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三叔
雪越下越大,照這個趨勢下去,不過一個小時山路就會被厚實(shí)的積雪覆蓋,到那個時候除雪工具也無濟(jì)于事了。
想到這里,三叔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呼~”三叔長舒一口氣,收拾好除雪工具就回到了馬車上,點(diǎn)了支煙抽了起來。
“嗯?”遠(yuǎn)遠(yuǎn)地,一個身影闖入了三叔的視線,三叔減緩了車速,靠近了些才看清對方那副藏在修女服兜帽陰影下的容貌。
“戴安娜?你是來接俺的嗎?”三叔停下了馬車,走近了些問道,由于艾莉和小雨的隱瞞,三叔并不知道襲擊江宇凝的人其實(shí)就是戴安娜,在他的認(rèn)知里戴安娜還是原來那個普普通通的修女而已。
“嗯?!贝靼材饶樕珣K白,看上去是餓了很久的樣子,面對三叔的問題也只是木楞地回答著。
“這路俺來來回回走了幾千上萬道了,還怕迷路?”三叔打趣道。
“雪有些大,神父怕三叔被大雪迷了眼出事就讓我來了?!贝靼材鹊卣f。
“上來吧,這雪越下越大,不趕緊些山路完全被封了可就麻煩了?!贝靼材赛c(diǎn)了點(diǎn)頭,坐到了馬車后面。
“平常也沒載過人,委屈了?!比鍝蠐项^,憨厚地笑道。
“不…不要緊的?!贝靼材绕疵鼣D出來一個看上去很別扭的笑臉去應(yīng)付三叔,等到三叔回過頭專心駕車的時候悄悄地伸出手靠近了裝有食材的背簍。
“對了?!比宓耐蝗粏栐拠樀么靼材冗B忙縮回手,同時另外一只手背到了身后…
“怎…怎么了嗎?”當(dāng)戴安娜確認(rèn)三叔并沒有回過頭來看自己之后松了口氣,背在身后的手也重新拿了出來。
“丫頭怎么樣了?”
“啊?喔喔,您說江宇凝???她很好啊,怎么了?”戴安娜先是一愣,在反應(yīng)過來三叔是在說江宇凝后隨便應(yīng)付了幾句,畢竟她從背后砸了江宇凝一石頭之后就跑了,之后江宇凝發(fā)生了什么她可完全不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比逑袷切睦锏囊粔K大石頭終于落地了一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戴安娜見三叔又沒動靜了,便又再次嘗試伸手去偷食物,自從砸了江宇凝之后她就沒有吃過飯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餓地兩眼昏花了,再不吃點(diǎn)東西的話她會死的,她確信這一點(diǎn)。
“對了,你認(rèn)識這種藥嗎?”三叔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藥瓶,戴安娜一看,驚訝地說不出話,那可是DEM研發(fā)的埃鉑凜防疫藥,一般只有大城市才會分發(fā),像三叔所在的小鎮(zhèn),要買的話少說也得要幾萬貨幣,換算成食物夠吃幾年了。
“三叔你買這種藥干什么?”見三叔說話從不回頭,戴安娜的膽子逐漸大了起來,順手拿過一個西紅柿咬了一口,久違的感覺讓她稍微感覺到了一點(diǎn)放松,不過更多的…還是對食物的貪婪,雖然說她吃不了多少,但是這次之后三叔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上山,自己肯定會餓死,她看著那一筐食物,在低溫的雪山上這些食物可以保存很久……
“丫頭好像是傷口被什么阿鉑砬侵蝕了,鎮(zhèn)上的大夫說這種藥管用就買了?!?p> “這種藥好幾萬塊呢,三叔你哪里來的這么多錢?”聽到三叔回答的戴安娜差點(diǎn)噎住,三叔可是出了名的鐵公雞,平日了除了給教會采購食材會花錢,其他地方都不花錢,家具是自己砍樹做的,吃的也都是自己種的,就這樣一個花幾塊錢都覺得多的老家伙,竟然會為了一個孤兒一次性花幾萬塊只為買一瓶連自己都不認(rèn)識的藥?
戴安娜皺了皺眉頭,似乎在構(gòu)思著什么……
“攢了大半輩子也就攢了幾千,剩下的打了欠條?!比逭f的很輕松,腦海中卻在構(gòu)思是不是該找個掙錢多的工作了,雖然欠的很多,但能還一點(diǎn)還是要還一點(diǎn)的。
“這樣啊?!贝靼材扔謴谋澈t里拿出了一個西紅柿吃了起來,沒辦法,三叔帶的這些食材好像也就西紅柿能生吃來著,等等…戴安娜突然看見一個不應(yīng)該存在于放食材的背簍中的東西。
紅豆面包!戴安娜就像是發(fā)現(xiàn)了寶貝了一樣,也不管它為什么會在這里,兩口解決掉了剛拿起來的西紅柿,粗暴地拿過三叔給江宇凝準(zhǔn)備的紅豆面包,撕開包裝吃了起來。
“你在干什么?”三叔終于發(fā)現(xiàn)了躲在后面偷吃的戴安娜,問道,此時的他還沒有怪罪對方的意思,他認(rèn)為對方只是太餓了才這樣的,教會的人都過得很艱難,他也理解,只是戴安娜吃掉了自己買給丫頭的紅豆面包,他有些惱火。
“那…那個,我太餓了…”戴安娜一驚,虎口吞下的面包竟然噎住了,她拼命地拍打自己的胸口,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水。”三叔遞給戴安娜自己用了好幾年的水壺,被對方粗暴地?fù)屵^,猛的灌了幾大口之后可算是活過來了。
“馬上就到教會了,吃生的對身體不好。”
“那個,三叔,這個面包是怎么回事?。俊?p> “本來是給丫頭準(zhǔn)備的?!比妩c(diǎn)了支煙,抽了起來。
江宇凝,又是江宇凝!艾莉也好,三叔也好,為什么所有人都圍著那個臭丫頭轉(zhuǎn)?戴安娜把手背到身后,從背后拿出了一片鋒利的石刀,一點(diǎn)點(diǎn)挪向三叔。
她想明白了,就算自己把這些食材全部拿走,就算能撐一段時間,那之后呢?上過一次當(dāng)?shù)娜瞬粫偕系诙萎?dāng),而如果拿到他手上的埃鉑凜防疫藥,她就可以到阿鉑砬含量比較高的城市去找份工作,不僅不用受這苦,還能吃飽。
“對不起了三叔,為了我的未來!”戴安娜迅速湊了過去,鋒利的石刀透過了三叔的身體…
“你…”三叔木楞地回過頭,那副飽經(jīng)滄桑的臉龐以及那不解的眼神讓戴安娜一時間感到了良心上的不安,不過那也只有一瞬間而已,開弓沒有回頭箭,襲擊江宇凝是這樣,殺死三叔也是這樣,自己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為了活下去,她必須這么做。
失去控制的馬匹帶著馬車一起沖下了山崖,好在有積雪做緩沖,戴安娜并沒有受什么傷,她爬了起來,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眼神變得冷漠了起來…
“老東西!藥呢?!”戴安娜在三叔身上搜了半天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小藥瓶,她開始變得急躁,對三叔年邁的軀體施以拳打腳踢…
三叔沒有回應(yīng)她,連掙扎的動作都沒有,看樣子已經(jīng)死透了,不過為了保險,戴安娜還是決定試探一下他還有沒有呼吸,看著三叔平靜了面容,她猶豫了……
“三叔?。?!”從山上傳來的帶著哭腔的呼喊把戴安娜嚇了一跳,也懶得理會老家伙把藥藏在哪里了,背著裝有食材的背簍就跑了…
前來迎接三叔的江宇凝正巧看見了三叔馬車翻下山崖的一幕…
“三叔!”江宇凝在山崖上大聲呼喊,回應(yīng)她的一片死一樣的沉寂,該不會…一個恐怖的假設(shè)浮現(xiàn)在了她的腦海中,她猛地甩了甩頭,順著山崖滑了下去…
“三叔!!”江宇凝也顧不上下來時摔了了踉蹌,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三叔面前。
“醒醒?。∪?!你睜開眼睛看看是誰來看你了,是丫頭??!我是丫頭!三叔!你睜開眼睛看看丫頭好不好?!”江宇凝終于忍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
“!”江宇凝忽然想起來了什么,把手指湊到了三叔的鼻孔,還有呼吸,雖然很微弱,但確實(shí)有,江宇凝連忙撕下纏在自己身上的繃帶,渾身纏繞繃帶并不是因為身上有需要纏繃帶傷口,只是身上到處都是傷疤她想找點(diǎn)什么遮掩而已。
“三叔你別嫌棄?!苯o三叔包扎好后江宇凝背上了三叔,成年人的體重比她相信還要重,雖然為了能夠打的過經(jīng)常欺負(fù)自己的那些家伙她一直都有練體,但也只是能勉強(qiáng)背起三叔挪動腳步而已。
“三叔堅持住,會沒事的?!苯钅D難地挪動這腳步朝著山下走去,那里有能夠救三叔的人,即使沒有下過山的她也這樣相信著,因為教會沒有人能夠救三叔,這是百分之百的沒希望,但是山下就不一樣了,那里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未知數(shù),也就是可能有希望,哪怕的萬分之一的希望,也比沒有要好的多。
“丫…丫頭”三叔虛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三叔?你別說話,我?guī)闳フ裔t(yī)生,去找醫(yī)生!一定能夠得救的,一定!”
“這個拿著…”三叔的手忽然出現(xiàn)在了視線中,與之一同出現(xiàn),還有一個小藥瓶。
“這個是?”
“可以治療丫頭你的頭疼,大夫是這么說的。”
江宇凝愣住了,原來他知道,自己自作聰明的隱瞞在愛自己的三叔面前毫無作用……
“三叔不要再說話了,我們馬上就能下山去找醫(yī)生了!一定會沒事的!”江宇凝哭著乞求,拼命地加快步伐,但也不過才走出幾米的距離而已。
她現(xiàn)在好害怕,好害怕自己會失去三叔,回想起三叔教自己捏泥人,教自己格斗,還有…好多好多,三叔就像是個慈祥的父親一樣……
“不要…我不要這樣…”