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老奧托留下的貝爾加詩句含糊不清,對于密閉工作室里的調停專家們而言也只是個難以解答的啞謎,但作為身處優(yōu)尼森的官方術士組織成員,恐怕沒有人會不認識那座有著四個獅鷲雕塑的爛尾建筑。
“米肖爾,調出成像儀,把那幅素描和薩托拉中心二期大樓的模型做個匹配?!?p> “好的?!?p> 米肖爾應了一聲,便熟稔地操作起一旁的工作臺,讓掛在高處的成像儀投影出薩托拉中心的全息模型。隨后,戴著手套的萊維特教官則反手將那本破舊的辦公筆記壓在工作臺一角,那里很快浮現出一塊發(fā)光的方形輪廓——
封閉工房內的計算系統(tǒng)運轉起來,很快在完全隔絕自然以太流動的環(huán)境下,以自身配給的計算資源對老奧托留下的圓珠筆素描進行了識別,隨后,匹配的結果迅速顯現了出來。
呈現在艾莉亞斯和同事們眼前的,是薩托拉中心二期大樓的全息光學投影,其上以黃點標注出了老奧托素描中特別提及的房間——也就是大樓面朝南方的部分,左數第五個窗口后的空置鋪面。
“那里在設計之初,應該是作為觀景臺下的紀念品商鋪使用的。只可惜因為投資方棄置了整片薩托拉中心,頂層區(qū)域現在最大的用途,至多也不過是紅天鵝或者其他哪個黑幫家族的瞭望塔而已?!?p> 萊維特教官說完,似乎又因為想到了什么而陷入沉思,良久之后才接著說道:
“鐘教官的隊伍曾經和你一起去過那邊,是這樣嗎,冷?”
也不知是因為“獵人”流派的術士長期服食靈藥的影響,還是因為工作過于繁忙,萊維特教官的記性一直不是太好。冷心儀似乎和艾莉亞斯想到了一起,她苦笑了一下,干脆說道:
“鐘凌教官帶著我、艾莉婭,和某個退休做了雕塑家的前任同事去過那里——只不過那次行動是為了跟紅天鵝家族的領袖談判,用一些情報交換他們的黑客偷走的數據和伴隨其上的保密權限,如此而已?!?p> “不用說那么細,冷——”萊維特教官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道:“不過也好,至少我以后回憶起來會方便一些?!?p> 之后,大家也沒再多說什么,等待著萊維特教官接下來的命令。這個外貌粗獷,卻常常顯得溫文爾雅的教官低下頭來,仔細地檢查完老奧托留下的線索之后,才沉聲說道:
“我會直接在封閉工房里用無線電聯(lián)絡指揮中心,等到他們把其他人員和裝備安排好,我們就立刻出擊——
“記住,在走出這個房間之后,和筆記本有關的事情就只能對任務相關人員提起,且必須是在周圍有”協(xié)調者”術士提供干擾的情況下——我們不能冒險擴大知情者的范圍,讓‘1-19U’察覺?,F在就是這些,明白了嗎?”
“明白!”四位調停員齊聲回應道。
萊維特教官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接著便轉身向房間角落的那個通訊器走去。末了,他似乎又突然想起來了什么,回過頭來說道:
“麗薩維塔、艾莉亞斯,不要把個人問題帶到工作里去。做完這回的任務,我會向副會長申請,以后盡量把你們的隊伍分配到不同的工作上。
“我們負擔不起‘混沌祖母綠’的損失,如果因為私人恩怨搞砸了任務,別指望我會給你們求情,知道嗎?”
“好,好的……”麗薩維塔垂下了腦袋,似乎對之前的舉動感到頗為后悔——對她而言,證明自己和哥哥的能力,幾乎等同于為整個烏斯齊亞公國的國家形象做出貢獻。
至于本身就是中點群島公民的艾莉亞斯,她并沒有任何強烈的歸屬感——畢竟過去命運贈予她的一切,現在都已經化為了烏有。
艾莉亞斯沉默地點了點頭,什么也沒多說。
?。?p> 血液嫁接術,或者所謂的“血療”,其實是烏斯齊亞的上古獵人發(fā)明的一種治療法術——當然,這種技術副作用極大,容易導致失控,而且對“獵人”流派以外的任何術士都起不了什么作用。
成為獵人的第一個融血儀式,就是接受混有失控魔法生物或者術士的鮮血,直接從靜脈將它注入體內——能夠熬過反噬和免疫系統(tǒng)排異反應的人,則能從普通人成為“獵人”。
誠然,對于路有為這個已經成為術士多年的人來說,采血瓶實在是沒什么實際的作用。
當然,可以重復利用的采血瓶確實是一個很方便的儀式工具——當初給自己留下這個瓶子,隨之便消失無蹤的銀發(fā)女獵人,本意似乎只是讓路有為把它當做單純的紀念品而已。
路有為曾在雁都的酒館里莫名其妙地邂逅了那個女獵人,她的聲音柔軟卻顯得無比深沉,聽起來如同遙遠的吟唱。
路有為至今不知道那位來去匆匆的獵人姓甚名誰,甚至連她的面孔都難以記清。他只記得自己沒有拒絕對方的邀請,因而共飲了一杯,并得到了那個銀發(fā)女人贈予的采血瓶。
自那以后,這只玻璃瓶就是那次短暫相遇唯一留存的痕跡。
路有為拿著采血瓶端詳了半天,最后還是下定決心,延伸出靈感,在采血瓶內置的針尖微微發(fā)光的瞬間,將其刺入了自己的手腕。
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白雪皚皚的濱海村莊、兩個手拉手在雪地和懸掛的海魚下玩耍的銀發(fā)少女、怪物的嘶吼和鮮血、散發(fā)熒光的長劍隨著某個女子的揮舞,不斷出現在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場景之中……
仿佛某位陌生人的一生加快了千萬倍的速度播放,并遭遇胡亂剪輯的畫面閃過之后,路有為很快便回到了現實。而就在那個時候,他發(fā)現這只采血瓶里已經盛滿了自己的血液——大約二十毫升有余。
路有為沒去想象剛才那些凌亂的畫面究竟意味著什么——就算蒂芙妮.阿什伯恩把那部手機交給自己時并未多言,但不論如何,他都認為自己最好能迅速地利用“救贖終端”確認接下來的行動方向。
至于他是真心實意地相信那位大師,還是被下了暗示而不自知,這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事了。
路有為從采血瓶中擠出一滴血液,將它涂抹于“救贖終端”的屏幕上。隨后,那部根本不剩一絲電量的手機便微微亮了起來,而屏幕上的血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滲入了其中——隨著屏幕的白光越來越明亮,那層血液也飛快地消失殆盡了。
“救贖終端”吸收完那層鮮血后,又以奇怪的頻率閃爍了幾下,這才在屏幕上顯現出數排工整的紅色字跡——
【根據使用者的身份,以及被探知對象面臨的風險大小判斷,結果如下——
【使用者路有為的某位前任共事者即將面臨嚴重威脅,威脅來源模糊——本終端的計算疑似遭遇了干擾。附:干擾源正向森林港區(qū)沿海的某座巨型建筑移動,若需獲得進一步的詳細結果,請尋找接近探知對象的方法?!?p> 此后路有為不論進行任何操作,都沒能得到這部怪異手機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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