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六畜無害地笑笑,繼續(xù)解釋道:“我送三嫂回來后想起叫人煮的醒酒湯忘拿,想來人情做到底~就親自送來了!沒想到這么巧正好碰上三哥,可以跟你邀功了!”
“是讓你費心了。”榮王點點頭,心里卻有著不舒服,想來他命人煮的湯藥已經(jīng)派不上用場了。
“那日設(shè)宴本王收了幾壇陳釀的好酒,明日便差人送去你府上?!?p> “哈哈,如此,五弟便不客氣,謝過三哥啦!”寧王笑著鞠了一禮,“時候不早,五弟就先回了,改日天兒好了再請三哥去我那里吃茶聽曲兒!”
榮王沒再說什么,只是就在寧王與自己擦肩而過時,他又忽然忍不住地想問,問他可知王妃今日為何醉酒,她可與他說了什么。
“五弟……”
“對了,三哥!”寧王的聲音更壓榮王一籌,榮王便閉了嘴,轉(zhuǎn)身問道:“五弟還有何事?”
“你來這邊是找三嫂的?”寧王有些不放心,萬一他哥又是來找嫂子茬的呢!
榮王聽了,刻意避開寧王視線,傲嬌地望著臥殿的方向,冷道:“本王是來看意兒的?!?p> 怪不得方才見到了凝秀嬤嬤,原來是小貝勒被送回了沁心殿,寧王心中盤算,如此看,三哥對三嫂也非絕情。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想勸三哥:不喜歡可以,各過各的就好,莫再找事欺負女人。
“三哥,五弟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p> “不當講就不要講了?!睒s王瞥了一眼弟弟,自認為這就話十分浪費口舌。
“弟弟認為,三嫂的脾性或許是有些太過隨性,有時不守規(guī)矩做些出格的事讓你感到難堪,但她本性并不壞,倘若三哥不愛她,不必搭理就是。況傅將軍很快就能回來,切不可因一時沖動傷了榮王府與傅府的和氣。”
夜很黑,風很冷,一盞燈籠搖曳,照三人影。
榮王沉悶了片刻,眼前看見的不是五弟,心里想的不是傅將軍。
“她可是跟你說了什么?”
片刻后,榮王問道。
寧王不明白榮王為何沉默,只是言行謹慎些才好,莫再給三嫂找麻煩才是。
“三嫂并非刻意與五弟訴說,只是我送她回來的時候,聽她迷迷糊糊、面帶恐懼,慌張地喊著莫要掐她,還做出將要窒息之態(tài),可把我給嚇壞了!”
寧王暗自驕傲,這樣一講,不但不會出賣三嫂醉酒罵三哥,而又顯得她弱小可憐,讓人聽了心碎。
“想來,準是三嫂哪里又惹你不高興,而你下手又重,才讓她有了陰影吧!三哥,雖說這是你的家事兒,可畢竟五弟憐戀美人兒,多少有些心疼三嫂??!所以才多嘴說一句?!?p> “……”
寧王的每個字榮王都聽在耳朵,記在心上,他的腦海甚至能夠聯(lián)想到王妃醉酒后恐懼窒息的模樣,由此,再回想起那天晚上,到底是自己不分青紅皂白,顛倒了是非對錯。
“本王知道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榮王雖面無表情,語氣卻是沉重。
待寧王走后,他又在風中站了一會兒,望著臥殿燈光,愣了許久。
“王爺您不進去么?”
“不去了?!睒s王望著那個方向,喃喃道:“本王此刻或許是她的噩夢?!?p> 說罷,便改變方向,原路折回,到側(cè)門的時候正迎上前來送湯藥的廚娘。
廚娘一瞧是碰上了王爺,心中甚是驚慌,連忙放下端藥的盤子,跪了下來。
“藥煮好了?”
“回王爺,奴婢不敢怠慢!”
“哦?!睒s王低下眸子,看向那碗冒著熱氣的湯藥,火氣一時又沖了上來,雖然這次不是沖著這個奴婢。
“喝了它?!睒s王冷聲令道。
廚娘驚慌,不敢相信地抬起頭,“這,王爺,王妃她……”
“本王叫你喝了它!”榮王忍不住提高了嗓音斥出聲,他的王妃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缺他這碗醒酒湯了。
“是?!?p> 可憐那卑微的奴才,不敢不從,端起碗,跪著仰面咕咚幾口就喝完了。
榮王看著碗里的醒酒湯被喝完,心里才算能舒服一點,便繼續(xù)往前去。
“可以罰掌嘴了?!彼谋秤傲粝侣曇簟?p> ……
“什么?!你說王爺罰了下人還去了沁心殿?你確定沒有看錯?!”
掌心殿的曼淑本歪在床榻上休息,她最近幾日總覺得渾身乏力犯惡心,可聽了笑笑的匯報后,一個激動從靠枕上起開,手里的暖手爐沒把持住,咣當一聲滾到了地上。
“奴婢怎敢騙夫人!起初奴婢也不相信,可是親自去了趟后廚,確實看見了幾個廚房的雜務(wù)跪在院里掌嘴,耳光扇得比敲鑼還要熱鬧,圍觀的下人們圍了一圈?!?p> 笑笑說著,上前拾了手爐,又遞給曼淑。
“夫人莫要生氣,興許是下人們議論正室那位的時候也冒犯了王爺,讓王爺聽見了才這樣大罰他們!說不定這會兒王爺被那群人提了醒,現(xiàn)在去沁心殿替和離休妃一事呢。”
“笑笑,本王妃近日常常胸悶心慌,你說,是不是王爺變了心,不愛我了?”曼淑拉著笑笑的手,眼中閃爍著淚光,好生悲哀地望著笑笑。
“怎么會呢夫人,王爺最愛的就是您了,您千萬不要瞎想。”
“可他這幾日為何不來見我?笑笑,我該怎么辦?”
“夫人……”笑笑也替?zhèn)儒y過,她嘟著嘴猶豫了一下,又忽然想出了點子:“夫人,你這幾日不是身體不適么,明日奴婢請個大夫來給你瞧瞧,不管有病沒病,只要花點銀子讓大夫說得厲害些,再調(diào)配一些補藥做助演道具,到時候笑笑去稟告王爺,屆時,王爺一定會擔心您的身體,不管王爺與您之間有何間隙也都能一時化為烏有了!”
聽了笑笑的主意,曼淑頓時豁然開朗,懸著的一口氣也松下來,“好,就照你說得這么做?!?p> 次日一早,榮王離府進宮上早朝,曼淑差笑笑親自去請大夫,這樣的話可以把報病的情況提前與大夫商量清楚,充分準備好,到時候才方便做戲。
笑笑大概是跟曼淑在一起久了也變精了,她多長了個心眼兒,勸曼淑說等王爺下了朝回到府上再請大夫來,到那時,也許不必奴婢親自報備,王爺就會急匆匆趕來見夫人。
曼淑聽罷,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況她本就是那種喜歡自然而然引起人的注意的女人。
一上午,曼淑都表現(xiàn)得有些焦慮,這可不是好兆頭,若是讓曼丞相知道自己對榮王真的動心了的話,她一定沒有好日子過了。
“笑笑,現(xiàn)在這個時候王爺該下早朝了吧?”
曼淑左盼右盼,盼不來榮王回府的消息,于是問道。
“按理說是應(yīng)該回來了,是不是王爺去了糧庫或者糧鋪?”笑笑猜測。
正說著,門口一個下人報備說首輔大人求見王爺。以往王爺都在沁心殿,故而這次也報給了曼淑。
曼淑悠悠地起了身,迎門,“王爺不在,”她心情有些不好,低著眉眼打發(fā)了下人一句。
說著呢,首輔大人卻已經(jīng)進了沁心殿的院子,看見了側(cè)王妃,便更是加快了腳步,迎上來:“老臣見過側(cè)王妃,王爺可在您的殿上?”
“首輔大人這么著急找王爺,可是有要緊事?”曼淑見首輔忙里忙慌的樣子,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套話。
“也不是多么要緊的事,今日早朝老臣領(lǐng)圣上的命,明日啟程押送大盜回南春,只是這其中的女賊臨行前非要見王爺,起初老臣是覺得這種小事沒必要向王爺稟報,可她非說有重要的事情相告,老臣便只好來向王爺傳個信兒,至于要不要見,還看王爺心情?!?p> 曼淑聽著,心中波瀾起伏,有些慌張,待首輔把話說完心中也盤算出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王妃知道首輔大人也是難做,”曼淑笑了笑,知書達理地迎上來,“只是王爺現(xiàn)在還沒回府,等他回來本王妃替你說就是了?!?p> “如此,老臣便謝過王妃。”首輔大人鞠了一禮,“老臣那里還有幾個急案要處理,便先回了,還勞請王妃替老臣向王爺轉(zhuǎn)達。”
笑送首輔走后,曼淑的嘴角便瞬間塌了下來,此事不妙,一定要趁王爺見到曼惠之前把她從大牢里救出來。
而她自己動手的話太過冒險,只好借助曼丞相在北夏的耳目。
于是曼淑想了法子支開笑笑,披了件大氅便離府去了接頭的藥鋪,與曼丞相的耳目對上。
“那日向丞相匯報曼惠一事可有回信了?”曼淑問道,有些焦慮。
“有了?!苯宇^的說罷轉(zhuǎn)身,從幾百個抽屜的藥櫥里抽開一個,將里面的書信遞與曼淑。
書信中,丞相讓她順其自然便可,不必管曼惠。他還提醒她在北夏的任務(wù)不是救人也不是施善,切要記住自己的身份。
“曼惠背叛了丞相,丞相不殺便是恩惠,怎么可能冒險再救她呢?”
“丞相的話本郡主自然明白,”曼淑將信置于燈火上,“但曼惠要見榮王,如果她暴露了我的身份……”
“這個問題還請郡主放心,丞相自有安排,絕不會讓您受到威脅?!?p> 那接頭老伯陰笑,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