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請讓我拒絕你。
「…………」
冷靜啊，我。
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冷靜些冷靜下來冷靜點一定要冷靜住啊子車樂你個混蛋你要不冷靜下來現(xiàn)在出聲一定會嚇到她的所以一定要冷靜一些冷靜冷靜冷靜對深呼吸深呼吸做不到也吐口長氣讓自己冷靜些然后說些什么語氣平靜些一定要平靜一些??！
「呼——你，好些了嗎？」
好了、好了，有用、有用，冷靜些了、冷靜些了，既然冷靜就動起來你這平時遇到吐槽外帶胡思亂想就靈光得不行的腦袋！你給我冷靜下來想出些切合實際又有效的安慰方式方法詞匯??！為什么我都覺得冷靜到頭都被冰塊塞住！你卻如同當機啊給我冷靜下來想些辦法不行嗎？！
嘭
子車樂你這混球?。?p> “呼……”
「曉花？！」
“嘶——呼——！”
「曉花？……你沒事吧？」
“嘶——呼——！”
妧曉花沒有理會他。
慢慢地，緩緩地，重重地，深呼吸。
不停不停地，深呼吸。
「……」
子車樂這才的確冷靜了下來。
他定定地看著。
放空腦袋。
眼中腦里都只有妧曉花抱頭靠坐在墻上，不停重復著深呼吸的畫面。
“嘶————呼————————嗚咳咳咳??！……咳咳！”
「……沒事吧？！」
“嗯，還行。別這么自責，我感受得到的?！?p> 妧曉花柔柔地笑了。
子車樂感到揪心的疼。
渾身上下。
“熾天使?！?p> 「……我在?！?p> 他盡量讓聲音聽上去，沒那么顫抖。
他很清楚，掩飾不住。
“你聽過，事不過三，這個詞匯的故事性表達方式嗎？”
為什么會突然轉變話題的？
你心真的有那么大？這真的……不是你該承受的痛苦啊……這不是你的錯啊……
“回答呢？”
妧曉花表情溫柔。
子車樂完全不明白。
「為什么？」
為什么？你要露出這種表情？
請不要做出這種心里強忍著淚水，卻堅強又溫柔的笑容啊……不值得啊……不值得……
“回答呢？”
「……聽起來……應該會很有趣……」
“呵。聽起來真勉強，不過，算了?！?p> 妧曉花抱膝而坐，將頭側靠在膝上。
“我認為，用你舉例，再合適不過了?！?p> 「?。俊?p> 怎么突然又變成這樣了？而且要用什么來舉例??？
“你第一次騙我，是在醫(yī)務室里。騙我第一次，是你的不對?！?p> 妧曉花語氣篤定。
仍然在笑，溫柔地笑。
啊……居然是這個啊。的確，無論是誰，都會對謊言錙銖必較呢。
但顯然要敷衍一下，才不顯得自己太過緊張呢。
「呃……啊哈哈，可的確走光了呀?！?p> “沒人看到，算什么走光？”
……
「哈哈，好吧，是我的不對?！?p> 雖然這話，在現(xiàn)況下也的確讓人哭笑不得，但現(xiàn)在還是順著她吧。
也許就是想用這個故事，讓自己放松些。
“聽起來還是很勉強呢，不過，還是算了?！?p> 妧曉花頓了會。
“第二次騙我，是……在他墜落的時候。”
「等等！那件事我哪有騙你？！」
“你說來不及了！你說！那是注定！”
她的語氣嚴厲了幾分。
也急促了幾分。
「……」
“但我早已知道了！通過我的預知夢，通過你。要是我當時能像現(xiàn)在一樣運用系統(tǒng)，是可以救下他的。不是嗎？”
「……可是」
“沒有可是！”
可真是這樣啊，你當時沒有任何可以借用的物品，沒有充足的時間，沒有看到具體的情況，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會讓你自己如此痛苦！
為什么……
為什么你要這樣包攬責任，這都是，強加道你身上的痛苦而已啊……
「你冷靜些。」
“我很冷靜?！?p> 妧曉花的笑容落寞下去。
“我冷靜得自己都無法置信，就像看到第一把菜刀斷掉那樣無法置信。”
「……」
“所以。第二次騙我，是我活該。”
「……好吧，那第三次呢？」
事不過三，既然已經(jīng)講到這里了，自然有第三次的。
妧曉花這一次，沉默了很久，眼神里的光芒，蜿蜒了許久。
“今天出門之前，不是查看過一次關于代號的信息嗎？”
「和那有關系嗎？」
“你還記得，我之后問你的事嗎？”
子車樂神情痛苦地捏著雙拳。
「人死后，的確無法保留，關于自身的任何記憶。我也解釋過，這是」
“你還想要騙我嗎？！”
妧曉花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憤怒。
「我沒有?！?p> “我想，我必須先把故事說完?！?p> 妧曉花慢慢站了起來。
“這樣，才能讓你知道，為什么。”
妧曉花眼中的淚水，突兀而陡然。
“第三次騙我，我倆都不是好東西?！?p> 說完忍不住笑了。
“你認為我說的對嗎？……子車樂。”
「?。?！——你在說些什么？」
“雨珊沖進門的時候，你不是叫過他的名字嗎？”
「那又……」
當時，有什么不對嗎？……
“可為什么……”
「……」
“是曾在醫(yī)務室里，出現(xiàn)的雜音呢？……”
妧曉花淚水斷線般落下。
卻突然眼神渙散，呆滯地低下了頭，整個人如同失去生氣般，靜靜站在那。
——『￡■&■■■■■■』
子車樂默然看著這一切的發(fā)生。
他看不懂這串混合了無數(shù)符號的文字，但理解這些話的意義。
他無法阻止。
他最終選擇了說話。
“巧克力……作為神，你最好知道什么叫作適可而止……”
——『■■■■&■■■』
——『系統(tǒng)再啟動』
——『完成』
——『全系統(tǒng)無異?！?p> “唔？——”
妧曉花眼中的光回來了。
慢慢填充進色彩。
“我這是？啊……”
妧曉花看著面前的情報解析，抹去了淚水。
「還好吧？」
“嗯……雖然感覺，哪里怪怪的？”
溫柔再度回到了她臉上。
「……呵，畢竟是在這種情況下重逢嘛?！?p> 子車樂已經(jīng)不敢去看。
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
瘋掉。
“嗯……”
妧曉花這才看到，白羽劍放在身前地上。
便俯身撿了起來。
「要不……」
“熾天使?！?p> 「……我在?！?p> “拜托了哦?！?p> 妧曉花偏頭，目光堅毅。
“畢竟是第一次戰(zhàn)斗啦，做好輔助的工作喲~”
子車樂很想吐。
「Yes，my lord?！?p> “呵~”
妧曉花只是輕笑。
邁步向前。
記憶篡改嗎？
這種便利的東西，也早點拿出來不行嗎？
……
好吧，事實總會在某一天再度出現(xiàn)，在那之前，一定陪著你的。
現(xiàn)在該做的，便是時候，結束這讓你痛苦的夢魘了。
想來，你也該做好準備了吧？
——子車樂。
※※※
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
——知道的，不用說這么清楚吧？
我好冤我好冤我好冤。
——知道的，知道的，別表露得這么明顯啊。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我喜歡她我只是喜歡她我喜歡她我不過只是喜歡她。
但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靠近不了得不到靠近不了得不到甚至還要因此遇上這種事！我不甘我不忿我不愿！我恨！我恨！我恨??！我恨她?。?！
——夠了哦，別太任性哦，虛偽的存在。肆意妄語，也要有個限度不是……
“……原來，你這么恨我啊，真讓人傷心?！?p> 妧曉花溫柔地笑著，偏過頭，有些委屈。
畢竟眼前被紅圈包圍，體長五米，高度三米，狼身鳥尾，卻偏偏安著個人類腦袋，渾身不停冒出痛苦表情人臉的怪物，正用她無法遺忘的少年的臉，死死盯著自己。
那些人臉里，也不停低沉呢喃著這些話語。
不停地傳到她的耳朵里。
「你……」
“給我些時間?！?p> 「嗯?！?p> 妧曉花再度抬頭，直視著對方。
“你……啊哈哈，看上去就很不好呢?！?p> 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你??！
“真是的……我知道啦，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p> 少女再度抬起了頭，一抹凄美的笑，淚水劃過唇角。
“對不起，沒能救你?！?p> 少女突然笑了。
如白花盛開，纖塵不染。
淺淺的，溫柔的。
令人心情寧靜的。
也突然動了，繞著那道紅圈。
慢慢地，帶著一份靈動，一圈又一圈。
“你經(jīng)常會，在上課的時候，盯著我發(fā)呆，直到我裝作偏頭去看你。經(jīng)常會，因為擔心我，就擅自悄悄跟在后面，直到我必須在商店街里將你甩掉?！?p> 她停下，睨了他一眼，繼續(xù)走。
帶著鮮花的氣息，帶著若有似無的靈動。
“經(jīng)常會，裝作無意間，破壞掉別人為了欺負我而設的陷阱，直到我安全離去。經(jīng)常會，在周末的下午，在商店街的冷飲店里，等待我出現(xiàn)，然后，對我那天的打扮，投來欣賞又傾慕的目光……經(jīng)常會，在別人嘲笑我體育不行的時候，用隱晦的方式鼓勵我。經(jīng)常會，在沒看到我走出校門的時候，裝作忘記東西，在校園里漫無目的地尋找我……經(jīng)常會，經(jīng)常會……呵呵……”
妧曉花終于停下。
鮮花的氣息消失了。
如精靈般的靈動，那行于鋼鐵森林中的特有靈動。
回歸。顯現(xiàn)。停留。
她抬頭，凝視著那雙眼。
那并不是熟悉的那雙眼。
“別小看女生啊，這么特意明顯又專指自身的舉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會注意到啊??！”
她用盡全力，帶著哭泣。
“我也曾想過！如果你鼓起勇氣，我會不會因為不忍心！而給你機會！又會不會在那之后！由于你太過認真，而傷害到你！或許還會在那之后！因為內(nèi)疚，而讓你存有無謂的希望?。 ?！所以！……”
少女如釋重負，緩緩呼氣。
“謝謝你，子車樂。”
她的淚，伴著笑。
屬于她自己的笑。
“謝謝你喜歡我，但是很遺憾，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對不起，請讓我拒絕你?！?p> 少女彎下了腰，帶著哭，帶著笑。
看著淚水落在地面上。
——嘎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恨你！！我好恨你?。∥液煤弈惆。。。?！
…………
「這樣就行了嗎？」
“足夠了，不是嗎？”
「那，按說好的做吧?！?p> “嗯！”
少女抬頭，持劍。
目視前方，語帶堅毅。
“子車同學。為了表達感謝和歉意，我決定，無論你是否愿意，都一定要讓你回到該去的地方……嗯……”
右腳上前，雙手高舉。
白羽飄揚。
“一定！！”
左腳戰(zhàn)靴踏進紅圈。
——『限制解除』
“光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