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狐翻了個白眼繼續(xù)掐著訣,嘴里卻不肯饒人:“得了吧,先辦正事。”
六道輪回陣一起,必定會逆轉(zhuǎn)陰陽,扭轉(zhuǎn)生死。
而散在這里的魂魄已經(jīng)被玉狐收歸好,崖香也拿出了那個葫蘆,拔開加了封印的塞子,將里面的魂魄放了出來。
看著半空里漂浮著三魂七魄,崖香的神情有些凝重,方才事出緊急她未多想,這會兒卻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對勁。
這整個過程,好像太順利了一些,好像是有人在背后促使著這一切,引導(dǎo)著她去復(fù)活長言。
看了一眼面前正襟危坐的玉狐,她的眼里閃過一絲危險,一邊催動著陣法,一邊開口問道:“就連本尊也不了解這起死回生之術(shù),你是如何掌握的?”
“我可是神獸!比你年紀大多了!”
“你之前下了這么大一盤棋引本尊來此處,到底是為了什么?”
玉狐白了她一眼,話雖然說得慢,手里的動作卻加快了起來:“只有你才能救他?!?p> 是他丟了那把扇子給魔君沒錯,也是他弄了那條絲帛去神界沒錯,幻境也是他搭的沒錯,但那個長言真身還真不是他能謀劃的。
即便只有殘魂,這水神的意志也足可以壓制他,且這水城結(jié)界也不是他造得出來的。
他不過就是推了一把,讓長言能借用這里的生靈快速恢復(fù),卻沒想到這水神居然心懷慈悲,早就準備好在結(jié)界被破之日,就將所有的靈氣還給青城。
看著眼前這個被他格外優(yōu)待的女上神,玉狐覺得一定得讓她為他付出點什么,否則也太辜負水神的一番情意了。
半空中的三魂七魄已經(jīng)全部收歸,崖香感覺到了那熟悉的氣息,不禁莞爾:“你可會織魄?”
“不會?!?p> “那你預(yù)備如何?”
“等你出手。”玉狐直接將手收了回去,坐在地上一臉無辜地看著她:“你可是他的親傳弟子,應(yīng)該有辦法吧?”
說真的,她還真沒辦法,長言的秘術(shù)她也沒能全部學(xué)會。
“沒有。”
“我……”玉狐覺得自己自從遇到這個女人之后,每一日都要被氣得撅過去,也不知她哪來的這么多惹人……不對,惹狐生氣的本事:“六道輪回陣你都會,這個不會?”
“不會。”
“那你先用陣法將他的生死痕跡抹去,之后再想辦法織魄吧?!?p> 崖香擰眉看著他:“本尊才練至一層,你確定不是在假公濟私?”
“我雖然是個比你功力深厚的神獸,但終究只是獸類,沒法替神仙破生死的?!?p> 這話他說得一點也不假,他是沒法單獨替長言做這件事,只能幫襯著讓這件事進行得容易一些。
但他現(xiàn)在偏偏不想出手,就想看看這女人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她到底配不配得上水神為她苦心經(jīng)營的這許多。
崖香回頭看了看,見菘藍已經(jīng)暈死了過去,在心里的憤怒和矛盾不停交織之下,再也沒了猶豫,索性直接捻指啟動了陣法。
“喂喂……”玉狐急忙從地上爬起來避開:“你好歹提醒一句再動手。”
“長言,如果能換得你回轉(zhuǎn),我舍了這仙身和修為又怎樣……”她一邊暗想著,一邊急速地變幻著手勢,將陣法化到最大。
不遠處的菽離看到前方紅光大盛也是吃了一驚,急忙將這青城的人打入昏睡,飛身朝著紅光處飛去。
崖香已經(jīng)傾注全部靈力于陣法之中,且活剝了自己的一魂一魄出來,以其來迷惑鬼界視聽,換取長言魂魄的扭轉(zhuǎn)時間。
玉狐看著她的眼角因為生剝魂魄而流出了紅色的眼淚,袖子里的手不斷攥緊,她當真這般豁得出去?
這出竅與生剝不同,出竅只是形魂相離,只要在時辰內(nèi)回轉(zhuǎn)就不會有損耗,而這生剝堪比狐貍斷尾之痛,要將自己的魂魄剝離出來,意志力稍稍薄弱的神仙會因此走火入魔,從此墮入萬劫不復(fù)。
天邊有雷聲響起,看來是她這逆天之道遭到了天譴,天雷將至。
此時她的一魂一魄正在陣法上護著長言的魂魄,而她的本體已經(jīng)耗盡了修為在半空之上搖搖欲墜,離陣法落成還需得一些時間,若此時天雷落下,她必定撐不住……
玉狐一臉復(fù)雜地看著她,還是不相信她是個會為了一人而拼命的女人。
終于,第一道天雷落下劈向了她的右肩,天雷入體猶如千萬道鐵鞭抽在同一處,痛至魂魄深處,但她卻絲毫未動,專心地守著陣法,好像剛才劈的不是她一樣。
玉狐攏在袖子里的手放了開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只見第二道天雷又至,她仍舊是一臉沉定,只是嘴角有血絲滲出,但陣法卻絲毫未受影響。
掐指算了算,只消再過一盞茶的時間,長言的生死痕跡就可以瞞天過海地被抹去,但這期間起碼還會有數(shù)十道天雷落下。
有些不忍地別開頭,玉狐盡量去打量其他地方來阻止自己即將泛濫的同情心,但又一道天雷落下時,他還是猛然回頭看過去。
她終于變了臉色,連變幻的手勢都慢了下來,白衣之下的兩邊肩膀已經(jīng)有了傷口,慢慢滲出的血液染紅了衣料。
不知怎的,這樣決絕又堅硬的她,看起來十分讓人心疼,明明很痛為何又不肯說出口,她明明知道他可以幫她,為什么就是不肯開口求他一句?
長言教她的就是獨自逞強嗎?
又是兩道天雷劈下,她眼角滲出的不再是混合著紅色的眼淚,而是刺眼的鮮血,大滴大滴地滴在了地上,也滴在了玉狐的心上。
他從未見過比她還適合紅色的女子,艷麗張揚,炫目又熱烈,即便臉上已經(jīng)遍布鮮血,依舊美得奪魂攝魄。
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玉狐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確定自己沒有發(fā)熱后,挽了挽袖子,看了一眼從遠處趕來的菽離:“還請神君守好此處,并建一個不被神界窺伺的結(jié)界?!?p> 菽離看見了崖香的樣子有些著急:“那她……”
“我會助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