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信物
深秋之夜，寒氣頗重，巫小梧身著他的外套，心有愧疚：“林警官，你冷不冷？”
林致遠停下腳步，幫她把領口又拉緊一些：“你暖和，我就不冷。”
沉沉夜幕下，他微微上翹的嘴角與眸間光華遠勝月光。
林致遠輕輕聞了聞：“附近有梨膏糖，一起去買。”
各種小吃的香氣混雜，巫小梧努力抽動著鼻子，仍無所獲：“你確定有梨膏糖嗎？”
林致遠拉起她的手前行：“甜膩中帶著些中藥味道，一定錯不了?！?p> 冰山的鼻子確實靈的很，循著味道徑直來到攤前，見有許多小格子，每一種上面都標有口味，五花八門。
老板殷勤招呼道，“原味、百果、玫瑰、桂花、金桔，各種口味應有盡有，您喜歡哪一種？”
林致遠并不愛吃甜食，才知道梨膏糖有如此多花樣：“每樣都要一些。”
巫小梧阻攔道：“足足有二十多種呢，買那么多做什么”，對老板說道：“一包桂花味的就好，謝謝?！?p> 林致遠看到還有包裝花花綠綠的水果糖，遞上錢后又指了指：“這個也要一大包?！?p> 巫小梧說道：“你不是不愛吃甜食嗎？”
林致遠說道：“都是買給你的?！?p> 巫小梧不好意思：“你買的零食總是我吃，這多不合適。”
林致遠問道：“你那些用糖紙折成的船都會留著嗎？”
巫小梧點了點頭：“我攢了好幾大盒子的紙船，可以串起來掛在墻上做裝飾?！?p> 林致遠心知她折船時滿心都是歐陽慕，頓時不悅，沉著臉大步前行，片刻后余光又不見娃娃臉，轉身在來來往往的人流中也未看到她的身影，一時慌神，匆忙折返找尋，終在一個小店前發(fā)現(xiàn)其身影，不由帶著幾分怒氣質(zhì)問道：“為什么不跟緊我，你一個人出事怎么辦！”
巫小梧不解他的緊張：“滿大街都是人，哪會有危險，而且你走的實在太快，轉眼間就找不到了。”
林致遠氣悶語塞，見她手中拿著一個小狗造型的面塑：“多幼稚的玩具，你就為了這個差點和我走散嗎？”
巫小梧因他的語氣而不開心：“我本想買下送給你，那就算了?！?p> 林致遠蹙眉接過，將小狗放在自己臉邊問道：“你覺得這個東西哪里適合我？”
冷面冰山與可愛面塑形成奇異的反差萌，巫小梧忍俊不禁：“我第一次見到畫成雙眼皮的面人小狗，和你頗為神似?！?p> 林致遠與面塑四目相對，小狗的眼睛確實很靈動，模樣也是憨態(tài)可掬。
巫小梧擔心他又會生氣，解釋道：“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覺得小狗的眼睛和你一樣好看，再加上你的嗅覺特別靈敏，外號又叫哮天犬，所以認為這個面人和你相配。”
林致遠心中雖是歡喜，可表面還是繃著，從諸多面塑中拿起灰色的老鼠：“那我就送你這個做回禮，愛吃零食的你就像一只小老鼠?！?p> 巫小梧滿臉嫌棄：“我才不要，誰會喜歡老鼠。”
林致遠又換了一只小白兔：“那就改成兔子，而且我猜你屬兔?！?p> 巫小梧起初驚訝：“你難道還會算命嗎，一猜就準?！?p> 林致遠故作高深：“天機不可泄露?！?p> 巫小梧細想便猜到原因：“你看過我的檔案，從出生年份就能推出屬相?！?p> 林致遠將小狗放入她的手中，自己拿著兔子：“男女朋友總該交換信物，不如就用這個?！?p> 巫小梧只覺得他這個人變臉著實太快，方才還說幼稚，現(xiàn)在又似愛不釋手：“你們有錢人談戀愛，難道不是送珠寶首飾之類貴重的東西做信物嗎？”
林致遠半玩笑半認真地說道：“那明天我們就去珠寶店。”
巫小梧其實并不喜歡華服首飾：“我要那些不能吃穿又遭賊惦記的東西做什么，還不如面人來得實在?！?p> 夜間的電車乘客稀寥，他們的對面坐著兩對旁若無人、親親我我的情侶，彼此感覺都有些不自在。
巫小梧又吃幾塊梨膏糖，而后將袋子伸向他。
林致遠搖頭輕輕推回去，他吃一塊就已覺得過于甜膩。
巫小梧說道：“這不僅僅是糖，而且還是藥，能夠潤肺止咳。”
林致遠捏了捏她的臉頰：“貪吃糖的小孩才找這樣的借口?！?p> 巫小梧打開他的手，板著面孔說道：“你可不可以不要總掐我的臉！”
林致遠將臉湊近一些：“你可以隨便蹂躪我解氣?！?p> 巫小梧嗔惱道：“我是說認真的，你嚴肅點！”
林致遠忍不住笑笑：“那我們就嚴肅地聊一個問題，假扮情侶也需要對雙方的感情經(jīng)歷有所了解，開誠布公談一談?！?p> 巫小梧斜眼打量冰山：“你的前女友們恐怕一整夜也說不完吧?！?p> 林致遠沒有料到在她心中自己竟是這般形象：“我難道像是花花公子嗎？”
巫小梧客觀評價道：“你的外表雖然不像，可是桃花運旺得很，剛來上海警局不久，就有一大堆女警給你送禮物和邀請卡，連一向傲氣的鄭燕婉都向你示好，那陣勢簡直如同后宮三千佳麗翹首期盼君王恩寵?！?p> 林致遠恨她這不開竅的榆木腦袋：“你明明知道，我一個都沒有看、一件都沒有收?！?p> 巫小梧很認真地開始計算：“警局之外喜歡你的姑娘肯定也不少，以風哥做例子，他幾乎每周都換新女友，你的頻率可能會低一些，就算每月一換，每年也有十二個?！?p> 林致遠著實無法理解她神奇的腦回路，忍不住帶著幾分怒氣高聲道：“你就是我的初戀！”
車廂內(nèi)多道目光齊刷刷地看過來，他恨不能找地縫鉆進去，拉起她的手搖鈴下車。
巫小梧從他的掌中抽回自己的手，難以置信地說道：“你…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林致遠更為郁悶：“我有騙你的必要嗎？”
巫小梧不禁感嘆：“咱們又不是真情侶，那也就是說你還沒有談過戀愛，這絕對是警局的驚天大新聞！”
林致遠瞥了她一眼：“你不也一樣，從沒有交過男朋友?！?p> 巫小梧神情忽而黯淡：“我與普通人不同，不可能正常戀愛結婚?！?p> 林致遠心頭不由收緊：“為什么？”
巫小梧對他沒有隱瞞的必要，而且在心中留存太久的秘密，壓抑如巨石一般沉重，也想與人傾訴：“如果不是為了破案，仁愛★的不堪遭遇我永遠都不愿重提，如果真的交男朋友，總也不能隱瞞，可我不想也不愿再講起這段往事?！?p> 林致遠心疼間久久沉默，不知怎樣的言語才能撫慰這個深藏沉沉心事的姑娘，唯有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巫小梧不知這猝不及防的擁抱究竟是何意，掙扎著想要推開：“你…你這是干什么？”
林致遠撫著她后腦的發(fā)絲說道：“我想分擔你的傷心與痛苦?！?p> 冰山輕柔的動作似乎有神奇的力量，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唯有他的心跳聲相伴，巫小梧心中涌起萬千難言情愫，一時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