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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來是道士啊

第七章 好似星河萬點(diǎn)

我原來是道士啊 阿陸的小瓜皮 4239 2020-05-31 15:51:46

  雨水漸漸稀去,黑云還在天上。

  等到老道人走后,道觀三人相坐,閑時無香客,張青渡便做起了拿手絕活,烤地瓜。

  綠蘿聞著傳來的香味,不得不承認(rèn),這小道士還真的有兩手。

  香味彌漫在破敗道觀之中。

  看著小姐聳著鼻子,用手輕輕揮動,仔細(xì)的聞著香味,綠蘿暗自搖頭。

  自己入楊家許多年了,只是這些年才調(diào)到小姐身邊,自家小姐聰慧至極。只是不知為何,小姐總是愛往這座小道觀跑。綠蘿也曾和老爺稟報過,畢竟小姐身份嬌貴,又深的老爺喜愛,安危問題,半點(diǎn)馬虎不得。不過老爺好似全然不在意,只讓自己多注意些,再加上這些年來確實(shí)不曾出過半點(diǎn)差錯。綠蘿也就放下心來,小姐每次來這邊,都要開心很多。

  張青渡手掌往鼻子揮了揮,深深吸了口氣,笑道:“綠蘿姐姐,可別含蓄啊,這就瞧不起我手藝了不是,你看看小咕嚕球,這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客人風(fēng)范?!?p>  一巴掌拍在某個小饞貨伸出的手上。

  “等會梁小姐可得過來了,你可不能多話,聽到?jīng)]有。否則下次別想分錢?!?p>  楊念安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般,反正來了再說唄。

  綠蘿捂住額頭,得了,小姐又得跟著這個小道士忽悠人了,幸好是小姐幾乎不外出,整個江淮權(quán)貴子女認(rèn)識小姐的就那么幾人。

  三人一直閑聊到了正午,日色漸漸泛出,夾雜著一絲濕潤氣息。

  綠蘿突然發(fā)覺這樣的時光其實(shí)很好,散漫舒適,難怪小姐會常常來這里。

  這個小道士唯一的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與人言談極為自然了,確實(shí)沒有同齡人與小姐言語能如此輕松寫意,而且綠蘿驚訝發(fā)現(xiàn)這個或許從未走出過江淮城的小道士,對于一些奇人異事,各地風(fēng)土竟然是極為了解。有時還會訓(xùn)斥糾正一翻名師所教,連朱老太爺都稱贊“文人風(fēng)氣,是要做女子大雅”的小姐。偏偏自家小姐從來坦然接受,半點(diǎn)沒有與教書先生爭執(zhí)的模樣。

  “啪啪!啪”。

  道觀外傳來腳步聲,張青渡立馬起身收拾,取出一筒竹簽?zāi)迷谑稚?,坐在一方書案后,正襟危坐?p>  楊念安默契的站起身,一臉嚴(yán)肅的神情,跟在張青渡后面,偷偷擦了擦嘴角。

  綠蘿無奈,看著小姐眼色,便自行起身從后院走去,暫時避開一下,江淮權(quán)貴未曾見過小姐,可對于自己這個操持楊氏內(nèi)務(wù)的大丫鬟都熟悉的不能再熟了。

  三人從道觀門外走進(jìn),楊念安見那為首之人模樣就要憋不住笑意,張青渡輕輕歪頭,楊念安立馬轉(zhuǎn)過頭去,深深呼吸了兩口氣。

  來人兩步便走向書案前,雙手重重拍在書案上,饒是張青渡見過一次,依舊不免有些慎人,天底下既然還有這等女子。

  朱家那誰來著?

  對了對了,怕是與那晚上見過的朱景云不相上下了。

  暗暗吸口氣,張青渡嘴角扯起一個笑容。

  “正值午時,雨落日出,梁小姐此時來此,姻緣事了了。”

  “小張道長!上次你可說好的,這次要是在算不準(zhǔn),我可就不來了?!迸勇暼鐞灷祝S便開口,就在這破敗的道觀中回響起來。

  張青渡藏在書案下面的一只手不得不偷偷豎起了大拇指,好家伙!巾幗英雄是誰說的來著?

  莫不如是。

  莫不如是啊。

  嘴上卻趕緊回應(yīng)道:“梁小姐所言極是,我與師傅在這道觀多年,別的少說,替人算命解夢一事,江淮沒幾人比得了!今日定然為梁小姐尋到如意郎君何處在!”

  楊念安在后面連連點(diǎn)頭。

  肥胖女子見到楊念安,悶哼一聲,以示不快。身后兩名丫鬟趕緊上前扶住自家小主子,切莫?dú)鈽O倒在了地上,又在這破爛偏遠(yuǎn)道觀,誰抬的起來啊。

  上次楊念安一句姐姐你走路會不會很累,可是將梁小姐的心傷的透透的。

  張青渡急忙打圓場,搖頭晃腦道:“梁小姐還需明了,事有一波三折,姻緣也是如此,莫有坦途一說。前次不成,便是天意所致。說來慚愧,小道略施心機(jī),讓上次梁小姐姻緣不成,便是為了這次為梁小姐求一份上上好的姻緣?!?p>  楊念安重重點(diǎn)頭,眼神真誠的望著梁小姐。

  姓梁名鐵松的富家小姐半信半疑,望著楊念安,確實(shí)挺討人喜歡的,雖然離自己還差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阿娘不止一次說過自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了。

  “真的?”

  張青渡斬釘截鐵。

  “半點(diǎn)不假!”

  梁鐵松微微開口,下巴便已經(jīng)和脖子深深擠到一起。

  “那便謝過小張道長,若是小張道長與奴家牽起一線姻緣繩,奴家便與這座道觀結(jié)個善緣,修繕道觀之事,奴家全權(quán)承擔(dān)了?!?p>  施施然行了一個萬福,禮數(shù)周到,大家閨秀風(fēng)范卻是半點(diǎn)不缺,只是如此動作,看的在場眾人心驚不已。

  張青渡面帶笑意,坦然接受了。

  手中一筒竹簽往前遞出,正襟危坐,鄭重其事。

  “還請梁小姐取簽?!?p>  梁鐵松閉眼單手扶袖,與那道觀三個銅像拜了三拜,輕輕晃動竹筒。

  “啪!”

  一支竹簽落在書案上,梁鐵松睜開眼睛,雙手捏緊,小心翼翼的注視著那枚竹簽。

  張青渡緩緩拿起竹簽,手掌撫過,輕聲道:“紫簫吹月翔丹鳳,翠袖臨風(fēng)舞彩鸞?!?p>  “上上簽?!?p>  梁鐵松面目通紅,微微往前邁了一步,去掉小字,稱呼道長。

  “張道長何解?”

  張青渡微微沉吟片刻,作沉思狀,梁鐵松旁邊丫鬟心領(lǐng)神會,立即掏出錢袋子,遞給了眼睛瞇著的楊念安手中,湊進(jìn)些看,才發(fā)覺這個豆蔻年華的姑娘,竟然如此奪人心魄。搖了搖頭,復(fù)又走到梁鐵松身后,可惜了如此好看的姑娘,屈居在這破道觀里了。

  斜斜瞟了一眼楊念安手中之物,張青渡緩緩開口道:“紫蕭翠袖,丹鳳彩鸞,乃是天作之合也,此為姻緣際會之上上簽!”

  語氣驀然降低些許。

  “此前與梁小姐明言一波三折,若要得遇如意郎君,還需往南走?!?p>  “南走?”

  “丹鳳彩鸞屬火,朱雀之源也,鎮(zhèn)南方,利火。”

  張青渡突然起身,手掌重重拍在書案上,一副高人風(fēng)范,鄭重說道:“如果貧道所料不差,梁小姐近日便會啟程南下,切莫停留,切莫停留,只管往南即可!”

  梁鐵松眼眸頓時一縮,對于這翻言語就是篤定無疑。

  手中取出一錠官銀,放在書案上。

  “道長果然神機(jī)妙算,奴家南下歸來必有重謝!”

  張青渡乘熱打鐵,說道:“午時已過,宜安事。還請速速歸家!”

  梁鐵松重重轉(zhuǎn)身,地面震蕩,大步流星而去。

  書案上的一錠銀子紋絲不動,等梁鐵松走后許久,張青渡探著腦袋往外瞅了瞅,說道:“走遠(yuǎn)了沒?”

  楊念安小跑到了門框處,眼神往四周掃過一圈,又小跑回來,笑容滿面,邀功道:“走了走了。怎么樣,這次表現(xiàn)可還行?!?p>  張青渡隨意擺了擺手。

  “中規(guī)中矩吧,還有待提高?!?p>  一手將桌子上的一錠銀子丟出去,楊念安雙手接住,輕輕往桌子上敲了敲。

  嗯,很清脆。

  “對了,我在你那存了多少銀子了?給小道爺我報個數(shù),不然都快忘記了?!?p>  楊念安瞬間脫口而出。

  “加上今兒的四十二兩七錢!我記得清清楚楚。”

  張青渡慵懶的趴在書案上,無聊的抖著竹筒,輕聲道:“小爺今兒心情好,要不要也給你算一卦?”

  綠蘿從道觀后院走出,坐到蒲團(tuán)上,輕聲道:“小姐,該回家了,今晚家中還有要事呢。老爺可說了,少了誰都行,可不能少了小姐?!?p>  綠蘿一直在后院,卻沒離多遠(yuǎn),將道觀之事都聽在耳中,至于測算姻緣一事,她是半點(diǎn)不信的。天下有道門仙長不假,據(jù)說如今當(dāng)朝太子的授業(yè)恩師,便是一位修道有成,容顏常駐的大仙師。

  不過這小小道觀之內(nèi),最多也就讓人求個清凈罷了。

  楊念安聞言搖搖頭,從角落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張青渡前面,接過竹筒,躊躇了一會,才說道:“綠蘿姐姐稍等片刻,青渡哥哥,我要算家人安康?!?p>  芊芊細(xì)手微微晃動,一枚竹簽落出,張青渡拿起竹簽仔細(xì)觀摩了一會兒。

  綠蘿已經(jīng)有些等不急,叫著小姐就要往外走去,楊念安也知道今夜有要事,說道:“要不下次再算啦?!比缓筝p輕挪步,三步一回頭,走到門口又回了一次頭。

  就見少年道人燦然而笑,微微擺手道別。

  “積善之家,福報焉。”

  “小咕嚕球,是上上簽?!?p>  楊念安重重點(diǎn)頭,使勁揮了揮手,小跑著離去,身形靈動,綠蘿一邊呼喊著小姐,一邊跟上。

  兩人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張青渡取起三炷香對著銅像依次點(diǎn)燃,卻沒有作揖。

  一直坐到黃昏時分,香火熄滅,黑貓睜開眼睛,跳躍到張青渡肩膀上,眼神親昵,帶著一絲討好之意。

  老道人鼾聲如雷傳出,張青渡伏在書案上輕聲開口。

  “有沒有尋到陰鳩宗之人蹤跡?”

  黑貓前爪指向北方,沙啞嘶吼。

  張青渡手指在書案之上滑動,繼續(xù)說道:“逃了就逃了,朱顧廬本來就沒打算真的要留住他那個兒媳,我與他的交易,只是保住云幸川性命而已。至于那件東西,繼續(xù)落在朱氏,只會讓朱氏崩塌。只是可惜了,沒與那朱景清的女兒打個照面。未開竅的謫仙人,真是有趣?!?p>  黑貓翻了個身,輕聲嗚咽,煞是可憐。

  張青渡一巴掌將它拍下肩膀,一塊玉佩憑空出現(xiàn)在手中,手掌用力,玉佩碎去,出現(xiàn)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發(fā)著紅色光芒。

  黑貓眼冒綠光!卻是不敢妄動。

  張青渡隨手將珠子一丟,黑貓一躍而起,將珠子吞入口中。瞬間身體光芒大盛,陣陣梵音作響,回蕩在破敗道觀之中,半點(diǎn)聲音也不曾傳出。

  這顆珠子便是朱顧廬與張青渡的交易物品。

  舍利子。

  五百年前,天下滅佛浩蕩,直到如今,佛門隱遁,舍利子乃佛門金剛坐化之物,已然少見。

  只是如今一顆足以讓人突破九品修為,領(lǐng)會佛門大韻的舍利子,就這么被一只黑貓囫圇吞棗一般吞下。

  片刻之后,梵音漸漸歇。

  黑貓氣機(jī)一瞬間露出,才堪堪八品修為而已。只是氣機(jī)之雄厚,遠(yuǎn)非尋常八品可比。

  氣機(jī)驟然消失,黑貓又恢復(fù)了尋常模樣,跳到張青渡旁邊,用爪子輕輕撓動,模樣竟然有些憨態(tài)可掬。

  張青渡將楊念安那一支竹簽握在手中,說道:“什么時候能入金剛境?一顆舍利子還不夠?”

  黑貓頓時萎靡起來,爪子橫橫滑動三下,身體卻瞬間飛出,撞到門板上。

  “你他娘的!都十來年了,再加上如今這顆品秩極高的舍利子,連個金剛境界都邁不過去!老子傾家蕩產(chǎn)都不見得養(yǎng)的起你!還阿修羅眾之首,滅佛怎么不把你給滅了!”

  黑貓弱弱的縮了縮脖子,看著發(fā)火的道袍少年,有些心虛,說好的咱倆跌境都不重要的呢。還有些畏懼,畢竟世間再無人比他更清楚眼前道袍少年究竟有多恐怖。

  張青渡抬抬手,還好還有個三品的修為,當(dāng)時殺那不知何處勢力之人,用的道門術(shù)法不過障眼法而已,跟腳還是佛門秘術(shù)。委實(shí)是這些年來跌境嚴(yán)重,三年前便一直從佛門金剛,道門洞虛境界一跌再跌,直到如今不過三品修為,還好一身體魄還在,抵得上半個金剛境。

  若不是自己操之過急,破境太快,又試圖以佛觀道,何至于如此。

  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算了算了,還好停止了跌境,小爺今年年方十六,路還長著呢,不急不急?!?p>  黑貓翻了翻白眼,一根竹簽丟來,立馬躲開。

  “最多一年,老子在給你弄一顆舍利子,你給老子破金剛境界,別丟了你們八部眾的臉!”

  黑貓匆忙點(diǎn)了點(diǎn)頭,聲音溫順。

  張青渡起身走出,拾起那一根竹簽,上有“千山暮雪,只影何處去”幾句篾言。

  乃是下下簽。

  手上用力,竹簽化為碾粉。

  貧道便要逆天改命一回。

  夜幕垂下,張青渡搖搖頭,白駒過隙,在此地就這么一晃十?dāng)?shù)年,修道不成,修佛不成。

  唯有滿目所見,再不復(fù)瘡痍。

  朝著一處濕潤雜草叢生的道路望去,好像有個小小的身影日復(fù)一日來了又回,漸漸長大,笑魘如花。

  原來有的人總在不知覺間便救贖了他人。

  貧僧?

  貧道?

  小道何須登高,見這世間萬物,便是星河萬點(diǎn)。

  一股莫名神秘韻律自張青渡身上散發(fā)而出,黑貓匍匐在地,顫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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