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木坂的大巴車從電視臺停車場中緩緩駛出。為了驅(qū)逐出堆積了一整天的熱量,車內(nèi)的空調(diào)用足了力氣嗡嗡作響,然而車廂中的響動也就僅此而已。
究其原因是綜藝錄制過程中的糟糕表現(xiàn)。節(jié)目已經(jīng)開播了一年有余,按理來說,成員們都積累下一些所謂技巧,對于拍攝環(huán)境也算得上熟悉,可就是這樣,這次錄制中的表現(xiàn)實在是令人有些看不過去了。
原本計劃中午完成的錄制,拖到下午還是磕磕絆絆。面對著運營的責(zé)罵,乃木坂的成員們也是一臉茫然。說到底,還是最為前排的兩個人不知怎的情緒低落,從她們身上擴散出的低氣壓,使得成員們在該做出反應(yīng)的時候,也不自覺地畏縮起來。
空調(diào)中吹出的冷空氣沉淀在車廂中,直到回到乃木坂站附近才被外面的熱量攪動。壓抑的云影下,成員們?nèi)齼蓛缮㈤_了。橋本奈奈未提著包,嘆了口氣,卻是注意到了不遠(yuǎn)處的白石麻衣。
在她身邊,松村沙友理揮著手臂,臉上的情緒在這片空氣中有些格格不入。
“麻衣樣,沙友理我前幾天去上野那邊了哦,發(fā)現(xiàn)了家超好吃的烤肉店,要不要…”
被籠罩在沉沉的陰影中,白石麻衣神情黯淡,沒有被她的話語觸動多少。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見周圍的成員散的遠(yuǎn)了些,橋本奈奈未突然喊了一聲,“白石桑!”
她停下腳步。
“一會有時間嗎?”
似是明白了什么,她輕輕點頭,又看向松村沙友理。
“啊,抱歉,下次我請你去吃吧?!?p> 松村的視線在兩人間游移著,掛起笑臉的同時攤開手掌,“那我要吃五人份的”,說著往車站的方向小跑幾步,沒忘記轉(zhuǎn)過身揮手,“那明天再見啦?!?p> “橋本桑有什么事嗎?”
等橋本奈奈未接近,白石麻衣開口了,語氣聽不出什么起伏。
“要去走走嗎?”
“那個…”
白石麻衣還沒答應(yīng),身后先有個聲音響起了。
“…我能一起去嗎?”
轉(zhuǎn)角處,舉著手的齋藤飛鳥表情怯怯。
……
從大江戶線轉(zhuǎn)乘臨海線,出了青海站,Zepp Tokyo標(biāo)志性的紅色摩天輪先映入眼中。
仿佛存在某種默契,白石麻衣和橋本奈奈未徑直向那邊走去,齋藤飛鳥靜靜地跟在后面。
“那次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兩年了吧”,橋本奈奈未先開口了。
“嗯”。
“那時候,我們是來看他表演的觀眾…現(xiàn)在,他作為歌手和演員都很出名了,我們卻還是沒什么人知道的偶像…真要說起來,差距反而比以前大了些…”
白石麻衣卻是望著匯聚在Zepp前的人群,沒有說話。
“白石?!?,橋本奈奈未頓了下,“現(xiàn)在這種情況,我叫你‘麻衣樣’也可以了吧?”
白石麻衣看了眼她,移動到欄桿前,看著腳下的海面。
“無所謂了。”
“那…麻衣樣”,橋本奈奈未忽然笑了下,“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話,我們這樣稱呼名字的時間會早很多吧?!?p> “或許吧。”
金屬制成的護欄還殘留著白日的溫度。手扶在上面,橋本奈奈未瞧了眼幾米外的齋藤飛鳥,繼續(xù)道,“對了,前幾天我碰到了水月?!?p> 白石麻衣放在欄桿上的手突然握緊,偏過頭,目光隨著海水起伏,“是嗎…他有說什么嗎?”
“沒什么,還是那樣…”
注意到白石麻衣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橋本奈奈未用手?jǐn)n著耳邊被海風(fēng)吹散的頭發(fā),“說起來,你認(rèn)識他的時間要更早些…你覺得,他最后會做出什么決定呢?”
“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吧”,白石麻衣望了眼她,“而且…在東京的話,明明是你和他相處的時間更長些,不是嗎?”
迎著她的目光,橋本奈奈未搖了搖頭,“我要是清楚的話…現(xiàn)在也就不會這樣了吧…”
身后的位置,似乎是終于迎來了開場的時刻,Zepp那里爆發(fā)出一陣歡呼。
“對了,有個問題我一直都想問了”,橋本奈奈未突然想起什么,“麻衣樣是怎么想到要成為偶像的?你的話…去做演員也完全可以的吧?”
海風(fēng)突然猛烈了些,夕陽化成了水面飄蕩的鮮紅色。遠(yuǎn)處,靠在岸邊的巨型貨輪拉響了汽笛,就要出港。
“…真要說起來,也沒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吧…反倒是,娜娜敏你怎么會有這個問題?”
她不愿意多說,橋本奈奈未也沒有去深究,看著漸行漸遠(yuǎn)的貨輪,她開口了,“我的話…只是因為學(xué)費而已…”
“雖然不清楚你的原因,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不管水月他做出什么選擇,你和我,總要有一個人無法繼續(xù)留在乃木坂了吧…”
她們身后的長椅上,始終關(guān)注著這一切的齋藤飛鳥忍不住用手將就要發(fā)出的驚呼緊緊捂在嘴里,圓溜溜的眼睛也瞪到最大。
察覺到白石麻衣看了過來,橋本奈奈未也只是看著貨輪漸漸縮小,就像是正在被海水一點點吞沒。
“我已經(jīng)想過了,如果他選了你的話,我就會向運營提出畢業(yè)…成為偶像這兩年,也算是攢下了將來的學(xué)費,雖然比一開始打算的還差上一點…”
橋本奈奈未笑了下,用食指和拇指比出那一點差距。
“這樣一來,往后…即使在東京,也很難遇到了吧?”
齋藤飛鳥幾乎要驚叫出聲了。
橋本奈奈未繼續(xù)說著,聲音已經(jīng)輕微到喃喃自語的程度。
“白石桑”,也許是想顯得鄭重一些,她又換回了稱呼。
“我以前看過的名人傳記里面,有很多將自己的一切全部壓在一件事上的例子。原因說起來也只有兩種,要么覺得自己一定會贏,要么是因為只剩下這一條路了?!?p> “那天晚上,你也將自己壓了上去吧?”
“那你…到底是哪種想法呢?”
迎著她的目光,白石麻衣愣住了。幾秒后,緩緩搖頭。
“我不知道…”
“是這樣啊”,橋本奈奈未嘆了口氣,俯下身子,手臂疊放在欄桿上,望著天邊被染得通紅的云彩。那里,先前的貨輪縮成了個難以辨認(rèn)出的黑點。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