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抱石的畫中最常見的就是風(fēng)雨山水的樣式，這就是用散鋒筆法塑造而成的。
藝術(shù)家情緒上來了總是會來上一些小酒，傅抱石也是如此，他抽煙喝酒，尤其是在畫畫的時候比較常見，處于思考中的他需要這兩樣?xùn)|西來激發(fā)自己的靈感。
他以酒氣入畫，一種類似于潑墨實(shí)則掃墨的筆法迅速的呈現(xiàn)在紙面上，他的創(chuàng)作激情通過那一個個凌亂但是美感的筆觸體現(xiàn)了出來。
你再看這幅畫，那些看似凌亂的畫面是不是太死板了？”
林劍這么一通解釋，賀老板叼著雪茄怔怔的看了兩分鐘，狠狠的一拍大腿，“哎呦，還真是這么回事兒~”
得嘞，能夠認(rèn)可就好，就怕他費(fèi)了一通口舌，結(jié)果賀老板打死都不認(rèn)，這就麻煩了。
“這么說這幅畫真是假的？”賀老板最后確認(rèn)道。
林劍跟趙亮對視了一眼，同時點(diǎn)了點(diǎn)頭，“賀老板，很遺憾，讓您一大早收到了壞消息?！?p> 賀老板很無所謂的擺擺手，“這不重要，我不懂，被騙也是正常的，不過騙我那孫子，決不能輕饒~”
林劍立馬道，“那是一定，我們正想把這個禍害揪出來，免得繼續(xù)出來害人?！?p> 賀老板吸了口雪茄，微微頷首道，“需要我怎么配合？”
“暫時不用您做什么，等有需要的時候再麻煩您？”
“行，我等你們的消息，來人，把畫摘了，別把這幅假畫掛在這丟人現(xiàn)眼了~”
趙亮苦笑道，“不至于，大幾百萬買的，反正一般人也看不出來~”
他是好心為對方著想，但賀老板是差錢的人嗎？
“那可不行，有一個看出來，我的名聲就毀了，錢可以賠，面子絕對不能丟?！?p> 好嘞，您有錢，您說的都是真理！
剛剛吃飽飯，婉拒了大老板請客的邀約，眾人離開會所后，在車前面，趙亮點(diǎn)了根煙道，“還行，第一個挺順利，就是不知道后面怎么樣？”
林劍也順了一根，“管他呢，至少是個開門紅，接下來不用集體行動了，分散來吧，有確定不了的再叫我，我如果斷不了就找胡爺?！?p> 劉玉婷猶豫了一下插嘴道，“剛剛那副《飛流直下山水圖》也是那個潘福生仿的？我怎么感覺和《香妃圖》的水準(zhǔn)不一致?！?p> 林劍愣了一下，仔細(xì)的回想兩幅畫，不禁擰起眉頭，“你這一說我也覺得不對勁，難道是不同時期的仿作？
畫山水圖的時候技術(shù)不過硬？”
“這倒是可以解釋，但。。?！?p> “算了，目前可供分析對比的案例太少，得多找?guī)追纯磣”
“也好~”
。。。
眾人分開行動，林劍直奔胡爺那，他準(zhǔn)備繼續(xù)探探底，順便把剛剛拍下來的照片給胡爺看看。
到了胡爺?shù)牡乇P，林劍裹了裹大衣，入冬了，山里更冷了，那種干巴冷凍得人骨頭發(fā)顫。
“胡爺？胡爺？”
院門是鎖著的，林劍進(jìn)不去，只能在門口喊了起來。
足足喊了十幾聲，才見胡爺裹著一身德華同款軍大衣從屋里走出來，在臺階上瞄了他一眼，這才罵罵咧咧的過來開門，“你怎么來了？大冬天的也不打聲招呼？”
林劍知道胡爺?shù)钠?，這話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舉著一壺酒還有幾個塑料袋的下酒菜咧開嘴道，“大冷天兒的，咱爺倆喝幾盅？”
一看林劍手里東西，胡爺立馬換了副笑臉，那速度絕對屬猴子的。
“算你小子懂事兒，進(jìn)來吧~”
二人前后進(jìn)屋，胡爺去準(zhǔn)備爐子燙酒，林劍問了廚房的位置，屁顛屁顛的過去把下酒菜倒在盤子里，一盤盤端出來，放到屋里炕桌上，把鞋一脫，跟在自己家似的兩腿一盤，屁股底下是火炕，蒸的人暖洋洋的，寒氣一掃而空。
胡爺端著燙酒的爐子過來，見林劍的架勢，不由笑道，“行，沒把自己當(dāng)外人~”
林劍舔著臉道，“那是，來您這兒我客氣什么？”
說完伸手接過爐子，從包里取出一件越窯的碎花瓷瓶，正面鑲著黃銅色字體，“古越龍山，1949年釀造~”
胡爺是識貨的，當(dāng)然，他對瓶子沒興趣，這種水準(zhǔn)的瓷瓶他后院里一堆一堆的，看都懶得看，重要的是字。
1949年釀造？到現(xiàn)在多少年了？跟共和國同歲啊！
“極品花雕？”
林劍比了個大拇指，“50年陳的，好不容易弄來一瓶，都沒來得及孝敬我爹~”
“林濤？不用孝敬他，他不懂酒，我懂！”
這赤果果的誹謗林劍都懶得吐槽，開了酒封，倒入胡爺準(zhǔn)備好的青花瓷酒壺里，不用問，肯定是胡爺閑的沒事自己做著玩的，拿出去賣個幾千塊問題不大。
將酒壺浸入燒開的水中，等著加熱的過程，林劍扔了顆花生米進(jìn)嘴里，笑瞇瞇的說道，“怎么樣胡爺，我夠意思吧？”
胡爺?shù)难劬蜎]離開過酒壺，“恩恩~夠意思，這菜買的也對胃口~”
下酒菜嘛，無非就那幾樣，花生米，各種鹵味，還有拌的涼菜，很樸素，但也很下酒。
胡爺也夾了片還熱乎的豬頭肉，吭哧吭哧的嚼著，“香~”
酒還在加溫，林劍拿出手機(jī)，找到他拍的《飛流直下山水圖》照片遞給胡爺，“您給看看，是不是潘福生的手筆~”
有好酒托底，胡爺自然不會使性子，接過手機(jī)看了半天，微微搖頭，“說不好，還是得看實(shí)物，不過幾率很大~”
林劍不死心，又換了幾張更細(xì)節(jié)的照片，“您再仔細(xì)看看？”
“不用看了，感覺是他的手筆，但你也知道，仿畫的，尤其是對于自己手藝有足夠自信的人，都會在畫里留下標(biāo)記，看照片是找不到的，除非我找到那個標(biāo)志，否則我不敢說100%的話。”
林劍精神一振，“那個標(biāo)志是什么？”
“一個篆書的福字，不過這是他幾十年前用的，現(xiàn)在還用不用不知道了~”
林劍無奈，這話說了等于沒說，不過總算有了點(diǎn)收獲，正好酒溫的差不多了，各自倒了一小盅，“走一個~”
爺倆碰杯，溫酒入喉，柔和的口感，并有馥郁的香氣，桔紅的酒體在瓷質(zhì)酒盅里，顯得格外明亮。
“好酒啊，這是我喝過最純正的花雕酒~”胡爺一拍桌案，就差騰身而起了。
林劍對酒沒有那么癡愛，但從小耳濡目染，多少也懂點(diǎn)，至少分得清好壞，這50年陳的花雕果然不一樣，純手工釀造的酒體更為醇厚，此時60度左右的酒溫，酒精揮發(fā)的恰到好處，不多也不少，一杯下肚就讓人有了微醺的感覺。
一人一杯酒，連喝了三杯，可能是喝的太急了，都有些上頭，幸虧酒勁兒不算大。
吃了幾口菜還有肉壓了壓，林劍問道，“胡爺，如果讓您猜，潘福生最有可能躲在哪？”
胡爺往嘴里拋著花生米，“猜？猜不著，但方向倒是有一個，潘福生是冀省人，不過他要作畫，不能離主流市場太遠(yuǎn)，估摸著應(yīng)該就在離京城不遠(yuǎn)的某個冀省城市吧？”
林劍在腦子里盤算著京城周邊的地方，保州？武城？熱河？
胡爺又道，“潘福生也算半個文人，身上有股子藝術(shù)家氣息，尤其好舞文弄墨的，對于山水自然情有獨(dú)鐘~”
林劍眼睛一亮，“熱河？”
胡爺笑了笑，“不確定，你得自己去查~”
林劍心中一定，師兄弟這么多年，彼此之間肯定有足夠的了解，而且林劍覺得胡爺說的有理，不管潘福生是不是真正的畫家，但身上多少沾染了畫家的氣質(zhì)，尤其作為國畫中最重要的一個流派——山水畫，如果不能置身其中去感受，光靠模仿，是很難模仿到精髓的。
這對于一個仿作大師來說，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把自己的藏身地，選在一個風(fēng)景秀美、湖光山色之中，絕對符合邏輯。
恰好，熱河就滿足了這個條件，離京城不過200多公里，有需要隨時都能進(jìn)京，同時又遠(yuǎn)離了城市的喧囂，不會有人貿(mào)然打擾，更又一年四季的景色供他欣賞，尋找靈感，反正林劍是想不出比熱河更好的地方了。
有了方向，林劍覺得這瓶酒沒白買，“來，胡爺，我敬您一杯？”
胡爺笑呵呵的碰了下杯，微微抿了一口，然后道，“潘福生這個人很狡猾，我建議你還是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再去尋人，否則，很容易打草驚蛇，這孫子干別的不行，跑路的腿腳可是一點(diǎn)不滿，別看他瞎了一只眼，剩下的那只格外好用?！?p> 聽到胡爺話里話外、夾槍帶棒的嘲諷，林劍不由樂出聲來，“要不到時候您跟我們一起？”
“我？算了，我這老胳膊老腿的，怕看到那孫子忍不住動起手來，我還想多活兩年呢?！?p> 林劍也就是開個玩笑，胡爺真想去他也得攔著。
“先不說這些，繼續(xù)喝酒?！?p> 他不想說，可胡爺卻道，“看在你這瓶好酒的面子上，我再給你個建議，潘福生這人是個十足的好se之徒。”
“哦？”林劍驚訝道，“這里邊還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