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抵達警局吳達和劉雅等人便在警局外等候,陳文啟像是戰(zhàn)場歸來的勇士,可他這勝利卻是用半條命換來的。
一行人來到解剖室,耀眼的白光赤裸的照在兩具尸體上。幾度搖搖欲墜的陳文啟在劉雅的指引下來到一具尸體前,陳文啟的眼淚混著血落在潔白的布上暈開一朵朵花。
掀開布,楊雨思蒼白的臉闖入了眾人的視線,小巧的臉龐毫無生氣,眉眼緊閉,唇色發(fā)紫,顯然她走得很不安祥。
“思思,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陳文啟緊緊握著楊雨思的手,極度的悲傷讓他站不住腳。
劉雅急忙扶住陳文啟:“同楊雨思發(fā)現(xiàn)的另一位死者叫李夜,你...要看一下嗎?”
陳文啟聞言瞳孔放大,身體僵硬了,解剖室里頓時陷入了寂靜。
就在顧鳴立受不了這樣死一般的寂靜向前邁出一步時,陳文啟掙扎著站起來,步履蹣跚的走向另一具尸體。舉起來的手遲遲不敢落下,陳文啟卻笑了。
“哈...哈哈哈!李夜!李夜!哈哈哈哈......”接著毫無征兆的向后仰去,眼角的淚滑落。
(走向你花光了我所有的生命......)
“師兄!”
反應(yīng)過來的眾人急忙配合醫(yī)生將陳文啟送往醫(yī)院。手術(shù)室外,王佐來回渡腳,畫龍和顧鳴立坐在長椅上,前者淡然而后者眉眼里透著焦急。
手術(shù)室的紅燈暗了,仨人沖向出來的醫(yī)生。
“病人右手粉碎性骨折,可能會影響到將來的正常生活。最嚴重的是由于病人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腦內(nèi)積血壓迫視神經(jīng)導(dǎo)致永久性的失明?!?p> “兩名死者,楊雨思,女,24歲。大學(xué)時是陳文啟的校友,為人開朗熱情,并未與人交惡,排除了仇殺的可能。另一名死者李夜,男,28歲。陳文啟的同鄉(xiāng),根據(jù)我們的走訪兩人十分要好。陳文啟自高中起的一切學(xué)費和生活費幾乎來自死者,我們還了解到陳文啟結(jié)婚前一天就是死者火鍋店開業(yè)當(dāng)天?!狈阶佑袟l不紊的敘述。
“我對兩名死者進行了解剖,并未發(fā)現(xiàn)中毒或其他致迷致幻藥物。楊雨思的身體上也并未發(fā)現(xiàn)性侵痕跡,由于尸體在河里泡了一夜,性侵這個可能性得進一步調(diào)查才能知道。李夜頭部有創(chuàng)傷,但不足以致命,單從目前的尸檢報告來看,兩人均為溺水身亡。”
“這不明顯嗎?不是溺水身亡,難道還是喝水撐死了?”吳達雙手敲著鍵盤,低聲嘀咕。
回應(yīng)他的,是劉雅一記白眼和起身離開的冷艷背影。
畫龍起身拿起外套:“吳達,方子去查清楚李夜什么會供陳文啟讀書,還有里李夜和楊雨思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走到王佐身后拍拍他的肩,”你和我再去一趟胡家屯,其余人該做什么做什么?!闭f完,頭也不回,徑直走出會議室。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村莊像是被按了靜音鍵,又或許是行人都聾了,聽不見這場專屬于雨和村莊的交響樂。
荒子最荒蕪處,便是陳文啟家。前日,這里還是熱鬧一片,現(xiàn)在除了那一抹微弱的光向人宣告家里還有人外,仿佛這已經(jīng)被遺棄。
腳步聲停住,“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罢l!?在外面?”尖銳的聲音劃破濕潤的空氣,這場默劇終于有了聲音。
“大娘,我們是省公安局的,上面派我們來這里了解情況。”畫龍不急不緩地說道,充滿力量的聲線仿佛能安撫人的急躁與不安。
掉漆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張滿是皺紋的臉露出,待看清楚來人的行頭后,退開身:“警察同志進來吧?!?p> “大娘,關(guān)于您兒媳的事情,您不要太悲傷,我們一定會找出真相的?!碑孆埐恢缽氖裁吹胤介_始只得先安慰對方。
陳母緩緩閉上眼沉入單人沙發(fā)里,地上的橘貓?zhí)详惸鸽p膝。“我兒沒事就好,至于真相......罷了,哪位有事就盡管問吧。”
這樣的反應(yīng)讓兩人有些錯愕,倒是畫龍很快反應(yīng)過來。
“陳文啟和李爺關(guān)系很好?據(jù)你所知,李夜和楊雨思認識嗎?”
“夜子和我兒從小就非常要好,老伴去世后我兒就被村里的小孩排擠,一直都是夜子護著他?,F(xiàn)在我兒有出息了,我這個瘋婆子倒成了污點。我兒大三以后就沒有回過家,夜子也就是那個時候回鄉(xiāng)的,這幾年沒少照顧我?!标惸割D了頓,“小楊還是結(jié)婚前日和我兒一起去夜子的火鍋店,那天是夜子火鍋店開業(yè)?!?p> 王佐在一旁聽著,并認真做了筆錄。
“那日陳文啟、楊雨思或者是李夜,這三人有來過你這里嗎?”
陳母想了會兒:“沒有,不過你,李老四來過?!?p> “李老四?”
“你李夜老漢?!?p> “大概幾點?”
“我那時都睡了,聽見敲門聲,起床看了時間大概凌晨四點啦。”
“李老四來找您有什么事嗎?”
“喝醉了上這里借宿,他就是個酒瘋子。早年和我老伴交情好,要是我肚子爭氣,這下我們兩家估摸著都是親家了?!闭f著陳母不禁露出和藹地笑,手一下一下的撫摸著睡熟的橘貓。
陳母太過反常,完全看不出一絲悲傷,身上的那份靜讓畫龍和王佐皺起了眉。
“雨停了,警察先生就先回去吧,老婆子就不送了。”說完瞌上眼皮。戛然而止的談話顯得很突兀,卻又顯得有一絲順其自然之意。
兩人看呼吸均勻后的白發(fā)老人,默默退了出去。雨真的停了,王佐的視線卻依舊停留在那扇木門。
“怎么了,有什么發(fā)現(xiàn)?”王佐指向木門,“那好像有東西。”順著手指的方向,在斑駁的微光里門前的一抹白有些刺眼。
兩人離開時,門前分明沒有任何異常,畫龍才邁出一步,那微光便消失在黑夜,使得他退回了腳,轉(zhuǎn)頭同離開了這里。
天才吐白,一生驚恐的聲音劃破村莊,“陳老婆子翹腳了!”。
陳母死在那單人沙發(fā)上,一人一貓,全是暗紅的血。茶幾上那把明晃晃的水果刀,赫然是割開陳母大動脈的兇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