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給你瞧,可別教謝筠知道,他脾氣不大好?!?p> “你和他很熟么?”青年居高臨下地看著少女,眼中全是戲謔。
少女認(rèn)真地想了想,驀地?fù)u頭:“不熟,一點都不熟。”
“可他在外邊兒欠了我的錢,特意指明要我來找你要?!鼻嗄晡⑽⒌皖^,正好高出顧淮葉一個頭,“既然你同他不熟,那我便差人將他卸掉一條胳膊,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
少女半晌才應(yīng)著:“他欠你多少銀錢,我?guī)退€你就是,何必卸他一條胳膊?!?p> 說著便去翻開自己柜子,掏出一個木匣,正是白日里顧徽送來的福禮,嘴里嘟囔著,“一個王爺,還做出欠人銀錢的事情,好不知羞!”
“我不要這些,我要那只銀簪?!敝x筠坐在少女方才坐著的板凳上,笑瞇瞇地看著顧淮葉翻箱倒柜。
“不行......”少女將簪子一把揣進(jìn)懷里,“這個不行的......”若是給了你,謝筠還能輕饒自己?
青年笑道:“那我便不要這支簪子了?!毕雭硭€是很重視自己送的東西,一時間心情愉悅得很。
卻聽少女突然開口:“我想要這個!”手指著謝筠的發(fā)帶,上頭串著一粒紅珠子。
平日里正經(jīng)的少女突然任性起來,倒教人忍俊不禁,似乎還有些可愛,“這個不可以,頭發(fā)散開可該如何?!毕窈逍『⒆右粯?,謝筠語氣溫和,又有耐心。
若是上官,方遠(yuǎn)在這里,定是驚呆謝筠還有這一面,往常這位爺哪有這樣好說話,不惱不火的。
少女歪頭嘿嘿一笑,手伸進(jìn)謝筠大氅里頭,掏出一枚玉佩來,正是謝筠常戴的白玉吊珮,“那給我這個就好?!?p> 那玉佩只有巴掌大小,靜靜地躺在少女溫軟白嫩的小手愈發(fā)顯得通靈剔透,瑩潤光澤,
兩面看來都是通透無暇的,上頭雕著一只大虎,四周是鏤花,好看得緊。
“你若明日見了它不會后悔,那便送給你罷。”謝筠一想到少女驚愕的神情便覺得十分有趣,也就縱著她去罷。今日自己難得卸下心防,也多虧了這個小姑娘,權(quán)當(dāng)逗她開心。
喵......
謝筠低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腳邊竟有只小奶貓順著外袍正往上爬,彎腰把它拎了起來,奶貓眨巴著圓滾滾的黑眼珠好奇地歪頭瞅著自己,這傻乎乎的模樣與少女如出一轍。
“果真是貓隨主子?!?p> 瞧著顧淮葉這會子也沒法醒酒,謝筠遲疑片刻,還是將顧淮葉連同那小奶貓一并拎到榻上,那枚玉佩倒是被少女緊緊攥在手里。
少女還在眼巴巴地瞅著謝筠,只見謝筠板起臉來,“你若再不睡覺,這玉佩我可要取走?!?p> 一聽這話,少女唰地扯過錦被,只留了一條小縫偷偷看著謝筠,輕聲說道,“我要歇息呢?!?p> 片刻,就闔上眼眸睡得正好。
翌日清晨。
“姑娘,您醒啦,頭可痛不痛?”青黛拿著帕子在溫水里洗了洗,遞給顧淮葉,一旁站著的半夏忙端著醒酒湯上前。
洗了把臉,喝完醒酒湯,顧淮葉頓覺清醒,稍一偏頭,就見著榻上那枚瑩白的玉佩。
她怎么不記得自己有這種樣子的玉佩,而且,瞧款式倒像是男子佩戴的,畢竟也沒哪個女兒家的戴只白虎珮。
那這究竟是誰的。
直到午間用飯時,顧淮葉腦海里突然蹦出謝筠的名字,自己昨天喝醉,謝筠來過?
“青黛,半夏你叫著蘭知,你們?nèi)齻€過來一下?!鳖櫥慈~佯裝不在意地將那玉佩塞進(jìn)袖里。
“姑娘您叫我們過來是有什么事么?!比齻€丫鬟都摸不著頭腦,從早上醒來,自家姑娘就心不在焉的,也不知在想甚么。
“你們昨夜有沒有瞧見咱院兒里來什么人,男子之類的?!?p> “怎么可能,昨個您叫奴婢幾個早早去休息,院里門都閂得緊緊的,若是有人進(jìn)來,奴婢定是能察覺到的。”青黛困惑顧淮葉怎么問這樣奇怪的問題,“難道是,姑娘少什么東西不成?”
“沒有,只是隨便問問?!鳖櫥慈~面上坦然,心里卻愈發(fā)疑惑,“青黛和蘭知先去用飯罷,半夏先留下來,我有些事要交代給你?!?p> 瞧著青黛二人出去,半夏笑道:“姑娘有何事要吩咐奴婢?!?p> 只見顧淮葉掏出那枚玉佩,“你可識得此物?”
半夏驚奇:“這與主子的玉佩好像!”難道方才顧淮葉問她們幾人昨夜是否有人過來,就是因為這枚玉佩。
還真是他,自己這預(yù)感也忒準(zhǔn)了些。
“我今兒醒來就瞧見這玉佩,你說這玉佩謝筠也有相似的,連你都沒發(fā)現(xiàn),那必定就是他的。”顧淮葉暗自啐了謝筠一口,三更半夜,擅闖女子閨房之事,他也好意思做。
“姑娘是醉酒不記得了么?”半夏瞧顧淮葉的模樣,倒不像是自己想起來昨夜發(fā)生什么事的樣子。
“我記不大清昨個是怎么一回事了?!鳖櫥慈~赧然,自己平日記性好得很,但偏偏酒量太淺,醉酒后自己干什么說什么,真是半點印象都無。
說起來,這玉佩應(yīng)當(dāng)不是自己從謝筠那里搶來的罷,他還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動手去搶而無動于衷么?
事實證明,顧淮葉錯得離譜。
方用過午飯,謝筠那邊兒就差人送來飲茶的帖子,沒經(jīng)顧家人手,顧淮葉想了想還是打算拿著那枚玉佩去赴謝筠的約。
本是抱著興師問罪的架勢應(yīng)了謝筠的帖子,結(jié)果聽到自己昨天那副蠢樣,顧淮葉尷尬得連臉上的笑意都維持不住。
“平白無故擅闖女子閨閣,謝小王爺不覺得有些失禮么?”少女氣呼呼地喝下面前的茶水。
謝筠慢慢悠悠地開口:“的確是我失禮,不過,你真不記得昨夜發(fā)生了什么?”
語氣曖昧。
顧淮葉遲疑地看向謝筠,怎么,還發(fā)生了別的事情,自己怎么丁點兒印象都沒有,“你直說罷。”
“有個小賊搶我發(fā)帶不成便將腰間玉佩搶走,甚至今個還過來興師問罪?!敝x筠撐著下巴饒有興味地盯著顧淮葉看。
顧淮葉一時語塞,自己實在是記不得昨夜的事情,鬧了個大烏龍。
大抵過了半個時辰,顧淮葉正要上馬車,卻是瞧見一個熟人。
凌家小少爺,凌易文。
“顧姑娘,上次那個棋局我苦想了幾日,總算將它解開,得了空可否能過去切磋?”少年穿著厚些的錦衫,外邊兒披了件素色斗篷,五官明朗,溫和地沖顧淮葉笑著。
顧淮葉對凌易文印象很好,在她看來,像凌易文這樣為棋癡狂的人兒,心思不像旁人一般復(fù)雜,在他的世界里,棋之一道是放在首位的。也因為心中沒有雜念,棋藝進(jìn)步飛速。
“自然可以,凌公子棋藝進(jìn)步得很快,再過些時日,恐怕公子就要勝我一籌?!鳖櫥慈~爽快地應(yīng)著。
少年不自在地偏過頭去,耳根微微泛紅,“我與姑娘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姑娘切莫謙虛。”
頓了頓又問:“顧姑娘往年有沒有去過上元節(jié)燈會?”
“似乎去過一次罷。”顧淮葉眉梢輕輕揚起,笑道。
“今年姑娘會去罷!”少年有些期待地看向顧淮葉。
“或許會吧?!鳖櫥慈~也想見識一下上元燈會的盛況。
二人聊得興起,殊不知樓上有一人的視線始終停留在顧淮葉身上。
少女烏發(fā)松松地挽起一個發(fā)髻,罩了件軟毛織錦披風(fēng),里頭是水紅色刺繡妝花裙,腳上蹬了雙掐金紅香羊皮小靴,更顯得眉目如畫,膚白勝雪。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正認(rèn)真地瞧著對面少年,眼眸彎彎,閃著異樣的光芒。
笑得那樣歡實做甚么,燈會哪有什么好玩的,都是小孩子才喜歡的東西。青年別扭地甩了下袖子,不小心掃到桌子邊緣的茶杯,喀嚓碎得徹底,青年臉色愈發(fā)不好,偏生身旁還有位擅說風(fēng)涼話的祖宗。
“阿筠,你瞧這顧家小姐與凌家小少爺真是天作之合,”上官鶴說著還比劃起來,“顧家小姐生得靈秀可愛,凌家小少爺生得俊朗,脾性又溫和,兩人在一塊兒是再好不過的。況且你瞧凌家家底深厚,后宅又沒那些個糟心事,顧家小姐嫁過去豈不就是享福!”
青年冷冷地掃了上官鶴一眼,“論家宅清凈,我就不信京都城還能有人家比得上燕王府。論長相,我應(yīng)當(dāng)還算不錯?!?p> 上官鶴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的確,燕王府后宅清凈,縱觀全府也只有燕王和未來的燕王妃兩位主子。至于長相嘛,若謝筠僅僅算不錯的話,那恐怕整個京都城也沒幾個人能稱得上不錯。
不過,謝筠何時變得如此爭強好勝,連這,都要比上一比。
“這與你又有何關(guān)系,你與那凌家小少爺自然不同。不過話說回來,”上官鶴抬眸,沖著謝筠八卦起來,“你怎得突然夜探顧府,還被顧家小姐將你那玉佩搶去?”
“......”
“我知道了,你定然是因為發(fā)現(xiàn)顧府的秘密,為了掩人耳目,所以借顧家小姐混淆視線。”上官鶴頗有些洋洋自得,果然是知謝筠者莫若上官!
“......”青年白了他一眼,自己這好友何時變得這般不聰慧,傻里傻氣的。
“誒,阿筠你說這二人究竟會不會日久生情呢,因棋結(jié)緣,如今因為討教棋藝一來二去,定然是會有些好感的?!?p> 正說著,突然看向窗外:“欸,顧家小姐這么快就回去,怎么也不多說幾句,你瞧那凌家小少爺還站著瞧那馬車哩!”
青年只淡淡說道:“無用功而已。”
南郭友桃
又是我來冒泡(′?`)? 感情節(jié)奏可能有點快(′?`)?不過沒關(guān)系啦,這才帶勁兒哩(應(yīng)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