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侍衛(wèi),圍觀的下人哪個不是懵的,藍兒是懵的,順子是懵的,就連他榮王爺也是懵的。
“王爺要是將我打傷打殘,怕是湘貴妃想見我,你不好跟母妃,也不好跟父皇交代!”
利晚林說罷,抬著頭,她能看見榮王爺聽見這席話時眉頭蹙了一下,眼球晃動,是心虛之態(tài)。
那一刻,利晚林知道自己賭贏了。
今日下朝皇帝剛叫榮王談了話,利晚林話好像在提醒他一般。
“本王給你禁足,你是如何得知母妃近日想要見你?”榮王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何慌了一下,在沒有完全冷靜下來之前,他問道。
“猜的?!崩砹只卮穑桓衣冻鰟倮叩男θ?,怕王爺好不容易軟些的心再冰凍回去。
“猜的?呵,你猜得倒是沒錯,今日父皇是請本王改日領你去宮中與母妃一敘。但你再猜猜,本王會因此饒過你嗎?”
榮王挑釁地說道,仿佛眼前這個女人不是他的妃子,而是犯人。
“你不會饒了我,”利晚林看著榮王的眼睛,十分堅定道:“但你會給我減刑,減到能保證我?guī)滋熘畠饶芑謴驼W呗罚 ?p> 榮王怔了一下,他晃了晃神,發(fā)現自己的驕傲竟被磨了幾分。眸子的刺也軟了幾分。
他咽了口水,緩和了片刻,最后還是冷聲蔑視道:“我竟不知你有這等能猜的本領?!?p> 能猜?呵,我是能猜,你就是我寫出來的,你什么行事風格我能不知?利晚林暗自竊喜。
只是那竊喜不過半刻,榮王便下令杖責五十,禁足臥殿五日,說罷,便揮袖離去。
他的身后,是板子敲肉的撞擊聲,是榮王妃慘不忍“聞”的哀嚎聲。
五十板子,雖然已經減了不少,可最后利晚林的屁股蛋子還是滲出了血,這可是冬天啊,那衣裳那么厚,純碧色的衣裳都被打成繡花的了,血腥味熏得隔了幾丈遠都能聞見,尤其榮王妃現在還在月子里,前后都在滲血。
“他娘的,五十大板原來這么疼!那要是兩百五十豈不是要了本王妃的命!”
藍兒小心翼翼地扶著利晚林,腳步快不得又冒不得,總之比板子打到自己身上還難受。
“小姐您本就膚如凝脂,哪里受得了這等皮肉之苦。別說被打板子,小姐就連寫字、賞花都層被紙張、葉子劃傷,以前在傅將軍府哪遭過這種罪呢?!彼{兒提到將軍府,眼里的淚珠子又滾得老大,掛在眸子上。
利晚林時不時地被痛地牙縫里吸涼風,臥床明明就在眼前,可她覺得自己已經走了一個世紀。
“我終于知道為什么你這么怕榮王爺了,簡直一閻王!”利晚林唾了一聲,因為說話太過用力,扯得屁股一疼,又啊呀啊呀地喊出聲。
“噓~”藍兒慌忙地瞧了瞧他們后面,又小聲道:“小姐你不要命啦!可別叫旁人聽了去!”
“聽就聽,告密就告密,他榮王把本王妃打死,說不定本王妃就超脫了呢!回到屬于我的時代,吃著麻辣燙泡劇是不香么……”
“小姐你又在說藍兒聽不懂的話了?!?p> “你就當我自言自語吧,有些話不說出來,我憋心里難受。”
藍兒聽了連忙讓小姐隨便說,她聽不懂也不插話了。
利晚林伸出手終于夠到了床沿,“別說你家小姐在將軍府過大小姐日子,就是我,也沒叫我爸媽這么打過?。 ?p> “小姐你在說什么胡話呢,你不就是我家小姐么……”藍兒無意識地插了句嘴,見晚林回身看了自己一眼,又意識到,連忙閉了嘴,示意自己真的不插話了。
“別人家的穿越都是狂拽炫穿到慫貨身上,然后一陣猛如虎的操作手撕渣男渣女,大快人心!我倒好了,本來就宅女一個,除了碼字睡覺打游戲什么也不會,倒是穿越到個炮灰身上,可我也沒有遠大抱負嘛,就想繼續(xù)做個宅女,關起門來玩兒自己的,怎么就那么難呢!”
什么狂拽炫,什么宅女、碼字、穿越、炮灰,這些藍兒一概不知,但也不問了,就像小姐說的,她被禁足,人都出不了門,嘴里的話再不說說還不得憋壞了。
“啊啊啊——”
在利晚林一陣狼嚎中,終于被藍兒安頓在了床上,這時順子也趕著拿來了金瘡藥,交給藍兒,道了兩句疼主子的話便匆忙退下,好讓藍兒趕快給主子上藥。
“藍兒,我屁股是不是都被打開花了?”利晚林聽見抹藥的藍兒又在偷偷掉眼淚,頭從枕頭上抬開,回頭嬉皮笑臉地問。
“小姐你都什么樣了,還有心思跟藍兒開玩笑,什么花啊,明明就是一片肉泥?!?p> 嘖嘖嘖,利晚林又耷拉下腦袋,心里悔惱當初把榮王對榮王妃寫得這么冰冷無情,雖然每逢寫到榮王妃都是一筆帶過……
不過……
不過利晚林想到榮王爺那張俊臉和霸道高冷的樣子,心中竟生出一絲變態(tài)的驕傲,那是她筆下的男主啊,那不愧是他筆下的男主!
“嘿嘿,看在你這么帥的份上,我就先不恨你啦哈哈~”晚林心想著,嘴里竟不由地念出聲。
“小姐你當真不怨王爺?他對你沒有感情還狠心打你不說,就抱走小姐骨肉這件事,藍兒也以為你會怨恨王爺。小姐,你對王爺用情之深,王爺怎就感知不到呢!”
藍兒涂了藥,又幫主子整理好衣裳。
“我不怨恨他完全是因為他這個人都是我設定的,我怎么能恨一個自己筆下的男主角呢!”
“……”
嗯?藍兒沒有回應,利晚林便扭了扭脖子,看向背上的藍兒,“你怎么不說話了藍兒?”
“小姐,你額頭上的梅花鎖印好像都沒了,是不是惡鬼又回來了……”
呵呵,利晚林扯出一絲苦笑,無奈地道了聲她不說話了還不行嘛,然后臉埋進枕被里,像只受驚的鴕鳥。
那邊榮王命下人將那些烏煙瘴氣的“廣告”撕了,重新打理好客殿,便回了掌心殿。
掌心殿那位老早地就等著榮王回來,將今日在沁心殿看到的和知道的一并告訴王爺。
“三郎,你可算回來了,姐姐在府上擺攤子,將我送予她的珍果全部便宜了下人去!”曼淑聽見房門動靜便探了出來,見到是榮王便開始申冤告狀。
她這么一呼不要緊,剛剛哄睡的小貝勒又一怔,哇哇哭了起來。
榮王遠遠地瞪了搖籃一眼,心中煩得很。
“本王已經知道了?!?p> 榮王剛說罷,身后的下人便將沁心殿剩下的半桶西瓜汁抬了進來。
“三郎可要替曼淑做主啊,曼淑知道姐姐雖為正妃卻不如曼淑得王爺的寵,她怪我怨我恨我,我不怪姐姐,可是曼淑想著若是能用真心將姐姐感化,以后這榮王府也能和和睦睦太平些,所以曼淑舍不得吃的果子全送去給了沁心殿,可姐姐不但不領曼淑的情,反而轉手當成不值錢的東西賣給了下人……”
曼淑說著便開始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我見猶憐。
嬰兒哭,女人哭,方才又在隔壁窩了一肚子火,榮王爺已經火氣沖過頭頂,深呼吸了好幾次氣才得意平緩些。
“好了曼淑,沁心殿那個不值得你托付真心感化,以后別再做這種無用功的事,榮王府太不太平,與她一點關系都沒有,本王完全可以讓她安靜地像不曾有這個人?!?p> 榮王憐惜地拍了拍懷里哭訴的曼淑,只是不知何時,他總感覺眼前的曼淑好像變了一個人,卻也說不出哪里變了。
“榮王可以如此,曼淑也可以如此,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有了小貝勒,怎可能再忽略了姐姐!”
曼淑說著,瞧向那邊哭得極兇的小貝勒,又回過頭,同情地說道:
“方才曼淑還因為小貝勒取名字的事,想著再去問問姐姐的意見,不想撞上客殿一幕,這些曼淑也都能忍,但曼淑問起小貝勒取什么名字時,姐姐的回答實在是太讓曼淑寒心了……”
“她如何答的?”曼淑的話引起了榮王的好奇心。
“姐姐說,隨意?!甭缒四ㄑ蹨I,她望向小貝勒,眼睛里終于把藏不住的邪魅露了出來。
確實,她問利晚林的時候利晚林確實回答的隨意。只是當時曼淑為了氣正妃,把王爺叫她隨意給小貝勒取名的事講了一遍。
利晚林卻哈哈大笑地說隨意好,隨意好,王爺給小貝勒取了個好名字,隨意隨意,隨心所意!王爺是盼著小貝勒能事事順心,事事如意。
只是這話到了曼淑的嘴里就變了味兒,成了榮王妃一點都不在意小貝勒,連名字都取得如此隨意。
又煽風點火地說:“姐姐真是好狠心,當初為了能懷上小貝勒,不惜……”
每逢談到這個話題,榮王都會惱羞成怒,何況今天還憋了些火,便更氣了。
“夠了!本王不想再聽到關于那女人半個字!”榮王大怒,孩子被嚇得哭的聲音更大了,榮王的注意力便被孩子吸引了去,他望著搖籃的方向:“既然她說孩子叫隨意,那就叫隨意,反正也是隨意生出來,便也隨意養(yǎng)吧!”
說罷,榮王狠瞪了搖籃一眼,甩開步子離了臥殿,再也不想聽見這個孩子的哭鬧聲。
曼淑在屋里故作求情地喊著王爺深思,他可是您的嫡子。
當是時,院里的下人全都入了耳朵,榮王冷著步子向殿外走,沒有理會曼淑的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