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邊深澗中,一條幾近枯竭的溪流正有氣無力的蜿蜒著,四周的樹木沒有了綠葉只剩下焦黑色的沾染了煙熏的樹干。
一輛勉強能看出形狀的破爛馬車倒在亂石堆中,這敗落的景象讓周圍站著的人不敢發(fā)出聲音卻又心驚異常。
“公子,像是被追殺的……”
少年一身白衣翩然立于焦土之上,一雙丹鳳眼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馬車。
“不像……”
“要不要看看還有沒有活口?”
身邊隨從雖然如此發(fā)問心中卻也明白恐怕一車人都被燒死了。
那焦黑無肉的手骨赫然伸出車外,有誰看不到呢?
少年人不知是嚴謹還是不忍,還是揮手讓人去檢查。
幾人還沒完全靠近,就看見只剩下框架的馬車搖晃起來,還發(fā)出刺耳的嘎吱嘎吱聲。
“公,公子……”
當劉鈺禪(chán)費勁千幸萬苦將壓在他身上的尸體推開,站起身呼吸久違的略帶焦味的空氣時。
一群人正盯著他一張小黑臉兒使勁兒的瞅。
“小孩兒,車里可還有活人?”
劉鈺禪睜開眼,便一下子從眾人中看到一身白衣的時綏,灰撲撲的臉上亮了一雙眼睛。
世上竟然有如此俊朗之人?他此刻痛恨自己并非文采斐然,想要吟詩作對贊美眼前之人卻吐不出半個字來。
若是硬憋出一句詞來形容時綏,那便只有清風霽月四個字。
可是……
小孩兒?叫本王?
“車里可還有活人?”
時綏看著眼前臟兮兮的孩子又問了一遍,對方終于有了反應從廢墟中跳出來。
“沒,沒有了?!?p> 劉鈺禪剛說完話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無比的沙啞難聽仿佛是一只被刀架著脖子的鴨子一樣。
天哪!這聲音是本王發(fā)出來的?!
他驚詫的捂著自己的嘴巴又試探性的說了一句話,卻發(fā)現(xiàn)還是沒有半點兒好轉。
一時間,就很傷心。
時綏身邊的隨從走過去檢查馬車又準備把劉鈺禪帶走,可劉鈺禪還在兀自傷心,蹲在地上哭唧唧的不肯讓別人碰他。
“嗚嗚嗚,走開,別碰本……別碰我!”
想他堂堂旭日國萬疆王被當做小孩子被人販子綁上馬車不說還險些命喪火海,現(xiàn)在連聲音也變成這個鬼樣子了!
誰都別碰本王!別來和本王說話!讓本王一個人沉浸在孤獨與痛苦中吧……
眾隨從無奈而難為的看了看時綏,時綏脾氣好也不在意這小孩兒在如此情況之下還在鬧脾氣。
孩子嘛……
他一身月白內(nèi)衫繡銀絲竹葉,外面一層輕薄羽織,三千青絲只一支雪白玉簪挽起。
他身形欣長高挑,走起路來如同仙鶴引頸,一舉一動猶如仙人下凡。
“伸手。”
劉鈺禪聽著溫潤的聲音抬起頭只見時綏已經(jīng)走到自己面前,一只手負于身后一只手朝自己的方向伸出來。
對方微微前傾雖是居高臨下卻與他雙眼對視,眉眼中盡是柔軟。
劉鈺禪不自覺的伸出手,將黑乎乎的爪子放進對方白玉般的手中。
多么好的人?本王要與這樣的人交朋友。
“你,叫什么?”
劉鈺禪想哭,對方聲音那么好聽身材相貌氣質(zhì)又那么出挑。自己是個“武大郎”不說,現(xiàn)在還變成了公鴨嗓!
“時綏,時間的時,綏陽的綏。
不知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他喊我小兄弟哎!
“本……我,我叫劉禪(chán)?!?p> “劉禪?可是與那小昏君一樣的字?”
劉鈺禪撇了撇嘴,誰和那昏君一樣?本王可是勤政愛民的好王爺!就連女帝都夸獎本王!
他正想著卻忽然感覺頭上有一只大手一抬頭就看到時綏的笑臉。
“你還小,那等子野史不知道也正常。”
誰還沒讀過幾本兒野史?
劉鈺禪心里一邊不屑臉色卻悄悄的紅了。
劉鈺禪被帶上時綏的馬車,一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劉鈺禪沒有主動說話,時綏問什么他就考慮著說什么,時綏問的多了他覺得緊張不與他說話他又覺得彷徨。
時綏刻意避開馬車的事不問,顧忌這劉禪還是一個孩子。
有些事他不著急,他的隨從能力出眾,等他回了府中真相也自然水落石出何必可這一個孩子刨根問底?
拉車的馬是靈獸,不過一個多時辰便將幾人送回了時府,隱居的世家是依山而建的宅邸。
整個宅邸從空中看是一個寶塔的形狀,而在宅邸最北端也是依山最高處也建一座九層寶塔。
整個宅邸的基調(diào)為青色,理所當然的沒有華貴氣息卻有著濃郁的磅礴的大氣。
依山而建,鱗次櫛比與背后青山渾然一體。
雖說沒有皇宮的輝煌卻有不次于其的恢宏,劉鈺禪一進來就喜歡上這個地方。
與皇宮中五步一侍衛(wèi)十步一宦官的不同,偌大的時府鮮少能見到下人。
“時綏公子,我們還要走多久?”
劉鈺禪邁著小短腿挎著一張小批臉,在走到第三個院子對應寶塔第三層的時候終于忍不住開口發(fā)問。
本王何時走過這么久的路?!
“不遠了,我們?nèi)ツ抢?。?p> 劉鈺禪抬頭,順著那如玉的手指看向那座位于最高處的高塔,第九層。
你管這叫不遠?!
“公子,不可以坐馬車嗎?”
“府內(nèi)不允駕車騎馬?!?p> 行吧,他能理解,畢竟宮里也是不允許駕車的。騎馬,他太矮了夠不到……
“那搭轎子?”
“轎子只給府中的貴客或是新娘子坐?!?p> “……”
“哈哈,再堅持一下,你再走一會兒就好了。”
劉鈺禪不理解,時府這是什么規(guī)矩,在宮中都能坐轎子這里卻不能坐?
矯情!
“公子,交給在下吧。”
“帶他洗漱安頓。”
隨從從時綏懷里接過臟兮兮的孩子,劉鈺禪看上去黑乎乎的腳實則已經(jīng)成了紅色。
并非因為時綏抱他,而是因為第六層的空氣令他幾近窒息。
“不要……”
劉鈺禪拉著時綏的白色衣袖不肯松開手,也不在乎自己的小黑爪子是不是會弄臟公子的衣裳反正公子抱過他后就已經(jīng)成了灰衣了。
“公子去哪里?”
“去高塔上?!?p> “為何不帶我去?”
某某昱
時綏:時然與青暮的長子,十九歲,繼承父親通獸語的能力將在行冠禮時繼承家主之位。 荷葉:十七歲,時然在水中荷葉上撿到的男孩。 劉鈺禪:劉瑾萱(昌榮的妹妹,丁淳那一世當了旭日國女帝的人)的兒子,二十歲,身材矮小只有十三歲孩子的大小,小身材大能量。 劉鈺禪與時綏只是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