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何謂天理

　　歐陽慕勃然大怒：“我不想再聽到小啞巴這個名字！”

　　顧情知他是在意才會如此，忿然質(zhì)問道：“小啞巴與警察為伍破壞天理教復仇與復興大業(yè)，屢次拒絕招攬，可你還是放不下她，我為你出生入死整整五年，卻始終不及她的萬分之一，你僅僅把我當作一顆無足輕重的棋子對嗎？”

　　歐陽慕緊緊握住她的肩頭，深邃雙目中飽含既瘋狂又冷靜的執(zhí)迷與殘忍：“肉身終有腐朽之日，小情小愛何需執(zhí)迷，污糟塵世無可留戀，你自盡于此時，是為圣★大業(yè)犧牲，名字將會在光明碑上用世不朽?！?p>　　顧情從對他的盲目執(zhí)迷中漸漸蘇醒：“在我心里少爺比天理教重要千百倍，我傻傻地以為你對我也有真心，到頭來不過是自己幻想的美夢一場，你定做首飾送給許多人，也隨手給了我?guī)讟?，根本絲毫都未放在心上！口口聲聲說什么大業(yè)勝過小愛，那你對小啞巴的感情算什么，五年來你無數(shù)次提起她，來到上海第一件事就是尋找昔日一同吃過的綠豆糕…”

　　歐陽慕不想再聽下去，重重打了她一巴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理會，像小啞巴這樣的人，應該為天理所用而不是與天理為敵！”

　　顧情心中最后一絲希望也落空：“她已經(jīng)不是你記憶中的小啞巴了，人家改名為巫小梧，攀上了貴公子林致遠，毅然決然地站在了你的對立面，一心想送你進大獄、上刑場，即便如此你也狠不下心來殺她，可對我卻全然不同，因為一點小小的失誤，就要逼迫我去死！”

　　歐陽慕心知她已不能再留，死死捏住她的下顎：“你辜負了圣教的栽培，難棄庸碌凡人的愚蠢思想，雖生猶死，我送你一程?！?p>　　情夢破碎的女人，往往有異乎尋常的冷靜理智，顧情猛烈咳嗽一陣后咬牙恨恨說道：“警察肯定安排了人在周圍監(jiān)視，你敢動手殺我嗎？”

　　歐陽慕殺人無數(shù)，很清楚怎樣的方式了結人命最為合適：“你也是天理會兄弟姐妹中的一員，念在舊情一場，我會讓你沒有痛苦地離開，可如果你執(zhí)意胡鬧，就不要怪我無情！”

　　顧情絕望狂笑：“你以為自己真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理會‘少爺’嗎？天理會培養(yǎng)的接班人可不止你一個，你以為能把別人當棋子，殊不知自己也是棋子，什么善惡昭彰，什么光明世界，什么兄弟姐妹，全都是迷惑人心的謊話罷了！所謂的天理就是將人心中的仇恨無限放大扭曲，打磨成為最尖銳的武器，★蠱★惑★我們殺人，★蠱★惑★我們自殺，甚至★蠱★惑★我們自相殘殺！愚蠢的不是我，而是對這些鬼話深信不疑的你！”

　　歐陽慕雙眸燃燒熊熊怒火，猝然攥住她的衣領：“忘恩負義的瘋女人，如果沒有天理會，你能活到今日嗎？”

　　顧情不屑一顧：“當年我若是被其他人人收養(yǎng)，說不定也會像小啞巴一樣，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有家人、有朋友、有愛人，我無比嫉恨她，不僅有你的掛念，還有林致遠的深愛，反觀如今的自己，除了滿手鮮血，一無所有，深陷天理會火坑之中，雖看破迷局卻無法逃脫，曾經(jīng)唯一慶幸的是與你相遇，你想做‘少爺’，我就費盡心思協(xié)助籌謀，你想回上海報仇并重興天理會，我心甘情愿追隨，結果卻是黃粱夢一場，追悔莫及！”

　　歐陽慕將她拖入臥室，重重甩到床上：“小啞巴無需我動手，林家自不會放過她，只要她一死，林致遠這個癡情種也就徹底廢了，和天理會作對的人絕不會有好下場！”

　　顧情索性徹底挑明，將話說透說盡：“連環(huán)虐殺進行的過程中屢屢被重案特別行動組破局，輿論攻勢也未能達到預想的效果，警方還翻出了天理會行惡的舊事，這一仗你輸?shù)暮軕K，就算能回到廣州，也無法保住‘少爺’地位，經(jīng)過此番較量我才真正看清，林致遠的智慧謀略遠遠勝過你，想來冰山神探真是你命中注定的克星，昔日他的母親逼死你的生母，如今他不僅徹底毀掉你苦心策劃的完美犯罪，還搶走了你看中的女人，可是你除了恨的牙癢癢之外又能做些什么呢？天理會離不開林委員的庇護，縱然是圣主也不能違逆他，更何況是你，而林委員怎么會忍心看著自己最疼愛的侄子因女人而斷送前程，那只老狐貍有的是手段，最終的結果不難預料，林致遠依舊是高高在上的世家貴公子、人人稱贊的正義神探，而我、你以及小啞巴，恐怕都會尸骨無存，何謂天理？絕對的權★才是真正的天理！”

　　歐陽慕從藥箱中取出注射器與毒藥，雙手不禁顫抖，他何嘗不知在上海重興天理會失敗的后果，可越是如此越不甘心，決意在塵埃落定之前再搏一把，說不定就能將局面翻轉(zhuǎn)，此次上海之行他背負的使命不單單是報仇雪恨與重興圣★，林墨教授對他恩重如山，又將自由與光明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絕不能輕易辜負，當務之急是解決掉眼前這一隱患。

　　顧情使勁全身力氣擺脫他的禁錮，跳下床奔向陽臺高聲呼救，還將手邊的幾盆花統(tǒng)統(tǒng)推下去以求吸引更多人注意，歐陽慕?jīng)_上前試圖阻攔，兩人扭打間聽到樓下有警察的呵斥聲與鳴槍示警聲。

　　歐陽慕不容叛徒落入警察之手，直接將顧情推下了樓，心中盤算若是她命大不死，還需另尋機會殺之以絕后患。

　　風楊得知消息后第一時間趕回警局，在審訊室外見到急得抓耳撓腮的大塊頭，問道：“出了什么事？”

　　袁深把審問記錄本遞給他，愧疚道：“對不起風哥，我以為證據(jù)確鑿就急匆匆地審了，卻什么都沒問出來，歐陽慕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p>　　風楊簡單翻看，明白審訊已徹底陷入被動局面——面對警方所有質(zhì)疑，歐陽慕都能編造出合理解釋，按照他的說法，顧情在警局接受審問時受到了精神刺激，躁郁癥復發(fā)，回去之后就有自殺傾向，發(fā)瘋一般地要跳樓，還不停胡言亂語，他一直在竭力阻止，可惜最后顧情還是失足跌落下去，當時陽臺未開燈，樓下的警察也難以準確判定究竟發(fā)生何事，正好給了歐陽慕可乘之機。

　　袁深說道：“風哥，這樣狡猾的嫌疑人必須得你出面才能審出真相，我就不信他逃得過讀心術?！?p>　　風楊搖了搖頭：“他見到我反而會戒備心更強，打電話通知林警官，讓他來負責二次審訊，顧情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

　　袁深說道：“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右腿骨折和腦震蕩，還在昏迷之中?！?p>　　風楊當機立斷：“我去醫(yī)院進一步了解情況，無論如何都要把歐陽慕扣在局里，不管誰出面保釋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