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回憶中的綠豆糕
余仇恩得知柳寒冰情況，滿面盡是關切憂心的神色，吩咐秘書取消今天所有的預約病人，立刻前往醫(yī)院。
林致遠未將對他的疑惑表現(xiàn)出來，在途中與之聊天：“余醫(yī)生，看樣子你非常重視柳小姐?！?p> 余仇恩點了點頭：“阿冰不只是我的病人，更是我從小就相識的好友。”
林致遠說道：“據(jù)我所知，柳小姐曾是仁愛孤兒院的孤兒，后來被華西教授接到廣州進行治療，仇醫(yī)生難道也是嗎？”
余仇恩態(tài)度坦誠：“林警官不必繞圈子，其實阿冰見到小啞巴的當天晚上就來找過我，她說警局懷疑連環(huán)虐殺案的兇手與當年的★有關，今日你既然前來，就一定已經知曉我也是孤兒之一。”
林致遠心知是與高手過招，萬不可心急：“林某對于仇醫(yī)生很是佩服，從一位歷經苦難的孤兒，成長為名震上海灘的心理醫(yī)生，可謂傳奇?！?p> 仇恩苦笑道：“全靠華教授的資助與上蒼眷顧，我才能有今天，不過大部分★孤兒都不像我這般幸運，比如阿冰，多年來飽受精神疾病的折磨?！?p> 林致遠問：“柳小姐患的是何種疾??？”
余仇恩說道：“多重人格障礙，這種病大多是由童年創(chuàng)傷引起，很難根治。”
林致遠疑惑：“柳小姐是當紅影星，近兩年來有不少作品，身患疾病的她怎么能做到這些？”
仇恩推了推眼鏡說道：“只要積極配合治療，精神狀況就能夠不斷好轉，不過來到上海之后，阿冰的病情逐漸加重，這里畢竟是她最初受到傷害的地方，她也想離開，可是與杜氏電影公司的合同兩年后才到期，違約的話需要巨額賠償金，所以不得不暫留于此，我一直都在擔心她會因承受不住壓力而心理崩潰?！?p> 林致遠說道：“仇醫(yī)生不僅醫(yī)術不凡，還重情重義。”
仇恩望著謙虛淺笑：“我學習心理學的初衷，就是想幫自己和所有孤兒院的兄弟姐妹走出陰影?！?p> 林致遠又問：“聽說華西教授當年帶走了多位孤兒院的孩子，創(chuàng)傷治愈者共有幾人？”
“華教授嘗試過各種方法進行治療，取得了很大成功，說起來也算有緣分，其中有一名孤兒是林警官的表親歐陽慕”，余仇恩嘴角笑意中隱隱透露著陰森的得意。
林致遠如聽天方夜譚：“歐陽慕曾經也在仁愛孤兒院？”
仇恩神色中有幾分假裝的懊悔：“醫(yī)生本不應透露病人隱私，我本以為林警官知道這件事?！?p> 見余仇恩走入病房，柳寒冰如遇救星，極為依賴地倚靠著他說道：“小余哥你終于來了，帶我離開好不好，我不想待在這種陌生的地方，周圍全都是壞人。”
仇恩上輕撫著她的頭發(fā)安慰道：“不用害怕，我會陪在你身邊，不讓任何壞人靠近。”
巫小梧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人，黑暗歲月中相互慰藉的往事再次浮現(xiàn)于腦海。
余仇恩從公文包中取出一小盒綠豆糕，拿起一塊與柳寒冰分食，另一塊遞給巫小梧：“小啞巴，我還記得以前阿慕總是把自己的那一半讓給你?！?p> 巫小梧難忍心中翻涌的復雜情緒，淚水奪眶而出，打濕輕飄飄卻又沉甸甸的糕點。
余仇恩摸著她的劉海安慰道：“小啞巴，你還和以前一樣愛哭，這些年過得很辛苦很寂寞吧，只要我們重聚，所有事情都會越來越好?！?p> 她的眼淚愈加洶涌，辛苦與寂寞，這兩個詞恰恰戳中心底最脆弱之處。
林致遠上前說道：“余醫(yī)生，我們希望能夠從你和柳小姐這里多了解一些當年的情況。”
余仇恩說道：“我需要先單獨和阿冰聊一聊，將她的心理狀況穩(wěn)定下來，才能接受詢問?！?p> 巫小梧坐于樓道休息椅之上等候，將整塊綠豆糕掰為兩半，又合二為一，反反復復，淚水難止。
林致遠坐于她身旁，用半命令半哄勸的語氣說道：“抬頭看著我！”
她完全陷入回憶之中，聽不到任何聲音。
林致遠蹲下身，在她腦門之上重重地給了一個爆栗。
巫小梧終才回神，捂著額頭問道：“你這是干什么？”
林致遠緊緊握住她的手：“清醒一點，不要只沉溺于過去，要努力向前看，謝教授推測余仇恩是一個很危險的人物，極有可能與連環(huán)虐殺案有關聯(lián)，對他絕不可以完全信任，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現(xiàn)實遠比想象更殘酷，她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林致遠手掌的力度又加重幾分：“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警察，是以探明案件真相為第一要務的警察，是勇敢追隨你父親腳步的警察，明白嗎？”
她機械地點了點頭，似乎聽懂了，也似乎完全沒有聽懂。
林致遠輕輕揉了揉她劉海下的紅色爆栗印記，執(zhí)著問道：“你回答我，明白了些什么？”
巫小梧望著他堅毅的眼神，搖擺的心稍稍安定：“我是警察…清楚自己的職責所在…”
林致遠拿出手帕為她擦淚：“無論案子有多難，只要我們在一起，就一定可以查明真相、抓住真兇，所有的痛苦都已經過去，未來我會讓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p> 此言如表白一般，巫小梧不由得臉頰泛紅，余光注意到斜對面兩位守衛(wèi)警員的異樣眼光，忙推開他拿著手帕的手，壓低聲音提醒道：“林警官你趕緊站起來，這像什么樣子！”
林致遠姿勢未改，回頭以寒冽目光瞪向守衛(wèi)：“你們的任務難道是盯著我看嗎！”
為盡快擺脫這曖昧尷尬的氛圍，巫小梧急急起身，不想他也立刻隨之站立，寬闊堅挺的胸膛近在眼前，慌亂中手一松，半塊綠豆糕滾落于地，她趕忙俯身撿起，細心吹落其上的灰塵。
林致遠說道：“這已經不能吃了，我再去給你買新的?！?p> 巫小梧如待珍寶一般將其包在手絹中：“這和別人買的不一樣，我原本就舍不得吃?！?p> 林致遠因“別人”兩字而生怨氣：“難不成是打算供在佛龕上嗎？”
風楊走來問道：“找到余仇恩了嗎？”
林致遠簡述情況而后問：“警局那邊有新進展嗎？”
風楊遞上一份文件：“這是余仇恩與柳寒冰的所有背景信息?！?p> 巫小梧看著情圣心中很是內疚，無論如何都不該出言傷害這個多年來將自己視為親妹妹的人。
風楊斜眼瞟著她：“看著我干什么，還想吵架嗎？”
林致遠一拳不輕不重地打在他的肩膀上：“她當時只是心情不好，男人何必斤斤計較?！?p> 風楊回敬一拳：“組長你專心看資料就好，我們兩人的矛盾自行解決，小丫頭你跟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