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獻果與迎客結(jié)伴出了桃花潭,卻并未徑直去往金陵,而是來到位于十里桃花林外的龍神廟。
在龍神廟的后殿之內(nèi),一場酣暢淋淋的無遮大會剛剛結(jié)束,道姑司晨身上披了一襲薄紗從一張巨大的床榻上下來,赤著雙足走到窗前。
日間隨在他身側(cè)的四個道童相互枕藉睡在榻上,身下盡都一片狼藉,臉上卻又帶著極盡滿足的笑意。
司晨推開窗扇,仰望著空中密布的星羅,任由微帶寒意的清風(fēng)吹在幾乎毫無遮掩的身上,體內(nèi)則將一陰一陽相互交纏的兩道精氣運轉(zhuǎn)精煉,最終納入丹田氣海。
他稟賦特異,化成人形之后一身兼具男女二相,在修行了一門陰陽采煉之術(shù)后,也可以兼采男女之元陰元陽二氣,竟有事半功倍之效,進境之快遠遠勝過同樣修習(xí)這功法的四個兄弟。
那四個道童有兩男兩女,是司晨籍著替金龍大王尋找孿生女童的便利,精挑細選出來收為弟子。他們的元陽與元陰俱都淳厚無比,又都修習(xí)了司晨傳授的固本培元功法,實是不可多得的上等爐鼎。
堪堪將今日采擷的陰陽二氣煉化歸元后,司晨的柳眉輕輕一挑,左手向身后輕輕一拂,指尖發(fā)出幾道靈力封住了四個弟子的五感,同時巧笑嫣然地喝道:“大郎和三郎怎地此時來我這里,莫非是長夜漫漫要來與我消遣一番。二位若果有此雅興,我卻甚是樂意奉陪!”
獻果和迎客在窗外現(xiàn)身,臉上則都是一副敬謝不敏的神色,對毫無保留展現(xiàn)在面前的美好胴體絕無半點向往之心。
大家都修習(xí)了陰陽采煉之法,而司晨的修為又遠遠高出他們兩個,若當真耽于美色做了對方的入幕之賓,則自己辛辛苦苦積累的這點修為定要被吞個干凈,因此他們幾個再是好色如命,對司晨卻從來都是敬而遠之。
“二郎莫要取笑,我們有正事找你?!?p> 獻果神色鄭重的說了這句話后,當先舉步進了室內(nèi),迎客則跟在他的后面。
司晨在一張披錦繡墩上坐下,翹起一條修長美腿,笑吟吟地問道:“何事弄得如此嚴肅?”
獻果和迎客一來確有心事,二來都知道司晨的事,因而并無絲毫興致。
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仍由獻果苦笑著開口道:“二郎還不知道,四郎和五郎已經(jīng)為人所害,連命牌都徹底碎掉了!”
司晨先怔了一下,隨即身上殺機大作,臉上的柔媚之態(tài)盡都收斂,冷森森如凝冰霜:“他們兩個不是奉了主人命令,往金陵查探《純陽丹解》的下落嗎?又怎會死的?還是這般形神俱滅的死法!”
他們并稱金龍大王座下五通使者,又因修習(xí)了同一門功法而臭味相投,彼此間雖說不上親如手足,卻也算得上同氣連枝。如今一下便折了兩個,確是引發(fā)了其余三人的同仇敵愾之心。
獻果沉吟道:“當初主人之命他們暗中查訪,便是發(fā)現(xiàn)了目標也不可打草驚蛇,因而不太可能是與目標沖突而被殺。主人推測他們該是沒耐住性子又去行采煉之舉,結(jié)果不知撞到了哪路高人的手里……”
“這種可能委實是有的,四郎和五郎都是輕浮性子,一旦遇到品質(zhì)上佳妖童媛女,怕是誰都管不住下身?!?p> 司晨點頭表示同意這推測,隨即目中卻現(xiàn)出無比陰狠之色。
“若果真如此,不管到底是哪路高人,我們也不可與對方善罷甘休!”
獻果同樣面露獰笑道:“此事無須二郎提醒,三郎最善尋蹤覓跡,定能將那人挖出。主人又賜下了一枚蘊含他一擊之力的玉符,只要能找到那人,便不怕他逃到天上去!”
獻果和迎客此來便是向司晨通報此事,事情說完之后便告辭往金陵而去。
司晨原本還有些遺憾自己需要留下來主持龍神廟事務(wù),以致不能同赴金陵為同伴復(fù)仇,卻未料到天色剛剛破曉時便收到金龍大王飛符傳音。
他雖然看不到自家主人神色,卻從聲音中聽出十足的氣急敗壞意味。
原來金龍大王珍逾性命的獨生愛女霞姑竟只帶了一個丫鬟碧桃留書出走,說是要到金陵去尋找殺害自家仆從的兇手。
金龍大王自己要閉關(guān)四十九日煉制“真陽丹”而無暇分身,故此以極嚴厲的言辭吩咐司晨放下一切事務(wù),即刻起身前往金陵,無論用什么手段,都要找到霞姑并將她完完整整地帶回桃花潭中。
既聽到主人如此焦躁,司晨自不敢有絲毫怠慢,急忙收拾了東西匆匆上路。
在金陵那邊,張乾和王婉照理又到鐘山之上切磋論道。
這一次兩人切磋卻非以刀劍相斗,而是研究起彼此配合出手的方略。畢竟張乾已決定幫助王婉報仇,聯(lián)手對付鄭珺極其同門。
他們兩個切磋日久,對彼此的刀法劍術(shù)都有了極深的了解,因而要培養(yǎng)配合對方出手的默契,從而將各自實力淋漓盡致地發(fā)揮出來,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難之事。
但張乾總覺得有些不足,既然決定要聯(lián)手,便該發(fā)揮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他前世博覽群書,于陰陽五行之變、八卦易理之學(xué)亦深有研究,否則也創(chuàng)不出暗合數(shù)理變化之妙的“九轉(zhuǎn)丹元功”。
此刻一點靈光萌發(fā),腦海中立時有千萬念頭紛至沓來,一發(fā)而不可收。
若只是張乾一人,即使有了方向,要將之形成完善的理論并付諸實踐,也絕非一日之功。所幸他身邊還有一個受過名師教導(dǎo),并非張乾這等野路子出身的王婉。
當初王婉雖然只受了師傅一年教導(dǎo),但她那位師傅實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一年教導(dǎo)便已足夠常人終身受益。
聽了張乾對于聯(lián)手合擊之術(shù)的設(shè)想,王婉立時便從昔年師傅教導(dǎo)的內(nèi)容中找到不少可以應(yīng)用的東西,拿出來與張乾再做進一步的研究,登時相互激發(fā)出無數(shù)奇思妙想。
經(jīng)過一遍又一遍的推演完善,最終兩人合創(chuàng)出一路刀法和一路劍術(shù),各自都分成八八六十四招,應(yīng)和易經(jīng)六十四卦卦象。
這兩路刀法劍術(shù)若單獨施展出來,威力遠遠不及張乾的“無厚入有間刀法”與王婉的師門劍術(shù)。但由兩人相互配合施展,則立即生出陰陽相濟、五行生克的玄妙變化,威力亦隨之暴漲,遠非單純的實力疊加可比。
眼見得這一路刀劍合璧的法門已將大功告成,張乾卻還有些意猶未盡,感慨道:“只可惜咱們默契雖佳,卻還未能真正心意相通。否則,這合擊之術(shù)的效果最少還能提升三成。到時你我兩人聯(lián)手,威力當足以抵得上四人?!?p> 王婉略一猶豫,清冷的玉容微生紅暈,垂首道:“大哥,我有一個辦法,或可解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