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住持被請到了廂房中。
何太守笑道:“多年未見,住持依舊風(fēng)采如昔,令本官好生敬仰啊?!?p> 住持淡淡道:“有話直說吧?!?p> “住持還是這么爽快利落。那本官也就開門見山了。本官知道住持你常年身體不佳,深居養(yǎng)病,真是好生擔(dān)憂掛念。加上庵里的事又多,時時叨擾,也影響您的清修。這幾年來,智儀主持庵里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條,特別是現(xiàn)在,庵里的香火打理得紅火旺盛,著實是費(fèi)了她很多心思。但是智儀這個年輕人,不怕苦不怕累,想多為庵里作點(diǎn)奉獻(xiàn)。本官想著,那就應(yīng)該多給年輕人機(jī)會,好好鍛煉,將來才能成事,住持,你覺得呢?”
何太守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住持將位置讓出來,給智儀接班。
住持久久沒有說話。
何太守有些著急,催道:“住持,您的意思呢?”
住持咳嗽兩聲,徐徐道:“大人,您說的不錯,我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是該有人接班了。只是大人有所不知,水月庵能有今日成就,多是靜修的功勞??瓤??!?p> 陸青桑心里一驚,沒想到在住持心里,自己竟是接任下一任住持的人選。
可惜,何太守根本不是要征求住持意見,不過是裝個樣子。
智方道:“靜修不過是個新來的尼姑,哪里有管理的經(jīng)驗。而且住持您還不知道,靜修她還生了個孩子,每天忙得很,庵里事物繁雜至極,她沒有時間去做的。”
住持堅持道:“靜修她很聰明,學(xué)什么東西都很快,我相信她?!?p> 智方急道:“住持,智儀師姐管理我們庵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怎么只考慮一個新來的靜修,都不考慮智儀師姐呢?”
智儀道:“哎,別說了智方,沒的讓住持笑話?!?p> 住持沒有出聲。
智儀道:“住持出來這么久也累了,還是送住持回去吧,早飯讓伙房的一會兒也送進(jìn)去。”
茶飯里面肯定放了藥,這是要對住持下手了!
住持始終不同意合并,其中必有深意,雖然陸青桑不知道原因,但是,她相信住持一定是有苦衷的。
所以,她心里清楚,一定要阻止禪讓會的召開!
陸青??焖俚貜牟輩仓秀@出去,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她整整衣衫,快步走到院落大門,正好迎上被扶出來的住持。
陸青桑假裝驚訝道:“住持,您怎么在這里?”
智方喝道:“住持身體不適,正要回去休息,你走一邊去?!?p> 陸青桑臉現(xiàn)急切,趕緊上去扶著住持,順勢將智方擠到一邊:“住持,您不舒服,小心,我來扶著您。”
此時,趁人沒發(fā)現(xiàn),她悄悄在住持耳邊,把剛才之事快速告訴了住持。
見住持會意,陸青桑笑道:“難得何太守來,我正好有話要跟太守大人說呢,住持陪我再一塊進(jìn)去吧。”
兩人一齊向廂房走去。
何太守正與智儀交談,一見兩人進(jìn)來,皆停住了,不明所已。
“何大人遠(yuǎn)道而來,我真是太高興了,想到上次太守送我來出家,這份情誼,我必須要來當(dāng)面見一見才行啊。”
何太守摸不清來意,淡淡笑道:“客氣了。”
陸青桑道:“不知太守大人前來,有何貴干呢?”
太守沉吟不答。
住持開口了:“是讓我傳位呢!”
“哎呀,這話真是從何說起呀,住持的身體好得好,而且庵里的一切都照常進(jìn)行著,沒有換的必要呀。再者說了,寺廟都是民間組織,又不是官家機(jī)構(gòu),一向跟官府犯不上,怎么還要勞煩何太守來操心我們的住持接任這等小事呢?”
陸青桑說的在理,寺廟一向是自己決定住持人選,安華寺之所以與官府勾結(jié)密切,皆是因為官府拉來了大批的銀子,互相有利可圖。換作別的寺廟,一向是與官府井水不犯河水。
智方也已經(jīng)跟了進(jìn)來,怒道:“你這是什么話,官府的話能不聽嗎?”她一向不太清楚里面的道道,不知道說這話出來徒惹人笑。
智儀白了她一眼,在人前又不好發(fā)作。
何太守知陸青桑伶牙俐齒,不好對付,眼珠一轉(zhuǎn),笑道:“本官對寺廟的發(fā)展,總是非常支持的,不管是財物也好人力也好,總想著多幫助多支持。你看像上次,本官號召平陽城的富商們大力捐款,為寺廟發(fā)展作貢獻(xiàn),后來也給水月庵撥了兩千兩,要是沒有那筆錢,水月庵現(xiàn)在哪來的繁榮昌盛。所以,為了水月庵后續(xù)的發(fā)展,本官略多操心些,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p> 智儀急著拍馬屁,接口道:“正是,多虧有這贊助的兩千兩銀子,我們庵里才變了天,這香火旺的,這一座座院落房舍建的,多漂亮。所以說,有官府的支持,才有我們的明天?,F(xiàn)在官府為我們庵的管理著想,想讓我們的管理更加合理高效有序,又為著住持的身體考慮,讓她將工作交給接班人,這是非常好的,我們都非常擁護(hù)?!?p> 陸青桑笑道:“原來是這樣,不過呢,這個傳位的建議,住持不同意,我也不同意,所以,這事就打住吧,謝謝何太守的殫精竭慮了。”
何太守臉色陰冷,沉聲道:“陸青桑,當(dāng)初你問我要銀子的時候,口口聲聲水月庵要比照著安華寺來。可以啊,我告訴你,安華寺的方丈,對我的建議都非常的配合和支持。你們呢,有沒有做到安華寺這樣?再說,沒有我募捐來的銀子,能有你們的今天嗎?”
陸青桑冷笑道:“錢是吧,我這就還給你!”
說完,她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啪地一聲放在茶桌上:“拿去!連本帶利的還給你!”
赫然是一張五千兩的銀票!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五千兩銀子,別說連本帶利了,就是翻倍都遠(yuǎn)遠(yuǎn)不止啊。
難怪她說話這么粗聲大氣,原來是錢壯人膽啊。
可是,陸青桑怎么會有這么多錢?
上次陶家來人時,所有的禮品單子智儀都看過了,只是些補(bǔ)品和藥品。他們跟陸青桑見面時,智方也派人悄悄盯住了,并沒有給銀錢。
此時,最難堪的就是何太守了,他的臉已經(jīng)漲成了豬肝色。
剛才何太守之所以敢這么說,就是篤定陸青桑還不起那筆錢。正好借此理由,順利插手水月庵的事情。
誰知道,陸青桑竟然如此不可小覷。
五千兩銀票靜靜地躺在茶桌上,發(fā)出誘人的耀眼光芒,等著何太守拿走。
眾人都咽了咽口水。
可是,這錢雖然多,但他何太守肯定不能拿!
一旦拿了,以后就無法再插手水月庵的事了,那后續(xù)的計劃怎么辦?!
何太守一言不發(fā),哼了一聲,站起來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