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陰傀首先按奈不住,心神一動,四具紅毛僵尸就要下沉攻擊屋內(nèi)眾人,哪知四具僵尸剛要行動,卻如受五馬分尸之刑,手足頭顱同時四散分裂。
譚陰傀神色劇變,“何時?!”
“方才——”
楊影楓悠然回道。
譚陰傀暴怒,這才反應過來,剛剛楊影楓與四具紅毛僵尸交手,便已將劍氣打入僵尸體內(nèi),應機而發(fā)。
四具紅毛僵尸盡毀,譚陰傀吐出一口血,反而抽身而退,并未因此失去理智。
那四具紅毛僵尸是以他自身精血所煉而成,與本體有著玄奧聯(lián)系,鐵尸被毀,同時令他本體也受傷非輕。
而今日所處環(huán)境,周圍俱都為邪道巨擘、江湖魔頭,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于是當機立斷的撤離此處是非之地,以免他人趁人之危。
“譚家主好決斷,楊某不送。諸位還有誰來試試?”
樹林中同時竄出多道身影,有天下第一殺手組織天一樓的首席殺手——無影;
有大自在如來教的左右護法,威權(quán)僅次于教主;
有合歡門當代圣女云蓮,最喜好擒住修為高強的武者采陽補陰;
有傾天道副教主萬劫真人,曾一人獨滅蜀中五大正道宗門;
有血剎門門主石狂歌,刀下萬道冤魂凝煉刀魄;
有江湖散修非正非邪且地榜有名的劍客,這些人一生以劍為名以劍為生,自層層殺伐中百戰(zhàn)余生鍛得劍心;
所有人自四面八方涌往這座驛館。
驛館內(nèi)所有人再次抽出兵器,卻俱都一臉絕望,武功層次差距太大,就算驛館內(nèi)全部人拼卻性命,也傷不了外面那些魔頭中的任何一人。
而楊影楓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擋住他們?nèi)氪梭A館大肆屠殺,所有的人抱著的無非是拼死一搏的絕望意志而準備接下來的戰(zhàn)斗。
只有趙小姑娘仰著頭望向楊影楓,卻有著莫名的信心,因她沒有從楊大俠臉上看到任何畏懼之色。
楊影楓一人的確攔不住,但不意味著奇門遁甲結(jié)合天地元氣所成的陣法做不到!
那些毫無規(guī)律橫七豎八散落在驛館外的刀劍,其中有四十九把依照九宮八卦的方位凌空而起。
雖僅僅只有四十九把凡鐵刀劍,卻縱橫斬出數(shù)以倍記的刀芒劍氣。
以各種手段強攻驛館的魔道高手無一不被阻攔于此劍陣之外。
見此情形,驛館內(nèi)所有人才松了口氣,他們大多武功不高,自是不知劍陣中的玄妙。
只有那些魔頭,雖各憑手段,但入陣方位不對,自身所能借用的天地元氣往往就會被陣中刀劍割裂,無法完全發(fā)揮實力,遲遲無法破陣,端的是有苦自知。
因此對楊影楓更加忌憚,這還是他重傷之下所展現(xiàn)的實力,這地榜第一的實力,幾可媲美天榜高手,也無怪乎敢獨闖北冥宗。
劍陣外的妖人屢沖不破,便有人喝道:“此陣陣眼便是楊影楓,他依靠自身真氣共鳴撬動天地元氣暗中布陣。
陣法雖然精妙,但他自身修為有限。我等一樣是先天,同樣能撬動天地元氣為我所用。同時發(fā)力必然強于楊影楓,以力破巧之下,此陣必破!”
諸位魔頭同時運功發(fā)力,造成的效果如死去的北冥滄絕學九雷神法一般,封住楊影楓身周所有天地元氣,而后各大魔頭再各自施為,于天地元氣中引入自身功法的真氣。
有充滿毒性的真氣,可腐蝕金鐵;
有霸道剛烈的真氣,摧金裂石;
有綿軟陰柔的真氣,束縛萬物;
有血氣沖天的真氣,攝人膽魄;
更有那合歡門妖女的真氣,充滿幻象直擊神魂,引發(fā)欲念,屋下有那氣血旺盛功力淺薄的年輕人,紛紛露出丑態(tài),旁人難以遏止。
此等花樣繁雜又各俱可怕效果的真氣紛紛壓向楊影楓,除他自身所坐屋梁被本身氣場保護,屋頂其余磚瓦盡數(shù)化為齏粉,隨著席卷的狂風吹入天際。
楊影楓身周十尺以內(nèi)空間仿佛被無形力場扭曲,趙氏有子弟在屋內(nèi)舉起大刀劈向楊影楓身周那團真氣,結(jié)果鋒未至,刀身便已盡數(shù)融解,宛如融化的熱蠟。眾人皆驚,只以為楊大俠在劫難逃。
而劍陣中那四十九把刀劍,被眾魔頭合力發(fā)動的真元之力壓制得似失去元氣操控,如死物一般靜止在地面。
當所有魔頭的真氣即將合擊向楊影楓時,真正作為陣眼的邪龍元丹仿佛受到極大壓力,自行浮空,氤氳的紫色流光中爆出一陣血氣。
這布置出的劍陣當中忽然血腥氣彌漫,四十九把刀劍再次復活,縱橫切割,將魔頭們布置的殺機剿得粉碎。
眾多魔頭紛紛退往陣外,一個個灰頭土臉,雖未有人受傷,但氣勢和信心卻嚴重受挫。
大自在如來教的左護法陰鶩的說道:“陣眼不是楊影楓,是那枚邪龍元丹!
此丹吸納了上千年北冥極域雪山的龍脈元氣,又被北冥鴻以童子精血溫養(yǎng)維持了數(shù)十年。
丹內(nèi)元氣之霸道、邪異非常人所能想象,憑我們的修為是絕不可能強行破陣的。”
楊影楓自屋頂站了起來鼓掌道:“左護法果真見多識廣,不知閣下此番行動是否有尊貴教主命令行事?”
說畢,不理左右護法二人那陰沉如水的面容,楊影楓悠然挽了朵劍花。
“楊某生平信奉以德報德,以直報怨,來而不往非禮也。諸位圍攻良久,也該輪到楊某收回些利息。
諸位,黃泉路上不寂寞,看劍!”
楊影楓不理會身邊作為陣眼懸浮的邪龍元丹,出手即是殺招!
劍陣之外眾多邪道高手自恃人多勢眾,北冥絕與莫爾加依也加入到此次圍攻,使得邪道一方實力更盛。
交手雙方各展其能,驛館門前樹林與地面遭受到無妄之災,隨著各種真氣、內(nèi)勁、兵刃相接碰撞,被摧殘得原貌盡失,樹木倒塌。
真武七截劍第一式——道生一!
第二式——分清濁!
第三式——合陰陽!
第四式——生太極!
第五式——演八陣!
楊影楓五劍殺五人,其余邪道高手各自出招無算,卻未能傷其半分,反被劍意波及受了些內(nèi)傷。
此時楊影楓有些氣喘,似是真元消耗過度又或傷勢復發(fā),拄劍在地,臉色復又變回之前那種枯槁虛弱的狀態(tài)。
尚還活著的敵手,雖明知楊影楓此時虛弱,卻攝于方才那五式驚艷到極致的劍意,無人再敢上去試探。
合歡門圣女方才使盡渾身解數(shù),從真氣詭秘侵蝕到幻術(shù)遮掩再到精神魅惑,竟沒能影響到這個男人半分。
如果說他的劍術(shù)身法強到極致快到極致,那他的意志也一定堅如鐵石,難以侵犯,使得她所有針對男人弱點的能力無法派上半分用場。
此時她怔在原地,連被劍氣傷到的肩部都未曾止血,與身旁所有還活著的魔道妖人一般陷入失語狀態(tài)。
楊影楓晃了晃左腰處那個翠綠色的漂亮葫蘆,虛弱的笑道:“楊某后面這一個月性命,都得靠著這葫蘆里的毒酒吊著,而且一天只能飲一小口,味道有如馬尿。
光飲這酒便是世上最殘忍的刑罰,而每日這一點量,便也只夠楊某使出這般程度的武功,之后便要忍受傷重的狀態(tài)直到下一次品嘗毒酒的時間。
諸位不信,現(xiàn)在可上前一試,楊某保證無半分還手之力,呵呵?!?p> 實際上楊影楓并沒有料到,他所飲毒酒壓制體內(nèi)傷勢和毒性的效果竟然這么差,只發(fā)揮平生七成實力便耗光了藥性。不由在肚子里狠狠詛咒那個信誓旦旦的江湖毒醫(yī)肖正清。
不過好在底子還在,就算對方圍攻,楊影楓也有把握退回劍陣內(nèi),憑借劍陣倒是不懼這群魔頭妖人。
“他雖自承弱點,在場諸位卻是信心盡失,絕無一人敢上前試探?!?p> 說話這人自遠而近,他開口說第一個字的時候,還在官道南邊二十余丈以外的坡道后面,話到一半人已經(jīng)走到了路的中段。
他每一步眾人都是看的清清楚楚,卻仍感覺像是幻術(shù)一般。正常的一句話結(jié)束后,便到了楊影楓面前。
此人身著葛衣麻鞋,極盡簡樸。右手一柄三尺窄刃長劍,左手掛著一面方形臂盾,臂盾末端延伸出一根雙面開鋒的鉤子,此物名喚鉤鑲,攻守兼?zhèn)?,卻為魔門四道之一的極墨宗特有兵器。
“地榜第三,極墨宗唐元昊!”在場一名劍客說出了來人的名字。
唐元昊卻是頭也不回,只面無表情的看著楊影楓。
楊影楓無賴的笑道:“早猜到你肯定會來,既然來了,我便放心了,這些人你打發(fā)了吧?!?p> “我是來找郭乘風的。”
楊影楓臉上表情一滯,“郭乘風是我,我亦是郭乘風?!?p> “不對,楊影楓是個好管閑事、惹是生非、狂妄無恥的無賴,而郭乘風卻是精通墨門學說,思辨過人,才能出眾的墨門弟子,也是宗主交待的下一任極墨宗宗主!”
楊影楓震驚得直起了脖子,“你們宗主指定我是下一任極墨宗宗主?”
“不錯!這便是唐某此來尋你目的。”
“難道你沒看見我早已身受重傷奇毒,命不久矣嗎?”
“曾在本門待過一年的你,難道不知本門有一采至東海海眼,吸納千年海底靈氣的玄龜精魄?”
不止是楊影楓,在場所有人都是心頭一跳,武林中人都知道玄龜精魄與邪龍元丹同是天下四大秘寶之一,以此物靈能驅(qū)除楊影楓體內(nèi)雪域奇毒,并溫養(yǎng)傷勢當綽綽有余。
“玄龜精魄是歷代極墨宗宗主修習天志心經(jīng)的重要寶物,若無此物,天志心經(jīng)再難習練至最高層,等若毀去你極墨宗根基之一,楊某自承無此殊榮能得此物療傷?!?p> “你有沒有這個資格,宗主說了算。以你在本門做的那些革新,若是能繼續(xù)主導下去,極墨宗之未來,將大為不同!”
楊影楓回想起曾化名郭乘風臥底于極墨宗之事,面帶苦笑:“不可,極墨宗自墨家脫離出來已逾千年,現(xiàn)在信奉的那套思想是因千年以來的世道壓迫所致,走向了極端。哪怕是我也不可能徹底改變。抱歉,唐兄,注定要讓你失望了?!?p> 唐元昊依然面無表情,他擦拭了一下劍鋒,指向楊影楓。
“我來此是尋郭乘風的,宗主有命,若是對方相拒,說明此人已不再承認自身墨者身份。
我所面對的,就只是那個正道無賴楊影楓,正邪相爭,我取你性命,你當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