推開家門呼吸著樓道上吹來的涼風,反正在家待著也是待著,去學校玩也不錯。看著那破得掉渣的電腦,還配上那副被老鼠啃得不成樣的鍵盤,更加堅定了王小乖去學校的決心。
柳嵐市政法大學,位于柳嵐市三環(huán)外,被人戲稱為未來達官顯貴的階梯,同時也是全省最好的大學。
王小乖到現(xiàn)在都沒整明白,為什么老爹要花重金安排自己讀這么一所學校。
顯然,自己與這里的一花一木擺在一起都顯得格格不入。
按老爹的哲論說就是,把一條廢魚放入龍?zhí)独铮傆幸惶鞆U魚也會躍過龍門飛馳高空,成為一條真正的金龍……魚。
可想想,這一年的學雜費都夠買一輛小排量的寶馬了,有這閑錢還不如給自己買輛轎車耍。
行走在散發(fā)著濃重墨香的走廊里,王小乖習慣性地走到四樓的衛(wèi)生間,他正想掏出口袋里的利群香煙時,空中飛來一包軟盒的中華。小乖沒接住,煙砸在了他的臉上。
夢小嘉撲哧地笑出聲,調侃道:“真遜,一包煙都接不住,還說自己是灌籃高手流川楓?!?p> 王小乖沒搭理這男人婆,他顧盼自雄地地給自己點了一根中華香煙,盤旋的煙圈像他憋屈的霉氣,揮之不去。
小乖看了一眼夢小嘉頭頂上的字,真搞不懂,這女的在男廁所里抽煙不覺得害臊嗎。
這時,一名眼鏡哥一路小跑過來,他臉上寫著“我看到鋼鐵俠大戰(zhàn)奧特曼了”,應該是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叫什么來著,小乖也忘了,平時都叫四眼天雞。叫外號久了,都忘記他的真名叫什么了,反正就是王小乖異父異母的兄弟。
眼鏡弟那雙長滿老繭的手搭在王小乖的肩上,喘了半天的氣才吐出一個字:“煙……”
王小乖把軟盒中華塞進口袋,說:“來,鏡哥哥,抽支利群緩緩氣,我還以為你有啥大事要說呢?!?p> 旁邊的夢小嘉一臉鄙夷地看著王小乖,這人可真摳。
“還真別說,沒大事,哥不會來這嘮嗑,陸香香和“鳩摩智”在天臺上幽會……這算不算大事!”
王小乖嘴里的香煙一不留神掉在了地上,他瞬間腦補了很多惡臭的畫面,禽獸老師以論文成績?yōu)橛擅{迫貌美如花的?;ㄗ鲆恍┢埱抑隆?p> 小乖越想越氣,這種事絕對不能發(fā)生。
“我早知道這邱志林不是什么好鳥!”
王小乖腳底一抹油,二話不說就直奔天臺,是時候化身鋼鐵俠吊打猥瑣版滅霸了。
眼鏡弟對著王小乖的背影喊道:“喂,怎么不給火機啊,我怎么抽啊?!?p> 夢小嘉隨手丟了一個火機給他,說:“你什么眼力勁啊,真看到邱老師和陸香香幽會?他可是整個學校最正派的老師?!?p> “我四只眼睛不比你看得仔細嗎?抽完我得走了,我可不想讓邱志林給我穿小鞋。”四眼弟說道。
九層樓高的天臺上,一對師生背對互語,仿佛在討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過了許久,邱志林抬了抬厚如瓶蓋的眼鏡,然后轉過身來。
邱志林對視上女孩柔媚的雙瞳,面前這位文弱的女孩一綹靚麗的秀發(fā)微微飛舞,細長的柳眉下是一雙清澈的眼睛,后面背著一個偏長的網(wǎng)球袋。
他實在想不到,這人竟然與自己那個時空有所關聯(lián),她會是誰呢?
“陸同學,你還沒和我說,找我有什么事?”
陸香香悠閑地踱著步,她并不著急回邱志林,而是上下打量他。
“邱老師,你就別裝蒜了。我只想告訴你,三天后,將會出現(xiàn)八星匯聚的天象。到時候便是空扭轉的節(jié)點,去鹿鳴山,請把轉世的齒加帶去鹿鳴山?!?p> 邱志林眉頭緊鎖,心中緊繃的弦猛然斷開,這個他藏了二十年的名字終究被發(fā)現(xiàn)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找錯人了?!?p> 邱志林扭頭便走,他不想再回到那個充滿廝殺的世界了。
“是嗎?”
陸香香打開了后背的網(wǎng)球袋,她抽出了一柄3尺2寸長的刀,長刀架在了男人的脖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